此時紅袖站在那紅泥火爐旁,方才程霸先怕柳詠絮她們覺得冷,讓兵士多燒了兩個紅泥火爐放進來,此時他們周遭四角的屏風邊都擺著紅泥火爐,紅袖穿著一身絳紅色的絲裙,此時在爐火的映照下更顯得她的身姿曼妙。


    劉賜倚在椅子上,瞧著紅袖身上那絳紅色的衣裙輝映著火爐溫柔的火光,他的臉上泛出笑容,說道:


    “今歲今宵盡,明年明日催。


    寒隨一夜去,春逐五更來。


    氣色空中改,容顏暗裏迴。


    風光人不覺,已著後園梅。”


    柳詠絮點頭,說道:“這是唐時開元初年史青的詩,題名是《除夕》。”


    程霸先咀嚼著這詩句,他笑道:“寒隨一夜去,春逐五更來。這是好句子,明日又是新一年。”


    紅袖對柳詠絮笑道:“柳姐姐,你也來一首吧。”


    柳詠絮眨眨眼睛,她這關於除夕的詞句她記得太多了,她想了想,吟道:


    “細草穿紗雪半消,吳宮煙冷水迢迢。


    梅花竹裏無人見,一夜吹香過石橋。”


    劉賜笑道:“這是薑夔的詩,寫的是除夕夜迴到江南苕溪的情景,吳宮煙冷水迢迢,說這太湖的景象倒是合適,我們絮兒姐姐果然還是一股清冷的意境。”


    柳詠絮瞪了劉賜一眼。


    眾人七嘴八舌地談論著,劉賜和柳詠絮又詠了幾句他們覺得有意思的詩詞,大家一麵談論,一麵喝著酒,吃著湖鮮,端的是開心不已,白芷若和何緋兒都笑得失了態。


    紅袖瞅著場麵開心,她瞅見了那水月塢的房子裏頭竟然掛了一把琵琶琴,這是同濟會的一位女官留下的,在這島上的日子寂寥,他們偶爾會彈些曲子消遣。


    紅袖把那把琵琶琴拿了過來,眾人馬上起哄了,自從來到姚家,紅袖就再沒彈過琴,一則因為事務太忙,二則因為她不想太張揚自己的技藝。


    劉賜自是記得紅袖的琴藝,他起哄著喊著:“讓紅姐姐來一曲助興。”


    紅袖在這些親人麵前自是不吝於展現才情,隻見她端起了琵琶,就像猛將端起了長槍,琵琶在她手中,就像魚兒入了水一般。


    紅袖撫了撫琴,她的指尖在琴弦上流動起來,隨著她的指尖撥動,悠長的琴聲流轉而出,她的神態也隨之沉醉。


    劉賜不禁笑了,他還清楚地記得當初在那揚州渡的“花艇”上聽紅袖彈奏《春江花月夜》的情景。


    紅袖此時是即興而奏,她的指尖快速地流轉,悠轉綿長的琴音變得急促,然後又變得舒緩,最後戛然而止。


    柳詠絮已經聽得驚呆了,她從未見識過紅袖的琴藝,甚至不知道紅袖通曉音律,方才她眼看紅袖那演奏的技藝,她覺得簡直不可思議,她脫口而出,說道:“好姐姐,你還有這本事?”


    紅袖抱著琴,沒說話,她微笑著調著琴弦,顯然這把琴並不是什麽好琴,紅袖用起來並不順手。


    白芷若和姚可貞也是聽得驚住了,她們都不知道紅袖還有這手藝,姚可貞說道:“紅姐姐,你這藏得夠深的啊,從來沒見你施展過這技藝。”


    柳詠絮難以置信地搖著頭,她自幼飽讀詩書,從小就見識了諸多樂曲名家,她自是瞧得明白紅袖這技藝的高超水準,她喃喃歎息著:“我在宮裏頭見識過那些號稱天下名家的,比起你也不過爾爾。”


    姚可貞也歎道:“說的是,我見識過這江南的頂尖樂手,他們的手藝恐怕還不如你。”


    紅袖仍是調著琴,笑道:“我從小就學這琴藝,如今快兩年沒彈奏了,倒是生疏了。”


    隻見此時紅素娉娉婷婷地坐在椅子上,半掩著琵琶半遮著麵,她的身姿婀娜,笑容嬌美,那氣質倒是讓柳詠絮和姚可貞都認不出來了。


    劉賜露出溫柔的笑看著紅袖,如今快兩年的時光過去了,紅袖依然是那般笑容溫軟,嬌美可人,她那漂亮的青絲依然嫋嫋垂落,依然和那一襲紅衣映襯得她極是柔美。


    劉賜喃喃歎道:“三秋桂子,十裏荷花。紅姐姐美貌依舊。”


    紅袖一抱上琵琶,那姿態自然而然地變得柔媚,她笑道:“小時候學琴時,師傅就教我,抱著琴,就該像抱著心儀的男子一般,須得用盡柔情地撫愛它……”


    這話紅袖當年在那“花艇”上也說過,她此時依然顧盼流轉著她那美麗的桃花眼,她的目光流轉到劉賜的臉上時,依然是自然而然地停頓了片刻,劉賜給她這麽一看,仍是心馳神搖地心下顫了顫,他不禁笑了,想起當初和紅袖相識的點點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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