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賜尷尬地抱住了上官惠子,上官惠子倒是不像劉賜那般尷尬。


    她隻是趕忙地離開了劉賜的身子,然後她神色依然沉靜地、自然而然地挽起了劉賜的手,果真像一個挽著夫君一般。


    劉賜迴過神來,他知道上官惠子年歲最大,素來是最理智的,但他也是沒想到上官惠子會這般自然地配合他。


    劉賜尷尬地看向婉兒,他看見婉兒那慍怒的目光,他的身子不禁僵了僵。


    劉二來到劉賜身邊,說道:“走吧,船起航了,咱們這一大夥人也該走動了。”


    劉二示意劉賜往前走,他說道:“姚公子,上二樓吧,一會兒船上可要下起腥風血雨來了,你和老婆女兒們上二樓,才好避雨。”


    劉賜聽著劉二輕鬆地說著“腥風血雨”這四個字,他不免咽了咽唾沫,忙帶著上官惠子往前走去,他走過婉兒身旁,自然不敢看向婉兒,隻能硬著頭皮走過去了。


    劉二來到婉兒和紅素、柳詠絮和白芷若麵前,說道:“夫人和小姐們,走吧,三小姐會些工夫,可要記得保護你的姐姐們。”


    劉二說話依然帶著笑意,四個女孩驟然湊到一起,成了一家母女和姐妹,難免尷尬,劉二這麽一說,氣氛倒是緩和了些。


    白芷若知道劉二說“三小姐”是說她,她撅起嘴,看向劉二,說道:“你認識我爹?”


    白芷若在神官監裏頭見過劉二一麵,聽劉二提起過她爹。


    劉二笑道:“三小姐,我自然認識你爹,你爹在前麵呢。”


    劉二說著,指向劉賜的背影。


    白芷若噘著嘴,有點反應不過來,看了看劉賜,又露出討厭的表情。


    劉二笑道:“快走吧,三小姐你記著保護好你姐姐和姨娘們,還有你爹,就行了。”


    白芷若仍是噘著嘴,柳詠絮是明白狀況的,她輕聲對白芷若說道:“走吧,小若,這裏危險呢。”


    於是劉二在最後麵護送斷尾,柳詠絮和白芷若、婉兒和紅素跟在劉賜和上官惠子的後頭走去。


    朱十三依然站在階梯前,他瞧著劉賜走來,向劉賜拱了拱手,說道:“姚公子,十三供你驅馳。”


    朱十三已經完全沒有那“癡呆”的模樣,他挺直了身子,挺起了他那壯碩的胸膛,他的目光也不再呆滯,一如往常一般閃出銳利的光芒。


    劉賜的個頭在他同齡的男子中算是比較高的,尤其是這一年長高了不少,但朱十三足足比劉賜還要高出一個頭。


    劉賜看著朱十三對他如此客氣,不免又是不好意思又是惶恐,他連忙對朱十三迴禮一拜,說道:“十三爺言重了……”


    朱十三不待劉賜說完,就說道:“這裏沒有十三爺,我無名無姓,隻有一個‘十三’的名號,是你在京城帶迴來的仆從,我生來頭腦呆滯,被收留在教坊司幹粗重活,從小練得一身好功夫,你花了五百兩銀子把我贖出來,所以我為你誓死效命。”


    劉賜聽著朱十三說的,他不免愣怔了片刻,看來李芳已經給朱十三安排好了身份,朱十三是他在京城帶迴來的“仆從”,用五百兩銀子在教坊司買來的。


    他沒想到李芳能把朱十三派來,更沒想到朱十三會如此地“誓死效命”,看來李芳是給朱十三下了很嚴重的“命令”,所以朱十三如此甘心效命。


    劉賜不禁又看了後麵的劉二一眼,這可是兩位錦衣衛十三太保啊,也是李芳最倚重的兩位錦衣衛,竟然都給他派來了,足見李芳對江南姚家這件事情的重視。


    劉賜不免感到壓力,黃錦也是李芳最倚重的手下,黃錦也是被派來全力完成這件事,而且當劉賜提出要“上官惠子和柳詠絮來假扮母女”的時候,李芳馬上就把上官惠子和柳詠絮送來了,這行動之迅速簡直連劉二都想象不到。


