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麽了?”我趴在伊奈城天守閣的欄杆上朝下看著,腦袋裏快變成了一團醬子。由這裏可以更清楚的看到城下及遠處的全貌,可我怎麽就越來越看不明白呢?


    武田軍的進攻已經持續3天了,戰況的慘烈程度我是見所未見!其實說是慘烈也許並不太貼切,真正慘的隻是那些可憐的城牆。武田軍懷著對這些城牆的巨大“仇恨”,發起了猛烈的攻擊。3天來無數的大小岩石被投石機拋向了城牆,這些非常“傳統”的武器居然也能發揮如此巨大的威力,第一天中就砸出了三個不算太大的口子。


    可最為奇怪的是在我們最為緊張的時候,武田軍的表現卻有些出人意料。


    我的士兵站在那幾個缺口上,準備著用血肉去阻擋敵人的進攻,雖然有著堅定的信心但巨大的傷亡看來是無法避免了!足足5000的武田士兵們手持刀槍呐喊著衝了上來,確實有著震天的氣勢。


    在他們的士兵們進入射程後,菲利普立刻命令鐵炮備隊開始射擊,隨著彈丸的傾瀉有不少武田士兵倒了下去,缺口處的長槍足輕也做好了肉搏的準備。可就在這時武田軍卻退了,無視那幾個已經出現的小缺口,仿佛就被這區區幾十人的傷亡嚇了迴去,與幾天前保科正俊的阻擊部隊完全不可同日而語,完全沒有起碼的犧牲精神。


    如果這種情況隻是這麽一次,那麽我會認為這是因為不了解情況而進行的試探,而且這種行動也是正常、無可厚非的!但是三天中天天如此就令人費解了,我唯一能夠想到的一個詞就是“磨洋工”!


    我望著圍在城外的武田軍陣,依舊龐大嚴整!在這整整三天的時間裏,他們不過損失了幾百人而已!


    “主公……”竹中半兵衛從門外走了進來,這幾天他顯得更加憔悴。白天緊張的看著武田軍攻城,晚上緊張的監督修城!雖說武田軍沒有多少實質性的動作,可依舊是不敢掉以輕心。“今天武田軍沒有進攻,而且看樣子有收縮的跡象!”


    “哦……今天他們是想休息嗎?”我想了想隨即又否定了這個猜測。“可這幾天他們並不累啊!”


    “這也是屬下一直憂慮的事情!”竹中半兵衛一臉憂色的坐在了我的身邊,望著遠處的正在發楞的那些武田部隊。“武田信玄乃稀世名將,他的行為往往不可以常理度之!當年他的兵馬不足3000,卻巧妙的利用了高遠賴繼窺伺諏訪本家繼承權的機會,挑撥離間使他與諏訪賴重兵戎相見,結果一舉將他們兩人一起消滅並控製了諏訪全境。類似的詭計可以說伴隨了他的一生,所以屬下以為這次他也有著更深的陰謀!”


    “你認為……”我在心裏設身處地的想像著武田信玄的心理。“會不會是采取‘疲兵’之策呢?這些天我們的士卒們確實是相當疲憊了,他們如果再這麽折騰五、六天,可還真是夠我們麻煩的!”


    “主公說得很有道理,照目前情況看這種可能性最大!”話隨如此說可他的臉色卻愈發陰沉。“不過……也還有別的企圖,主公是否考慮過德川家倒向武田的可能性呢?”他後麵的這半句話聲音壓得很低。


    “德川家剛剛與武田軍在三方原打了一場硬仗,你是怎麽會有這種想法的呢?”我的經驗表明曆史基本還是維持著原來的走勢,如果是這樣對德川家康我倒不是很擔心。


    “主公請想……”竹中半兵衛的有些緊張的說道:“德川家與織田家可說是世代交戰的宿敵,其祖清康公、父廣忠公之死與織田家多少都有些關係。德川家康原來一直也是依附的今川家,在桶狹間之戰後由於今川家的衰落不得已才投靠了織田家,而這樣做的根本目的也是為了抵禦武田家的侵略。在如今的這種危急時刻,為了家族的利益而背叛織田也就似乎順理成章了!”


    “你說得雖然也有一定的可能性,但我卻認為它成為事實的……幾率不大!”我考慮了一陣後還是搖了搖頭。“德川家康這個人是個務實的人,但據我了解卻不太可能輕易的改變立場!德川家與過去今川家、現在織田家的關係,實際上是一種被保護者與保護者的關係,在保護者失去保護能力的情況下他們改變立場,看似是一件完全正常的事!但德川家康這個人卻不那麽簡單,這個人的野心和能力同樣可怕!”


