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你等一下啊!”

    若耶還沒來得及看清昊天的模樣,就就長離一言不發奔了出去,她擔心有意外,便也隻能追上去。

    才出大殿, 沉重的斬鐵巨門便在身後緩緩合上,她頓時被驚出一身冷汗,直唿萬幸,心道:這神殿顯然隻認那令牌, 自己若緩上一緩,恐怕就要被關在裏麵了。再看前方那襲白衣一晃就消失在另一道門後,她便顧不上抱怨,匆忙跟上, 進去前, 她發現長離竟然將那枚令牌落在了外麵, 不禁好生奇怪,道:她這是怎麽了, 怎麽突然跟丟了魂似的?

    接住險要掉在地上的令牌後, 她才步入那間外形與前一座相似、但小了一半的石殿。

    殿中光線稍暗, 沒有昊天殿中那些堆積如山的珍寶,看起來空空落落的, 正中也立著一尊昆侖玉雕像,不過遠不如昊天像那樣宏偉, 站在一尺多高的方台上, 身量和普通人差不多, 看衣著是個女子,手中捧著一把同樣由昆侖玉雕成的長劍。

    而長離駐足於那座雕像前,緩緩探出手。

    若耶以為她要去碰觸那把劍,結果她卻輕輕撫過自劍下探出的指尖,然後轉過手,托住那雕像的手背,像是要去握住那隻手似的。

    “長離……啊!”原本若耶的注意都在長離身上,這時才注意到那雕像的臉,頓時發出一聲驚唿。

    那女子竟和長離長得一模一樣。

    除了額心沒有朱砂痣,無論是臉龐還是身形,都和長離如出一轍。

    若不是長離也在,若耶恐怕要以為她進屋後被什麽法術變成了這座玉雕。

    “她是誰?為什麽和你長得一模一樣,還是這就是你?”她盯著那尊雕像連聲問道,她事先不知道這件事,是以見到雕像後根本難以克製心底好奇。

    長離卻仿佛沒有聽到她的話一般,仰頭望著那雕像,漆黑的眼中起伏不定,最終定格為一抹感懷,猶如跨越了千年萬年,口中喃道:“琢光……”

    聲音微微顫抖,單是聽就能察覺其中隱含的巨大情緒。

    若耶皺了皺眉,她從來沒有見過長離這般模樣,哪怕是在提及鍾明燭時,她都不會有如此劇烈的動搖。

    在落寞難過時,情緒也是淡淡的。

    而眼前這個長離,雖然模樣和聲音都是若耶熟悉的,但神情舉止卻像是另一個人。

    “你是誰!”她目中閃過一絲警惕,悄悄執了八荒鏡在手,另一隻手往長離肩膀探去,可還沒有碰到,長離忽地傴僂起身子,一隻手顫抖地捂住眉心,露出痛苦之色。

    若耶又是一驚,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隻片刻猶豫,長離已跪倒在地,雖然她努力咬緊了牙關,仍不由自主發出痛苦的低唿,扣緊的手指節發白,很快,便連跪都跪不住,身子無力倒下蜷縮起來,渾身骨頭都開始咯咯作響。

    見她死死捂著眉心,仿佛要將那處按出個洞來,若耶想起鍾明燭曾經提過長離自小患有頭痛之症,頓時反應過來,當即將她扶正,掰開她的手,然後默念法訣,指尖攜一點氤氳了水色的靈光,往她額心點去。

    鮫人一族擅幻術,同樣也擅長安撫躁動的生靈,她聽鍾明燭說過暫時還沒有找到治好長離的辦法,此時施展族中秘術,隻是想叫長離不那麽難受。

    下一瞬,她驚覺有一股劍氣在長離體內遊走,而那七枚玄冰針結成的封印,竟已產生裂紋,隨後,她便發現那劍氣是自長離靈海中溢出的,並且還在不斷擴散,隨著劍氣愈來愈多,那封印上的裂痕也越來越深,而她靈海深處,仿佛有什麽要唿之欲出。

