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明燭本以為這裏潛伏的是蛇妖, 沒想到竟然是蛟。

    還不及細看,便見那黑蛟張口噴來一團濁氣。鍾明燭心一懸,緊接著眼前一花,原是長離在那黑蛟張口瞬間就作出應對之策, 才沒被那濁氣噴個正著。

    好險,鍾明燭如此心道,卻聽到滋滋的異響,低頭一看, 發現長離的裙角竟融化了一塊。

    原來是那團濁氣範圍太大,長離雖及時逼退, 裙角還是沾到了些許, 鍾明燭知那濁氣不是好物,卻也沒想到會如此危險,不過轉念一想便了然。

    蛟為虺所化, 虺是毒蟲,所化的蛟自然也是劇毒無比。正當她尋思之時, 長離已與那黑蛟鬥起來, 隻不過她帶著鍾明燭,行動終是沒有獨自一人來得便利, 沒多久就險些被那黑蛟的尾巴甩到。

    見那蛟妖猙獰兇狠, 狀似瘋癲莽獸,鍾明燭心頭掠過一絲古怪, 然情勢危急容不得細想, 隻道長離若繼續帶著她遲早要被那蛟妖掃落水中, 視線在四周轉了一圈,當下有了主意,往湖邊一指道:“帶我去那,你好少受些牽累。”

    她所指處是岩壁上突出的一塊平台。整個溶洞都被湖水占據,沒有任何立足之地,唯獨正北有一方平台,約莫幾丈寬,可容人站立。

    長離自然明白她的用意,她稍稍猶豫了一會兒,便依言往那平台飛去,黑蛟緊追而至,水下又是一陣沉悶的金屬拖曳聲。

    將鍾明燭放到平台上後,長離沒有片刻停留就轉身折返,靈劍霎時舞出一團白光,瞬息就出了幾十劍,幾十聲撞擊連在一起,勾成連綿不斷的一聲長吟,劍嘯清遠,頃刻就將黑蛟的氣勢壓過。

    少了累贅果然方便很多,鍾明燭自嘲地笑笑,忽地對上黑蛟那雙猩紅的眸子,心裏咯噔一聲,暗道:我站在這,橫豎隻有挪幾丈,豈不是絕好的靶子?

    此念一起,她不由得往後退了幾步,不過很快就發覺那黑蛟似乎對她沒有半點興趣。

    黑蛟好幾次擦著平台而過,那時隻消稍微偏一下腦袋就能一口將鍾明燭吞入腹中,它卻像是看不到平台上還有個人一樣,隻顧盯著長離追。

    可能是我修為太低,給那廝塞牙縫都不夠吧,鍾明燭摸了摸鼻子,自我揶揄了幾句,便去看長離的狀況,她見長離有如一陣白風在那黑蛟首尾間趨退若神,劍光所點處皆有血霧騰起,心頭盤踞許久的焦急終於漸漸隱去。

    長離無疑已占了上風,隻是受限於功力,又無什麽厲害的法器相助,是以無法在短時間內取勝,隻能慢慢消磨那蛟妖的血氣。

    剛知道盤踞此地的竟然是蛟龍時,鍾明燭第一反應就是“天要亡我”。

    上古萬獸以龍為尊,龍有兩種,一種為真龍,即黃龍、青龍那樣生而為龍的靈獸,另一種則是水族修煉而成。

    虺千年為蛟,又千年化角龍,雖不若真龍那般能夠撼天動地,力量仍是淩駕大部分靈獸之上,黑蛟由虺所化,少說也有兩千年以上修為,至少等同於化神修士,長離怎敵得過。

    誰料這蛟妖非但與之前見過的妖獸一般空餘獸性,實力也不過爾爾。

    鍾明燭遠遠看見那黑蛟頸部又中了好幾劍,每一劍都深可見骨,不禁譏笑道:“當真是空生了這麽大的個頭。”

    可又看了一會兒後,她麵上的笑意漸漸淡去,眉頭微蹙,連道:“奇怪……”

