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神官監的門也打開了。


    劉賜穿上沒被淋濕的外衣,跟著婉兒和琴兒走進神官監。


    一走進神官監,劉賜就愣住了,他看見一個闊大的庭院,這個庭院比尚衣監、禦用監的庭院都要大得多,庭院裏麵一片煙熏火燎的景象,一片模糊之中,庭院正中的一件金燦燦的物事吸引了劉賜的目光。


    他仔細一看,那金燦燦的物事像是一塊碧玉,又像是一塊黃金,他看清這物事的形狀,那竟是一個鼎狀的大香爐。


    “蒼天啊!”


    劉賜心裏驚歎,這是一個金鑲玉做的大香爐!


    劉賜在巫山樓裏麵見過各種珍寶,也見過金鑲玉,但以往見到的金鑲玉頂多是拳頭大小,看到這麽巨大的一件金鑲玉,簡直像做夢一樣。


    婉兒領著劉賜走進庭院,往神官監的正廳走去,劉賜怔怔地盯著那個大香爐,一不留神腳下一個趔趄。


    婉兒忙扶住他,低聲嗬斥道:“你傻了嗎!?”


    劉賜仍看著那個香爐,隻見香爐是用十來塊巨大的玉石用黃金黏合起來組成的,那黃金熔鑄得美輪美奐,難以想象這件珍寶該值多少錢。


    婉兒知道劉賜是被那香爐嚇住了,低聲罵道:“沒出息!給我打起精神,不然迴去打你板子!”


    劉賜忙縮起頭。


    他們來到神官監正廳的門口,向看門的小太監報明了來意,小太監進去稟報了,他們在門口候著。


    婉兒一臉嚴肅。


    劉賜忍不住打量著那個金鑲玉香爐,看著上麵插著密密麻麻的香燭,心裏暗歎:“拿這個寶貝當香爐,有這麽暴殄天物的嗎?”


    劉賜打量四周,他發現不止那香爐,這神官監裏麵簡直到處是珍寶,鎏金、銀漆、玉石到處可見,比如他眼前的門環,那門環居然是純銀做的,把手上居然還鑲著一塊和田玉。


    劉賜也算是泡在富貴裏長大的,但如此的奢華他仍是不敢想象。


    看著劉賜愣神,琴兒低聲說道:“這是神官監,是這宮裏最得寵的地方。”


    這時一夥道士從旁側的一個大廳走出來,一邊走著還一邊搖鈴念著咒語,庭院裏的太監在前前後後伺候著這些道士,太監身上也披著道袍。


    劉賜問道:“這裏是做法事的地方?”


    婉兒迴頭狠狠地拍了一下劉賜的頭,低聲喝道:“閉嘴!”


    劉賜摸著頭,不敢說話了。


    琴兒低聲說道:“萬歲爺是神仙,這神官監是伺候萬歲爺修煉的地方……”


    琴兒沒說完,婉兒迴頭瞪了琴兒一眼,琴兒忙住嘴了。


    但劉賜已經聽明白了,嘉靖皇帝一心修仙,這神官監負責伺候嘉靖皇帝修煉,自然是最得寵的地方,難怪如此奢華。


    小太監出來通報,讓婉兒可以進去。


    婉兒帶著劉賜和琴兒走進去,隻見裏麵是一個幽深陰暗的大廳,地麵上鋪的是大塊的黑色石英石,滲透著冰冷的氣息。


    大廳裏麵一片死寂,隻有幾個穿著道袍的小太監在忙活著。


    引路的小太監領著婉兒繼續往大廳深處走去,婉兒卻停住腳步,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


    婉兒說道:“公公,蘇公公不在這裏嗎?”


    引路的小太監說道:“咱幹爹在內廳呢,領你們去見他。”


    聽到這話,不止婉兒,琴兒的臉上也露出驚恐的神情。


    婉兒說道:“我們……我們在這裏等蘇公公就好了。”


    小太監冷笑,道:“咱幹爹忙著呢,還得他就著你們?”


    說罷,小太監顧自走去。


    琴兒恐懼地說道:“姐姐……不要進去……”


    婉兒咬著櫻唇,說道:“不怕,不該看的時候你就閉上眼,當什麽都沒看到,什麽都沒聽到。”


    說罷,婉兒帶著劉賜和琴兒走向大廳深處。


    劉賜一進來大廳就覺得這裏陰森森的挺嚇人的,看見婉兒和琴兒這個反應,更加覺得這裏滲透著某種可怕的氣息。


    他們繞過大廳深處的屏風,走進內廳。


    隻見內廳已經完全照不進陽光,裏麵像夜晚一樣燃著燭火,這是一個很方正的廳堂,劉賜隻覺得這廳堂很陰森,倒沒有發現有什麽特別可怕的東西,但他注意到內廳深處開了一個闊大的門,門裏麵一片漆黑,倒是這個門讓劉賜感到有些恐怖。


    婉兒和琴兒看見那個門,忙轉開了眼睛,不敢看它。


    廳堂裏麵擺著大大小小的桌椅,許多穿著道袍的太監正忙活著,他們或者在清點賬冊,或者在討論事務,或者在安排法事的工作。


    廳堂幽黑的角落裏,有一個紅色的身影,那顯然是神官監的掌事大太監,他穿著紅色的官服,正坐在桌前批擬奏章。


    小太監領著婉兒他們走向那紅衣太監,走到桌前說道:“幹爹,春禧宮的人來了。”


    紅衣太監抬眼看了婉兒一眼,他不到四十歲的年紀,身材精瘦,目光銳利,一看見婉兒,他的眼中閃出幾分邪氣的神采。


    他埋下頭披著奏章,假裝對婉兒毫不在意,問道:“是帶你們宮的新太監來了?”