    若耶嚐試了一下壓住那股劍氣,然而她用以試探的力量一觸到那劍氣,瞬間就化作虛無,連一點波瀾都激不起。

    她從未見識過如此凜然不容違抗的劍意,不由自主睜大眼,察覺四周靈力開始動蕩,而那封印快要破碎,她當機立斷就自長離身邊逃開,雙手捧起八荒鏡往前一推。

    霎時就覺劍氣席卷而至,勢不可擋,若無八荒鏡相護,若耶覺得自己眨眼就要碎成千萬段。

    可就算這樣,她也隻能支持一時,在那淩駕於一切之上的力量前,她那點抵抗是如此微不足道,捧著八荒鏡的手臂被壓得緩緩屈起,再過不了多久,那鏡子就要脫手而出。

    這該如何是好,難道今日就要死在這了嗎?

    就在她束手無策之際,八荒鏡上銘文忽地閃爍起來,鏡中漾起水紋,因為長離就在雕像腳下的緣故,那雕像的影子也倒映在八荒鏡中。

    隨後,若耶便覺得八荒鏡中的靈力突然發生了變化,不多時,一團模糊的影子自鏡中躍出,下一瞬,若耶便覺得手上一輕,那狂亂的劍氣竟平息下來。

    若耶心有餘悸靠著牆,急促地喘著氣,一動就覺得手足發軟,連站立都有些艱難。

    她並非沒有過命懸一線的時候,可以前種種危險加起來,都不如剛剛那劍氣給她的壓迫來得大。自爆發到終止,其實連一盞茶功夫都沒有,她卻覺得自己在三途河畔晃了數載,隻差一線就再也迴不來。

    “這、這是怎麽迴事……”待氣息稍稍平穩,被驚懼懾住的頭腦才勉強尋迴幾分理智,她看了看八荒鏡,發現上麵的銘文已經暗了下去,鏡麵也重迴漆黑,其中半點光都無,那倒映出雕像的水紋仿佛從來不曾出現過似的。

    隨後,目光落到遠處,見長離雙目緊閉躺在地上,她急忙走過去,叫道:“長離!長離!你怎麽樣了。”

    她叫了幾聲,長離卻一點反應都無,她心裏一緊,連忙探出靈力去查看長離情況,發現對方氣息尚在,隻是暈了過去,這才長長鬆了一口氣,抱著八荒鏡緩緩在長離身邊坐下,目光在殿內轉了一圈,最後落在咫尺畔的雕像上。

    隻見她神情平和,唇角微揚,掛一抹淺笑,雙眼微垂,乍看是在平靜地望著手中的長劍,但仔細一瞧,目光卻沒落在劍上,而是透過那長劍,投往很遙遠的地方。

    她初看那雕像時,覺得和長離一模一樣,但細細打量後,又覺得沒有那麽像了。

    長離情緒寡淡,無論何時都一副疏離冷漠的樣子,那女子看起來卻很溫和,那笑意,好似春風一般。

    “不是長離……”若耶自言自語道,瞥見女子手中的劍,忽地憶起劍氣平息前一瞬自八荒鏡中躍出的影子來。

    雖然很模糊,但依稀看得出女人的身形,手中執了一細長物,多半是劍,那影子抬劍輕輕一點,之後那股威壓便消失了。

    “剛剛,是你?”若耶眼中透出幾分茫然,這時她瞥見雕像腳下的方台上有數行銘文,麵上又掠過幾分驚愕。

    原本那裏分明什麽都沒有。稍一思索她便恍然大悟,定是有人刻下後施加了障眼術,將其隱藏起來,剛剛那術法被劍氣破壞,於是隱藏的銘文便顯露出來。

    難道這裏隱藏著什麽秘密不成?她邊想邊看起那段銘文,才看了幾行,便忍不住“啊”的一聲,再度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天道要這世間重歸混沌,人也好,神也罷,誰都無法阻止。”

    長離聽到了男子的歎息,隨後是女人的嗓音:“天道無情,卻非絕情,又怎會要這世間覆滅,總會有辦法的。”