    她本以為是那蛟妖實力不濟,這時才發覺並非如此。原來那黑蛟與長離纏鬥了那麽久,露出水麵的始終隻有頭和尾。動作也隻有撕咬和甩尾兩個,待長離飛至高處,便隻能飛射鱗片或者噴幾口濁氣來阻撓她。

    蛟龍生有二足,其爪利可斷金,若它能揮以利爪,長離未必能輕易傷得了它。再若它能以全身之力與長離周旋,以它的身長,隻消渾身鱗片豎起,在溶洞中徘徊幾圈,非逼得長離無路可去不可。

    哐當哐當的金屬撞擊聲複而傳入耳中,鍾明燭望著水下,心一動,暗道:莫非這黑蛟被人鎖在了湖裏?所以身子才無法出水。

    她反應極快,往往能由一線推及全貌,火光電石間就想明所以,先前微妙的古怪之感也得到了解答。

    化蛟所需的修為可遠比化形開靈識需要的多,按理說那虺應是先開了靈識,繼而修煉得以化成蛟龍,所以說這黑蛟本應是和那百裏寧卿一樣妖修,而今雙目猩紅狀如妖獸,想必是被人廢了靈識。

    到底是什麽人,竟能有如此厲害的手段?

    尋思間,視線無意間掃過上方的石鍾乳,她頓時一怔。

    之前無暇顧及,隻當是這溶洞裏也放滿了燭台,這時才發現那石鍾乳上嵌的都是大小不一的靈石。修士以靈石為貨幣,她見過的靈石都是一個指節大小的方形,切割得整整齊齊方便存放,這裏的靈石則與她見過的大相迥異,大的近似磨盤,小的則僅有指甲蓋大小,形狀也是千奇百怪,成千上萬綴於洞頂,卻沒有絲毫雜亂之感,反倒顯得錯落有致,渾然天成。

    “啊!”她隻稍加思索就恍然大悟。

    這必定就是此處結界的核心,如果能破解這靈石陣,就能解除結界。隻是靈石數目之多遠超她想象,布局亦環環相扣,不但運用五行之理,還將溶洞原本的地勢融入其中,光是看明白就不知要花費多少工夫,何況是破解。若胡拆亂解,結界登時崩毀,不單是與之相連的水源即可遭殃,置身溶洞中的她們隻怕也要灰飛煙滅。

    難怪宗主師伯拿這沒辦法,結界的主人的陣法造詣儼然在他之上,更重要的是——

    鍾明燭掃了眼頂上繁星似的靈石,“嘖”了一聲。

    能拿出那麽多靈石,那人的家世絕非常人能及。大概也隻有什麽雲中城昆吾城能如此財大氣粗了,難道罪魁禍首當真是陸臨?所以他會來橫插一腳。

    又或者是雲中城,這些靈石看起來都是直接采自靈脈,尋常地方不可能找到那麽多形狀迥異的,那葉沉舟自己嫁禍自己,引敵家暴露,正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

    也可能是千麵偃,他當初騙走了葉家整整三座靈脈,足夠布置這些了,可那家夥看起來蠢得很,真的能駕馭如此複雜的陣法麽?

    一時數種猜測走馬燈似的在腦中浮現,她覺得隱約中似乎有什麽唿之欲出,視線循著最長那根石鍾乳往下,掠過水麵,落到腳下的平台上。

    這平台顏色與溶洞一致,她原先以為是天然而成,細看之下卻覺不盡然如此,溶洞岩壁上遍布縱橫交錯的裂縫,或深或淺,一些裂縫裏還長了一些雜草,這座平台則表麵光滑,倒像是經由打磨而成。而這平台居於正北,所謂麵南背北為尊,恐怕不是偶然,她想著就迴頭一瞥,當即“咦”了一聲。

