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錦又看向劉賜,說道:“你就想想同濟會,同濟會是什麽人撐起來的?還不是這些豪商撐起來的,同濟會靠什麽發的家,還不是幹倭寇那般的走私起的家?說到底,這倭寇走私牽涉著這天底下、尤其是這江南的豪門的利益,你們也知道,這些豪門不隻是商,還是官,他們會準許你開放海禁?會準許你修改律法?”


    劉賜看著黃錦,此時烈陽高懸在他的頭頂,他定定地說道:“天變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要幹成這般事情,就該有王荊公這般的氣魄。”


    黃錦冷笑道:“王安石都搬出來了?試問王荊公的變法最後成了嗎?”


    王荊公,王安石,北宋時領導變法,最終失敗。


    劉賜說道:“沒成,但依我看,王安石的變法好歹給趙家王朝續了好幾年的命數。”


    黃錦笑了笑,說道:“罷啦,咱們也別爭了,總之眼下隻是為了掙錢,使勁掙足了錢便是。”


    劉賜心下自是不想爭,但他還是不忿,他說道:“天下事,即是正事,就該去做,縱千萬人吾往矣,大丈夫就該有這般氣魄。”


    黃錦看著劉賜,隻見烈陽的光輝籠罩在劉賜的身上,把劉賜那還略顯單薄的身軀照得光芒熠熠,黃錦笑道:“劉賜,我瞧著你倒是有這般的氣魄,我看你倒是不難做出這個事情,你如今是司禮監太監,是裕王府的寵臣,是同濟會大掌令的幹兒子,說不準你有朝一日真能把這開海禁,建港口的事情幹成呢。”


    劉賜撇了撇嘴,他隻是覺得這個事情應該幹,但是讓他去幹,他眼下倒是沒太大熱情。


    黃錦看了看劉賜,他也無心和劉賜糾纏了,他戲謔地說道:“待你成了,再去幹這個事情吧。”


    說著,黃錦擺擺手,走進船艙,說道:“返航吧,宦爺。”


    劉賜也無心再說了,上官惠子朝站在桅杆上的旗手示意,旗手做出艦隊返航的旗語。


    劉賜倒是也鬆了口氣,因為總算是把一件事情了了,這件事情辦好了,後麵的事情才好說。


    此時,劉賜轉過頭,想再看一遍那浩瀚的大海,但是他轉頭這一望,隻見那隻“大雁”仍是那般孤零零地,又僵硬地“停留”在海平麵上,劉賜不禁愣住了,他眯起眼睛使勁地看了看,隻見那隻“大雁”仍是一動不動,他與黃錦談了這麽久,弗朗機人艦隊還是停在那裏,這顯然非常奇怪。


    劉賜直覺地感覺到很不祥的預感,因為這交易完成了,弗朗機人還載著二十多艘船的貨物,自然應該想著趕緊返航才是,怎麽還待在海上不動?


    婉兒察覺劉賜的不妥,她問道:“你怎麽了?”


    劉賜指向那隻“大雁”。


    婉兒看見那隻大雁,也感到訝異,問道:“那是弗朗機人的艦隊?”


    柳詠絮也順著劉賜的指向看去,她不禁也愣住了,說道:“他們怎麽還在那裏?”


    說著,柳詠絮沉吟片刻,對劉賜果斷地說道:“公子,趕緊返航,這不對勁。”


    劉賜凝重,點頭對著上官惠子和錦衣衛吆喝,說道:“說的是,傳令!馬上返航!”


    黃錦看著劉賜的神色,又看了看遠處弗朗機人的艦隊,他也皺了皺眉頭,衝錦衣衛點了點頭,錦衣衛連忙飛奔下去傳令。


    隻聽得一陣焦急又混亂的聲響,劉賜聽到船舵“吱吱呀呀”的緊急調轉的聲音,以及這“旗艦”後頭的艦船上各種混亂的聲響,在浩瀚的海浪聲中,劉賜還能聽到後麵的那些船隻上正在雲雨享樂的商人們各種雜亂的叫嚷聲。


    劉賜仍是看著那隻孤懸在遠方海麵上的“大雁”,他聽著後麵那些商人們的叫嚷聲,他不禁心焦,那些商人正在行那好事,此時驟然返航顯然是把他們的好事給打斷了,他們自然是諸多不滿。


    劉賜心中那不祥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他等了差不多有半刻鍾,他瞧著這“旗艦”隻是微微地轉動了船首,並沒有挪動身子,他心中冒起火來,對去傳令的錦衣衛喝道:“怎麽還不動!?”


    錦衣衛被劉賜這麽一喝,看著劉賜那淩厲的神色,他倒是愣了愣,迴稟道:“稟告公子,這一動,後麵大大小小五十多艘船都得動,先得等他們挪出一個空缺來,咱們這旗艦才能轉身……”


    劉賜立馬說道:“讓他們馬上挪出來!”


    錦衣衛說道:“我們已經催促了,但是那些貴人正享樂著,大多沒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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