    那聲音含著笑,柔柔的,仿佛能包容一切。

    之後是猶如數萬年那般長久的沉默,男子的聲音再度響起,不複先時意氣,變得蒼老疲憊,語氣無悲無喜,唯有懷念:

    “猶念當時四月,桃花如雨……”

    悠悠長歎中,暗色稍退,長離發現自己坐在漆黑的閣樓中,牆壁以及頂端懸著成千上萬利劍,她被劍氣包圍,吞吐的鋒芒散發著寒意,隨時都要刺入她的血脈。

    她心一動,手也跟著探出,想要握住什麽,下一瞬,卻看到一朵花在牆角綻放。

    白色的花瓣緩緩張開,輕輕搖曳著,她凝目看著那朵花,無數畫卷在眼前一閃而過,星月、湖泊、林中漫步的小鹿……

    她聽到有人說:“纏情燈意為盟許三生,可我隻要今下。”

    ——和你的當下。

    隨著那道嗓音,河中浮沉的無數星火出現在她眼前,她伸手想抓住其中一盞,可手還沒觸到,一切便都消失了。

    黑幕再臨,她看到一雙眼睛緩緩睜開,眼底妖冶的紫色中閃動著嗜血的光。

    那雙眼睛總是暗含幾分嘲弄,仿佛是在嘲笑世人,也是在嘲笑她——

    若耶一遍一遍看著那銘文,忽地想起當初鍾明燭要自己在九嶷山調查的事,麵色頓時微微一變,扭頭看向長離,猶豫了一會兒,便一手持八荒鏡,另一手抵住她眉心朱砂。

    不多時,她便發出一聲驚唿,再度看向雕像的眼神變得複雜起來,口中喃道:“長離今年道齡應是六百七十多年,正好是差不多時候,原來這一切都有關聯……”

    這時,她忽然聽到輕微的響動,卻是長離醒了。隻見她麵色發白,撫著胸口身子微顫,眼睛直勾勾盯著前方,好似尚未自噩夢中抽離。若耶見狀立即關切道:“你還好嗎?還疼嗎?”同時探出手想要扶長離一把,下一瞬卻見劍光迎麵而來,長離竟不由分說就出了劍,不過這次已失了之前的淩厲,若耶身子一偏避開那劍,扣住長離的手,聲音中染上幾分怒氣:“你怎麽迴事,我可沒招惹你!”

    這時,長離好似才注意到是她,目光在她麵上落定,眼裏透出幾分茫然來:“你是若耶……你怎麽在這……”

    若耶瞪了瞪眼,正欲發難,忽地想起劍氣爆發前那瀕臨破碎的封印,心下了然道:她想起來了。於是手一揮張起法印。被她的靈力籠罩,長離身子頓時一軟,若耶眼疾手快扶住她。

    長離依舊直直看著前方,漆黑的眼中情緒漸漸退去,變得不近人情,但眼眶卻漸漸泛起紅意,她右手死死握著劍幾乎要把劍柄捏碎,左手則握成拳,指尖深深陷入掌心將那處扣出血來,雙唇顫抖著似乎想要說什麽,但是最終還是一言不發,反而咬住了下唇,好叫自己不發出半點聲音,不多時唇間便隱隱透出血色來。

    若耶目不轉睛看著她,長離愈是沉默,她愈是擔心,一邊叫苦不迭心想:我怎麽那麽倒黴,萬一她找我泄憤怎麽辦?一邊卻暗暗心疼,她第一次見到長離的情緒,是在前不久不小心叫破鍾明燭名字的時候,那時候長離的憤怒令她震驚不已,而此時,她雖然看起來神色平靜一言不發,但若耶卻在那雙黑眸中看到了比海嘯之際的海浪還要洶湧的情緒。

    那時若耶感受到了她的失望和憤怒,此時卻是難以言喻的悲痛和絕望,連她這個旁觀者都不由自主覺得心尖隱隱作痛。

    她甚至不敢去碰長離,生怕輕輕一觸,對方就會如摔落的瓷器般,變得支離破碎。

    “長離……”她持續不斷施法試圖令長離心緒安寧下來,同時小心翼翼安慰道,“你別想太多,先冷靜下來好不好?”