    而且把白芷若也來了,白芷若是“白錦衣”,是隻聽命於司禮監掌印太監的特殊人物,居然也被派來了,顯然李芳是幾乎把手下所有最堪用的人才都押上來了。


    劉賜感到壓力巨大,看來李芳把江南姚家這件事情視為頭等的大事,不惜下血本,而這件事情的核心是他,他如果黃了,這件事情就黃了,而他如果搞砸了,想必是難以向李芳交代的。


    但劉賜此時仍是不免感到一點快意,畢竟眼前對他畢恭畢敬,要為他誓死效命的,可是錦衣衛十三太保之一,天底下最頂尖的兩位武夫眼下都聽從他“姚公子”指派,這可不是一般人能享受的待遇。


    劉賜看了看二層甲板上麵,隻見那豎在正中央的桅杆上,高高的船帆已經升起。


    隻聽得站在船帆下麵的一個黑衣人朗聲喝道:“揚帆!起航!”


    隨著這一聲大喝,這黑衣人轉動船帆,船帆被轉動到迎風的方向,頓時船帆在風雨的吹動下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響,很快船帆高高鼓起,這“花艇”也隨之挪動起來,開始離開岸邊,滑進深水中。


    劉賜迴頭看著江岸漸遠,他知道沒得迴頭了,眼下如果隻有他自己就算了,問題是他身後還跟著五個如花似玉的女孩兒,怎麽樣都好,他總不能害這五個漂亮的姐姐妹妹跟著他一起死。


    他當下也不對朱十三客氣,他說道:“十三,那便走吧,本公子今夜得仰仗你護衛了。”


    朱十三雖然比劉二年輕不少,但也有二十歲了,也是個曆盡江湖風浪的漢子,此時被劉賜吆喝著,他卻神色如常,答了聲“是”,他看了斷後的劉二一眼,就闊步走上階梯。


    朱十三是李芳一手提拔的,他無父無母,素來把李芳視作“亞父”一般的人物,他覺得他的命是李芳給的,所以無論李芳號令他做什麽,他必定拚盡性命也不迴頭。


    劉賜牽著上官惠子,跟著朱十三走上階梯,婉兒和紅素、柳詠絮和白芷若魚貫而上,劉二仍是走在最後。


    “花艇”伴著浩瀚的水聲遠離了岸邊,很快,在劉賜他們看去,江岸和揚州渡隱沒在漆黑之中,他們所見的隻有黑暗的江水。


    大雨依然瓢潑地下著,而且越發的大了,隨著天際的雷聲時不時地炸響,雨水兇狠地打下來,砸在這艘飄蕩在大江中的孤獨的船上。


    劉賜一行人走上了二層的甲板,他們站到高處,看著周遭黑暗的水麵,他們已然辨不清方向,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也不知道準備去往哪裏,這不免讓他們心生恐懼。


    那二十個黑衣人都聚在二層的甲板上,冷冷地看著劉賜這三男五女共八個人。


    “花艇”上的燈火依然光亮,雖然這一夜過去,已經有一半的燈火被雨水澆滅,但還有一半燈火亮著,這些燈火的亮光照出了那二十個黑衣人的樣子,他們都看著劉賜這八個人,目光兇狠而冰冷。


    他們自然是仇視劉賜這夥人的,因為劉二已經打傷了他們四個人。


    但朱十三好像對他們視而不見,他走在當頭,領著劉賜徑直走向那前方的房間,猛烈的雨點打得他的頭和臉發疼,他顧自看了一眼天際,喃喃罵了聲:“這是老天爺的洗澡盆打翻了?這雨是要鬧澇災啊。”


    朱十三的旁側傳來一個聲音:“都說春雨綿綿,今夜這場春雨足夠卻像要把江南給淹了。”


    說話的是那黑衣領袖,他站在一側,他的聲音不大,但清楚分明地傳進朱十三的耳中。


    朱十三停下腳步,看向黑衣領袖,黑衣領袖也看著朱十三,他端詳了片刻這雄壯的漢子,眼中閃出凜冽的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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