    婉兒冷冷地答道:“迴蘇公公,這小坤子是新進我們宮的人,帶來讓您看看。”


    紅衣太監抬頭看著婉兒,婉兒的目光堅強,和他對視著。


    紅衣太監笑了,轉頭看了一眼劉賜,說道:“知道了,以後照章辦事就是,代我問康妃娘娘好,進來事務繁雜,也沒能去請安,是我這做奴才的不敬了。”


    紅衣太監拿著朱筆,在奏章上簽下自己的名字,劉賜瞥見那血紅的字跡,盡管那名字簽的十分潦草,但劉賜仍看清紅衣太監的名字,不禁愣住了。


    他看到的名字是“蘇金水”。


    “他就是蘇金水?吳公公和李公公的頭領?那個原本要割我的人?”


    劉賜心裏不禁大駭。


    婉兒冷冷地答道:“蘇公公太客氣了,我們春禧宮還仰仗您照應呢。”


    聽著婉兒這語氣,劉賜倒是有些驚訝,婉兒八麵玲瓏,對誰都是客客氣氣的,倒是對這個蘇公公這麽不敬。


    蘇金水笑道:“我可不敢照應你們春禧宮,春禧宮接二連三地出事情,我天天擔心著你們把事情惹到我身上。”


    婉兒冷著臉,沒有迴答。


    蘇金水指的自然是春禧宮太監接二連三失蹤的怪事,如今宮裏已經把這件事看作是有鬼怪作祟,神官監管的就是宮裏的鬼神之事,說不準嘉靖皇帝過幾天就會讓蘇金水去春禧宮驅鬼。


    蘇金水接著說道:“所以你們可得把這新太監看管好了,讓他安分些,千萬別再出什麽事端。”


    說罷,蘇金水抬頭看了劉賜一眼。


    這一看不要緊,蘇金水的目光銳利,劉賜感到那目光像刀子一樣直衝著他下體而去,他的寶貝像被割了一刀。


    他忍不住捂住寶貝,露出驚恐的神情。


    蘇金水這一看發現劉賜長得很漂亮,正端詳著,又見劉賜露出這神情,於是調笑道:“怎麽,沒割幹淨,還是割得不舒暢?要不要本公公給你補一刀?”


    聽到這話,周圍大大小小的太監們都笑起來,那個給他們引路的小太監忙拍馬屁道:“咱們蘇公公可是這紫禁城第一刀,讓他幫你割,保管幹幹淨淨,永絕後患。”


    聽著這話,劉賜露出百味交集的笑。


    蘇金水好像來了興致,他放下朱筆,看著婉兒和琴兒,調笑道:“你們春禧宮又來了個漂亮人物,看來你們宮裏可真是好風景啊。”


    那引路的小太監忙附和道:“是啊,宮門一關,再把房門一關,那可是春光無限啊。”


    說著,那引路的小太監捅了捅劉賜,太監們都哄笑起來。


    琴兒尷尬萬分,劉賜倒是沒當迴事,在巫山樓裏這樣的調笑他聽得多了。


    倒是婉兒,她冷冷地盯著蘇金水,絲毫沒有退讓。


    蘇金水沒有在意婉兒的目光,他像欣賞美麗的獵物一樣端詳著婉兒,笑道:“有些日子不見,婉兒姑娘出落得更標致了。”


    那引路的小太監說道:“都說如今宮中,就數咱靖妃娘娘宮裏的絮兒姐姐和春禧宮的婉兒姐姐最是好看。”


    蘇金水露出詭秘的笑,劉賜一下子就品出蘇金水這笑容裏麵淫邪的味道,這種笑他從小也見得多了。


    蘇金水又看向琴兒,琴兒被蘇金水這一看,忙縮到婉兒的身後。


    蘇金水說道:“這是琴兒姑娘吧?沒記錯的話,也十三了吧?”


    琴兒不敢說話。


    婉兒說道:“蘇公公問你呢,沒聽見嗎?”


    琴兒才輕聲地答了一聲“嗯”。


    蘇金水笑道:“怎麽還這麽害臊,站出來讓本公公看看。”


    琴兒萬般不情願,但還是站出來了。


    蘇金水端詳著琴兒,連連點頭,喊著其他太監道:“誒!咱們掌事的都過來看看,這女孩怎麽樣。”


    神官監幾個掌事的太監都湊過來了,看著琴兒。


    琴兒抓著婉兒的手,驚恐地縮著身子。


    掌事太監們紛紛說著:“不錯……很標致……”


    蘇金水向琴兒問道:“來初潮沒有?”


    琴兒已經嚇得眼淚要掉出來了。


    婉兒聽到蘇金水這話,冷冷地說道:“迴公公的話,琴兒已經來過初潮了。”


    蘇金水懷疑地看著婉兒,說道:“才剛十三歲,就來過初潮了?”


    婉兒直視著蘇金水,說道:“是的,康妃娘娘知道這個事情,如若有疑問,可以去問康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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