    她生怕長離情緒失控,是以一個字都不提鍾明燭,長離卻緩緩道:“她騙了我一次,兩次,現在,是第三次。”

    每個字都在隱隱發顫,仿佛耗盡了全部力氣才得以說出口的,而後,不待若耶反應,就拂開她攙扶的手,起身便要走。

    “等等!”若耶連忙拉住她,一指那雕像道,“你是不是認識這個人?”

    長離瞥了眼雕像,腦海中頓時浮現出渾噩之際在耳畔響起的那些話語,眼底掠過一絲疑惑,不過很快就被她壓下,道:“不知道。”

    “來時,我聽到你喊她琢光。”若耶卻道,“你怎麽會不認識她?”

    “我……”長離皺了皺眉,她隻記得當時腦子裏渾渾噩噩的,身子像是不受控製般奔過來,至於為什麽,她卻怎麽也想不通,就像她的頭痛症、她聽到的那些聲音一樣,仿佛與生俱來,可她卻不知其緣由。

    好像一直是這樣,她始終是被蒙在鼓裏的那個——思及此,她心裏頓時生出幾分惱怒,一把甩開若耶的手,冷冷道:“我不知道,也許是在說那柄劍吧。”

    帝劍琢光,天下皆知。

    可她心裏卻明白,自己連一眼都沒有看那把劍,一進門,視線就纏在了那雕像上,一刻都沒有離開。

    我就是來找她的,可她是誰?

    她憶起那些從未聽過卻莫名覺得熟悉的聲音,麵上掠過一分恍惚,忽然想起在譙明山內,看到這女子幻象後,鍾明燭一反常態的失控,以及冷靜下來後若有所思的神情,聲音便愈發冰冷起來:“你應該去問她,她大概都知道。”

    ——你分明一早就看出了些什麽,卻故作不知。口口聲聲稱不會傷害我的同時,處心積慮利用我布下那場局。

    想到那些猶然徘徊在耳畔的保證和誓言,長離眼裏閃過一抹痛楚,她看著手中的劍,手緊了又鬆,片刻後,那些沉痛和懊悔都變成了決絕。

    若耶輕輕歎了一口氣,道:“事實不見得如你所想——”可還沒說完,她就對上長離的眼神。

    那是猶如出鞘利劍般冰冷的眼神,若耶頓時不敢替鍾明燭分辨了,擔心一言不慎,長離先和她拚命。她苦笑了一聲,心道:還好那家夥不在這,不然不被當胸開個口子恐怕都沒機會說話。

    她不想激怒長離,沒有再去試圖拉她,隻是攔在她麵前,道:“琢光不是劍名,而是人名,是雕像這個人的名字。”

    涿光山本為朔原無名之山,滅世浩劫之際,昊天取燭龍之息鑄帝劍琢光,後火正一族遷居此山,欲名之以劍名,然卜曰玉易折,遂易字,因山臨泛天之水,取水為畔,以琢光為名。

    黎央是這樣說涿光山來曆的。

    可若耶卻說琢光是一個女人的名字。

    長離皺了皺眉,良久後終是舍了一走了之的意圖,問道:“你如何知道?”

    若耶指了指那方台道:“這上麵刻有幾行銘文,上麵記載了她的名字和生平,她叫琢光,是凡人劍匠,還是……”她頓了頓,目中流露出懷疑之色,似是自己都有些不信,聲音中也添了幾分含糊:“還是昊天的妻子。”

    說罷她便自言自語道:“我知道這聽起來很匪夷所思,但我看了好幾遍,都沒看錯,而且——”她一指中間一行,“上麵說她一人承擔族中詛咒而身死,後來昊天尋藥將她救了迴來,竹先生不是說救阿雲那方子是他師父在合虛之山發現的嗎?有起死迴生之效,說不定就是這個。”