    竹中半兵衛定定的望著我,可能是覺得我的話前後有些矛盾。


    “他非常清楚一個道理,單純的‘牆頭草’是不會有前途的!”我的眼睛望向遠方焦距有些發虛,對於德川健康這個人的性格現代有不少著作來分析。“……為了這個目標,無論是在今川家還是織田家,他都努力保持著自己的獨立性,即便是最後選擇了妥協也會使對方充分認識到他的價值!他承認強者,哪怕這個強者即將成為過去;他會竭盡全力與弱者爭鬥,哪怕是這個弱者有成為強者的潛質。今川義元死後他趁亂返迴了岡崎,但卻並沒有馬上背離今川家,相反卻一再上書今川氏真討伐織田家報仇,在屢諫不果的情況下甚至單獨攻擊織田家!後來事實一再證明了今川氏真的低能,他這才向織田家靠攏,並立刻開始著手侵吞故主今川氏的領地。我認為這兩件事充分說明了德川家康這個人,即便是妥協他也不會無原則的退讓。再說今天織田家還控製著京都的朝廷和幕府,所以要投降也不是現在!”


    “不知道武田信玄會不會這樣認為,我總覺得現在他們舉動很是怪異!”竹中半兵衛皺著眉頭冥思苦想道:“這裏麵肯定有什麽大的謀劃,不是加緊策反德川家又會是什麽呢?”


    “不如……把長信叫來商量一下吧?”我也隻好再尋求些別的信息。


    “主公!”伴長信很快就被近侍找了來,見到我以為是有什麽急事。“您找我?”


    “是的!”我用手中的折扇指了指身邊的位置。近來受織田信長影響我也養成了這個習慣,有事沒事總愛拿著把扇子。“你把武田軍這幾日的動態再說一遍,看看還能有什麽發現!”


    “是主公!”他以規規矩矩的姿勢跪坐在了那個座墊上,“武田軍在三日前就停止了對三河西部的侵攻,甚至連唾手可得的主城岡崎也置之不理!除了已得城池的必要守備外,所有軍隊都向西移動返迴了野田與伊奈之間的大營。除了我們這裏之外戰事基本都已經停止,就連監視浜鬆城的小股部隊也已經撤離了!從跡象上看應該是在全麵的集結部隊,可能是要有什麽大動作!”


    “浜鬆的也撤了?”我困惑的敲著額頭。“……浜鬆撤了我們這裏卻在攻城,難道是認為我比德川家康還重要?”


    “會不會有什麽暗地裏的計劃?”竹中半兵衛緊張的盯著伴長信的那張“蛇”臉。“武田信玄此人可是非常重視忍者和忍軍的,其手下不乏奇人異士!就是他本人對於忍者的使用方法也多有創新,在作戰中確實是詭異莫測!”


    “這是不可能的的!”伴長信飛快的搖著頭。“武田家的透波裏確實是東國之冠,僅就規模和創新上已經超越了上杉家的軒轅裏和北條家的風魔裏!但這也僅是在東國而言,和甲賀、伊賀還是有一定的差距的!”他自信並帶著些驕傲的說道:“本家目前的忍者是結合了眾多忍者流派之長,實力已經不在甲賀、伊賀諸流合並之下!武田家的忍者如果真的有什麽舉動,我們可能暫時看不透他的障眼法,但絕對不會連絲毫蹤跡也發現不了!”


    “那是什麽原因呢……”我忽然覺得腦中靈光一閃。“武田軍的赤備到哪裏去了?”這些天我一直就沒有看見他們,由於騎兵本不適合攻城也就沒在意。現在仔細想想的話,不能攻城還不能幹點兒別的嗎?


    “是!他們在三天前開始攻城的時候,就起程向北去了!”伴長信急忙報告最近的偵察結果。“我們由於沒有探聽出他們準確的目標,所以隻能是派人一直尾隨著!他們的行軍非常穩定,好像並沒有什麽特殊的意圖。據最新的報告他們已經進入了南信濃的地界,我正準備把今天的所有情報整理後呈報主公!”


    “南信濃?”我和竹中半兵衛對視了一樣,這個舉動更為怪異。難道是向放棄經三河而尾張的路線,而轉經南信濃攻美濃嗎?第一、舍弱而攻強兵家大忌。第二、舍坦途而就險阻實在不智。第三、舍棄騎兵的長處而去山地攻城這太荒唐。第四、大軍滯後騎兵自己去?不要說武田信玄,就是一個農民也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除非是……他有“大陰謀”!


    “家裏有什麽消息嗎?”我這裏已經夠亂乎的了,可不希望老窩再著了火。


    伴長信無言的搖了搖頭。


    “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我現在隻能這樣自己安慰自己。“繼續嚴密監視武田軍的動向,範圍可以再擴的些!”


    “是!”伴長信垂首應到。


    “目前也隻能先這樣了……嗯?”我正說著無意間一迴頭,卻發現城外的武田軍正在移動。我緊張的趴迴欄杆仔細注視著,身旁的竹中半兵衛和伴長信也瞪大了眼睛。隻見他們拔營列隊,然後向北行去。“他們這是幹什麽?”望著越走越遠的背影我疑惑的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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