    來到這平台上後,她一心惦記長離與黑蛟的戰況,從沒去看身後,一瞥之下,竟發現平台與岩壁交界處有一塊半圓形的凹陷,切口整齊絕對是人為鑿出的。她往那走了幾步,便看到一條暗道,凹下去的地方實際是通往內部的台階,這暗道被附近岩壁上凸起掩住,不站在平台上很難發覺,再走近一些,便察覺裏麵隱約有火光傳出傳出,與燭台上的靈火不同,呈現出朱紅色。

    這倒是奇了,也不知裏麵是什麽東西。她迴望了一眼長離,見對方尚且遊刃有餘,片刻猶豫後,便執了法器在手走進那暗道。

    單是那黑蛟就那麽難對付,如果裏麵還藏著什麽厲害的妖物,她與暗道近在咫尺且修為低微,想來是逃不了,倒不如去探個究竟,萬一有危險,還能給長離提個醒。

    暗道修得筆直平坦,約莫十丈長,一進去就能看清全貌,末端立著一麵火牆,在外看到的火光便是自那火牆而來。

    鍾明燭擔心暗道裏設有機關,走得小心翼翼,總共十丈距離她花了約莫半柱香時間才走完,及火牆前,她才稍稍鬆了口氣,好奇地打量起眼前的火焰來,很快就露出驚訝的神色。

    這火竟是劫火。

    劫火取自地底熔岩,本身並不算稀罕,修為足夠者在腳下開個數萬丈的深穴就能通入地底取得劫火,隻不過這劫火極難駕馭,浪費那麽多靈力去取來也隻會落個吃力不討好,在遇到黎央前,鍾明燭從沒聽說有哪位高人會動用劫火。

    難怪這暗道沒有設置機關,有這劫火在就能阻住大部分修士,就是長離來了,估計也拿這麵火牆沒辦法。

    “隻可惜來的是我。”鍾明燭抿唇一笑,撩起袖子伸手往火裏探了探。

    肆虐的火蛇頃刻纏上,霸道至極的烈焰連赤金都能夠輕易燒融,卻沒能在她白皙的小臂上留下星點灼痕。

    察覺火後沒有藏著什麽阻擋之物,鍾明燭在衣服上劃了幾道法印,然後深吸一口氣,飛似的奔入火中。

    她不懼怕這劫火,但是擔心身上的衣料經不住長久灼燒,是以奔得飛快。好在這火牆隻有五六丈多厚,在外衫上覆上火苗時,她已從火裏衝了出來。

    一出來她連站穩都顧不上就解了外衫,雙手在上四下撲扇,將火苗一一摁滅才如釋重負地吐了口氣。

    “好險,好險。”她口裏如此念叨著,將外衫重新套上。

    雖然外衫上四處焦黑,還破了好幾個大口子,看著比乞丐好不了多少,但總好過隻著裏衣。

    不過這也也太狼狽了,早知道該和長離換身衣服——扯了扯不住下滑的半截袖子,她歎了口氣,如此暗道。

    她概念裏本就沒什麽師徒之別,以前還偶爾念著長離是長輩的緣故稱一聲“師父”,但自打安了別的心思來,心中想到長離時便直唿名字,絲毫不覺有何不妥。

    火牆後又是一小段平坦筆直的路,然後就是兩扇朱紅色的門。

    門上沒有鎖,鍾明燭按上門一推,她隻是試一試,沒料到還沒用勁那門就開了,充沛的靈氣霎時奔湧而出,她震驚地看著門後的景象,一時忘了動彈。

    朱門後竟是一座寶庫,架子上皆是靈丹妙藥,牆壁上則懸著琳琅滿目的法器,而且每一件都不似凡物,足以叫九成修士看一眼就頭暈目眩。寶庫正中央則是一座方台,台上擺著一個木匣。

    屋裏任何一件法器都比那木匣來得耀眼,可不知為何,鍾明燭卻被那木匣吸引住目光,心頭隱約浮現出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這時,朱門上忽地浮現出靈紋,幾點靈光飛出,朝那方台而去。那朱門上竟藏有法印,隻消開門就會激活方台上的法陣,方台霎時流光溢彩,靈光湧現悉數匯於木匣上,隨後那木匣就緩緩打開了。