    見長離垂眸不語,若耶便繼續將銘文上的內容一一說與她聽。

    琢光出生於九嶷山,先祖叛亂被剔了仙骨,是以一族都背負詛咒無法修煉仙法,她生來擅劍,那時天下禍事肆虐已有數百年,她負劍行走於塵世,機緣巧合之下得白澤授道,又於昆侖被困幻境中,受千世輪迴之苦,以凡人之軀參悟天機,一劍破了那幻境。那一劍驚動了昊天,他化作凡界男子與她相識,不多時便心生愛慕,在她殞身破除族中詛咒後,煉神藥將她救迴。

    “她雖是凡人之軀,劍法卻淩駕眾生之上,在昊天北上大戰重霄時,西南妖族興事,她一人便將其全部逼退。”

    “原來是她……”長離喃喃道,她想起鎖星淵上那片的虛無,不禁低頭看了幾眼自己的指尖。

    那時候,她的手的確已探出界,卻沒有像百裏寧卿所說的那樣從此消失。

    是因為我與她有關嗎?

    她心道,再度看向雕像的目中多了幾分若有所思。

    “昊天本想替她重鑄仙骨,但那時候他與重霄的戰鬥已到你死我活的關頭,根本無暇分心,他得天諭,以天火鑄劍,但經久不成。”若耶望著最後幾行字,聲音漸低,染上不忍的色調,“再之後……琢光……”

    “她知天命,跳下了劍爐,帝劍遂成……”長離恍惚道,她就像是早就知曉這個結局一般。

    重霄殺了半個天下的人,以他們的血煉出了所向披靡的兇劍。而琢光悟天道,以身鑄劍,其為天道之劍。

    若耶已篤定長離和琢光有關,是以聽到她的話後沒有露出奇怪之色,思忖半晌後才道:“我本以為你是她的轉世。可她既以身鑄劍,必定魂飛魄散,無法轉世,況且上麵說,她複活的代價,便是斷了輪迴。”

    “斷了輪迴。”長離看向那張看似和自己一模一樣實際上卻截然不同的臉,輕聲道,“可我是誰?”

    “你也是出生在九嶷山附近吧?”若耶忽然問道,見長離點了點頭,她又道:“你活了多少歲?”

    長離不知道她為何問這個,但還是如實道:“六百七十三。”

    若耶眉頭愈發鎖緊,道:“你可知,差不多在你出生時,我幾個族人以八荒鏡之力,引水毀了九嶷山下一座凡人城市,城中無一人幸免,而那幾個族人因此滔天大罪,為天道誅滅,屍骨卻被人埋在了九嶷山,還以法術藏了起來。”

    “我不知道。”長離眼中再度顯出迷茫,“他們為什麽要毀了那座城?”

    若耶猶豫了一會兒才輕輕道:“也許,是為了你……”而後她又飛快道:“那困你曆世的六合塔建在你出生前很久,塔中銘文多半是我族人所刻,隻是他們後來身死,定是別人將八荒鏡放迴了塔中。”

    “是羽淵仙子。”長離道,她想到前不久前鍾明燭所言的誘惑,聲音不禁顫了顫,“我能助她破界飛升。”

    “可你就算有所大成,也是自己飛升,如何能助她,難道所悟的道還能送給她不成?”若耶疑惑道,思考片刻,她似是想起了什麽,神色一震脫口道,“莫非是兩千多年前……”

    可她還不及說完,地下忽地猛烈搖晃起來,頃刻間整座大殿都好似要翻過來似的。

    “糟了,莫非那神器的力量又失控了?”她驚唿道,眼見頂上有碎石撲簌落下,她不敢久留,拉起猶自在出神的長離便往外奔去。

    倉促之際她根本沒顧得上分辨方向,取出那枚令牌一晃就擋路那扇斬鐵巨門移開,之後才發現是從另一端出來了。

    熱浪撲麵而來,燒得她皮膚都有些疼,眼前是灼灼火海,地麵四分五裂,漂浮在火中,好似水中浮木,她道了聲不好,正想原路折返,忽地瞥見一根緩緩傾斜的石柱上,有個很熟悉的身影。

    一身白袍上血痕斑駁,不知受了多少傷,可神情仍是那般不可一世,她正將一個人踩在腳下,雙手扣住那人執劍之手,將那劍反轉過去,笑著將劍尖一點點往那人胸口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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