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的眼睛很漂亮。


    近距離之下,像兩顆毫無瑕疵的黑色珍珠,蘊養在眼窩中,瀲灩著一層瑩潤的光亮。


    此情此景,時荔覺得如果不發生點兒什麽,實在都對不起自己。她抿了抿唇,對馬上要發生的事情,期待多於緊張。


    可是,楚歌永遠出乎她的意料。


    他又慢悠悠地往後坐直了,噙著笑問:“這次,美人可看清楚了?”


    時荔:……


    【可以下結論了,楚歌就是不行~】


    【唉,長這麽好看實在是可惜了!】


    【不可惜,中看不中用要不得,你結了婚就懂了……】


    之前,時荔還覺得楚歌另有隱情,但是現在這樣,她也有點兒相信,呃……他是真的……不太行。


    這話隻能在心裏自己暗暗嘀咕,說出來可是要命的。時荔扯了扯嘴角,“是,看清了,王上確實好看。”


    但是經過這次的事情,兩人的關係還是和過去又有了不同。


    關於時荔到底是誰,彼此心照不宣。


    時荔也沒有單純到認為楚歌真的相信她才是施荔,但他既然不在乎,她也就不必再多說和解釋了。


    迴到偏殿時,時荔就看見鄭眉坐在窗邊,一臉憂心忡忡,手邊還放著一盤新鮮的點心,但她一口都沒吃。


    看見時荔迴來,鄭眉立刻三步並作兩步地走過來,拉著她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


    “你沒事可太好了,擔心死我了!”鄭眉舒展眉心,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時荔笑著寬慰她,最後忍不住又壓低聲音問:“你剛才……”


    “誰對我好,我還是分得清楚的。”


    鄭眉輕哼了一聲,“他們之前也沒管過我們這些人被送到月國的死活,現在又想拿我們做閥子,我們難道不是人?我才不要幫他們!”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巫王和方厘的所作所為,早早已經失了民心。


    時荔卻想起,這樣諸侯並立的日子還要持續很久。


    倘若一國之君不顧惜平民,那麽百姓們總要過得艱辛。


    她跟著楚歌出宮兩趟,許是因為挨著王宮,在街上看見的百姓雖然說不上多麽富足,但起碼不像行屍走肉,過得還算安穩。


    曆史上,楚歌並不長壽。


    巫王臥薪嚐膽數年,最後一舉打敗了月國,楚歌最後的下場是被逼自盡。


    時荔忽然心頭一緊,下意識皺眉開始擔心。


    不遠處長樂宮,楚歌獨自斟酌,一殿濃醇酒香。


    過了不久,侍從低著頭悄悄走進來,在他麵前跪下。


    “王上,有人看見方神醫在巫國出沒,已經派人去找了。”


    “有人?”楚歌把玩著酒杯,神情莫測地看了侍從一眼。


    侍從全身一抖,連忙繼續解釋:“已經把那人帶了迴來,細細問過了,確定是方神醫沒錯。”


    “再多排一隊的人,找到方神醫請過來。”楚歌收迴視線,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侍從複命走出去。


    楚歌舉起酒杯,側頭看向窗外的天空。


    月國的上一代王上,是一個剛愎自用且多情的人。


    在外,窮兵黷武,擴張過版圖,也因為不停地征戰讓百姓叫苦不迭。


    在內,搜羅全國各地的美人充實後宮。


    最鼎盛時期,月宮有大大小小的王子和公主二十餘位。但先王信奉叢林法則,從不理會王子公主的成長,隻看哪個能廝殺出來。


    後宮嬪妃忙著爭寵,王子公主也忙著互相提防和陷害。


    楚歌的生母是後宮最平庸不過的妃嬪。最初生活在邊陲地方的一個小村落裏,先王征戰經過,看中了她的美貌,過後又把她留在了那個山村。


    直到過去了七年再經過小山村才想起來有這麽一位美人,找出來想重溫舊夢,卻發現美人已沒有了當年的姿容,但生下了一個兒子。


    不喜歡歸不喜歡,先王還是把母子二人帶迴了王宮,也僅此而已。


    生母不得寵,楚歌剛到王宮自然也備受欺淩,隻是他與膽小怯弱的生母不一樣,手段和心智一樣都不缺。


    漸漸地沒有人敢再欺辱他,但……暗地裏的手段卻一點兒都不少。


    楚歌曾經很多次都和死亡擦肩而過。


    甚至,生母病重臨死之前,還向他透露了一個天大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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