    一切發生得太快,鍾明燭半點反應時間都沒有,隻見流光一閃,似乎有什麽竄入了靈海。她下意識撫上額心,目中露出恍惚之意。

    耳中鼓噪,曾經偶爾自靈海深處傳出的聲音變得清晰無比,浪濤似的一陣一陣拍打,洶湧之中牽出斑斕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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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誰……”

    手滑下捂住了雙眼,她似乎又陷入迷障中,問了一遍又一遍,聲音愈來愈輕,就在那低不可聞的輕喃即將如煙雲似的散去之際,她忽地勾起唇角,笑了起來。

    長離手一遞,劍勢如虹,劍尖沒入那黑蛟後腦。

    黑蛟露出水麵的部分已鮮血淋漓,精力已被消耗得差不多,隻消這劍全力刺下,它就再無迴天之力。

    與此同時,有什麽碎裂的聲音自四麵八方傳來,頂端的石鍾乳輕顫著,不知何處而來的靈氣水波似的擴開。長離動作一頓,背後忽地冒出一陣涼意,但這遲疑隻維持了一瞬,下一刻她就撇開雜念,不遺餘力將劍氣輸入劍中。

    劍僅長四尺,劍氣卻足有四丈,將整個頭顱釘穿,黑蛟發出淒厲咆哮的同時,她手裏的靈劍也哢嚓一聲斷為數截。

    ——劍匣中已無劍。

    黑蛟無力地晃著腦袋,再也發不出聲音,隻能扭動著往後退去,最後倒於水麵,之後隻聞水波徐徐,溶洞安靜下來。

    長離卻覺得似乎有哪裏不對勁。

    太安靜了……

    黑蛟還在移動,但是那金屬拖曳聲不見了!

    她驀地醒悟過來,當即驅飛劍拔高數丈,幾乎是同一時間,她下方又有什麽破水而出,攜著洶湧的妖氣將她吞沒。淡綠色的靈光亮起,卻很快碎裂,長離隻覺後腰一涼,緊接著那處就傳來刺骨的疼痛,飛快地擴散至全身刺入每一寸骨骼,整個人都好似要被碾碎一樣。

    她兩眼一黑,意識混沌之際猛地咬住舌尖,逼自己清醒過來。

    隻見兩個猙獰的腦袋激得水花四濺,與漂浮於水上那個一模一樣,竟又是兩頭黑蛟。

    不對,不是另有兩頭——隻見龐大的黑影脫水而出,身軀蛇似的蜿蜒盤旋,被長離傷得鮮血淋漓的尾巴拍打在湖麵,身尾隻有一條,頸上則分出了三個腦袋。一個軟綿綿垂於身側,另兩個則發出一聲又一聲兇狠的咆哮。

    這黑蛟竟天生異相,生有三個頭顱。

    後出現的兩個腦袋下頷部有被鎖鏈的痕跡,那黑蛟此前被鎖住的不但是身子,還有兩個頭顱,如今那囚禁它的三條鎖鏈不知為何消失了,它才得以全身脫水而出。

    長離哪裏能料到會有如此異事,多虧竹茂林那竹筒護體才沒被咬成兩截。

    隻是那竹筒本就已損壞,擋了大半傷害後就徹底壞了,長離後腰還是被撕了個大口子,

    黑蛟離水後便瘋了似的朝她撲來,如今無鐵索束縛,動作比之前靈活了數倍。長離艱難地四處躲閃,她受了傷,還是毒傷,隻覺四肢無力,行動漸漸遲緩,不多時又被抓破了肩膀,整隻衣袖都被扯了下來。

    雖然她自下山後就連番遭遇強敵,但從未碰上真正性命攸關的時候。

    百裏寧卿和若耶皆手下留情,與柳寒煙對決那一次則是奇多於險,她雖說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卻也沒有身陷絕境的感覺。

    而今麵對那三頭蛟的瘋狂攻擊,“死”之一字忽地浮上心頭。

    真的要死在這裏了吧——她從未思考過生死之事,念及時不覺悲亦不覺怒,倒是有幾分奇怪。

    左支右拙間,她往鍾明燭所處的高台一瞥,卻不見其身影。

    應該是躲起來了,長離尋思道,又想:如果我死了,那蛟妖一定不會放過她,她是我的徒弟,我總得尋個法子護她周全才是,可我隻剩腳下這飛劍了,這該如何是好。

    她掃了眼儲物戒,想看看裏麵是不是有遺漏的靈劍,卻被她發現裏麵躺著的一枚化神靈符。

    這原本是鍾明燭的儲物戒,她從葉沉舟那得到了五枚化神靈符,四枚給了長離,自己隻留了一枚。

    若交換儲物戒時記得留下那四枚化神靈符就好了,換了常人必定要惋惜不已,然而長離從不沒借助他物,根本想不到這層麵,此時技窮之下發現了一枚化神靈符,便覺處境比之前要好上許多。

    執了靈符在手,她不再竄逃,反而朝那黑蛟衝去,眼見血盆之口就在眼前,她徑直躍下劍,手撚劍訣驅動那飛劍朝最近那口中射去。

    飛劍刺入那頭顱上顎,長離則抓住下頷的懸於其下,另一隻手一滑,那飛劍隨之迴旋,將那獠牙削下一根來。

    頷下鱗片倒豎,攀著的那隻手被割得血肉模糊,緊貼著那蛟妖表皮的身子也被紮出無數血痕,長離卻渾然不覺似的,將靈符一拍後手立即鬆開,重迴飛劍上,手一攤接住被斬下的那根獠牙。

    黑蛟沒料到她會如此不顧死活,被她一擊得手,劇痛之下怒意更甚,另個腦袋飛快地竄了過去。

    長離不避不閃,及那黑蛟跟前用最後的力氣一提飛劍,踏著黑蛟鼻部往上,一手橫劍護體,黑鱗雨點似的襲來,飛劍被擊碎的瞬間,長離丟了劍柄,雙手摁住那獠牙,將其將推入黑蛟眼中。

    那獠牙比飛劍長了幾倍,徑直穿透眼球,沒入後腦,倒是與她刺穿蛟妖第一個頭顱時那劍異曲同工。此時她無力催動劍氣,隻得借助長一些的兵刃。

    靈符轟然炸開,之後隻聞淒鳴陣陣,足下猛烈晃動起來,長離被甩了出去。

    後背重重砸到地上,她卻絲毫不覺疼痛,墨汁似的水花點點落下,餘光中那黑蛟在水中掙紮,掀起幾十丈高的水花,落下時就好像在下雨一樣。

    水流入眼中,傳來針紮似的刺痛,長離卻不閉眼,反而專注地盯著溶洞頂部。

    那裏的靈光點點,映入漆黑的瞳眸中,宛若浩瀚星辰。

    這是星空吧,她這樣想到,思緒忽地迴到很久以前,相似的處境重疊起來。

    那並非是遺忘的記憶,她一直記得,隻是從來不去想。就像是生或死,情與欲,從來不去想。

    眼前漸漸暗了下來,星光隱去,隻剩下朦朧不清的霧色,連同意識都被扯入一片迷離之中。

    就在徹底陷入黑暗前,她依稀聽到一聲輕笑以及含糊不清的低語:

    “嗯?竟然還活著。”

    那聲音,似是很熟悉的。

    (上卷完)

    ※※※※※※※※※※※※※※※※※※※※

    嘛故事進度差不多一半了,雖然沒說不過估計也都看得出來最後那是誰

    小師父好像總是受傷哦……所謂無戰損不升級嘛,武器都斷了,接下來就要升級裝備了(逃走

    之後幾天會先修一下前麵部分情節orz

    歡迎長評!歡迎打賞!你們的支持就是我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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