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煜既然答應了時荔去江南找人,也沒有絲毫敷衍怠慢,遣了自己的一批手下去往江南。


    隻是一時半刻,也沒有任何消息傳來。


    時荔躺在曾經熟悉的床榻上,偶爾午夜夢迴,下意識喊一聲“十八”,然後再對著空蕩蕩的屋子發一會兒呆。


    隻有這時候,才會悄悄地掉幾滴眼淚。


    在外人麵前掉眼淚,都是給別人看的;隻有四下無人時掉的眼淚,才是真的痛到了極致。


    她這樣,就連彈幕都不知道,甚至還有人覺得她對十八情分不深。


    時荔也不在意旁人如何看待自己,而是細細地謀劃了如何試探薑煜的態度。


    在此之前,適逢中秋佳節,道熙帝在宮中設宴,請近臣們攜家眷入宮赴宴。


    薑府上下,除了在外求學的薑斌,都要入宮赴宴。


    對此最重視的,自然是徐氏和薑明珠。


    如今薑煜和薑府的地位在京城首屈一指,她們卻是第一次入宮,自然想在道熙帝和其他近臣中大放異彩,做了十足的準備。


    不管衣裳還是首飾,都挑的是最貴最好的。


    時荔懶得搭理,隻是想起了似乎就是中秋家宴上,道熙帝借故說出了“故劍情深”的典故。


    她怕薑煜還是拎不清,到時候害自己還害她,所以專程又到書房見了他一麵。


    走進書房時,時荔看見薑煜正在端詳一幅畫像。


    見她來了,薑煜有些慌張地把畫像收了起來,然後憨笑著問:“荔荔怎麽過來了?”


    時荔並不在乎他在看誰,很直接地開口問:“父親現在還打算讓我入宮嗎?或者是薑明珠?”


    和薑煜有了一段時間的相處,時荔也知道這樣直接對話是最有效率的。


    果然,薑煜還是有些遲疑。


    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想做風光的國丈,還是想要潑天的富貴。


    時荔向他走近幾步,又耐心地說:“父親覺得,陛下是否是明君?”


    “陛下有大才,必然能成為明君。”薑煜這次迴答得很快,若不是很好看道熙帝,他也不會想把女兒嫁給他。


    “那麽父親,為何不做明君身邊的純臣?明知陛下有中意的後位人選,我們為什麽還非要忤逆?”時荔一句一句反問,盯著薑煜的眼睛。


    薑煜糾結,皺著眉看著時荔,“荔荔真就不願意做萬人之上的皇後?”


    這問題問的……


    時荔也是沒留餘地,無比堅決地搖頭,“我不想。”


    “好……為父就做純臣!”


    她迴答之後,薑煜竟然這麽痛快答應,時荔有些詫異。


    似乎,這個便宜父親真的很喜愛她這個女兒,從始至終都沒有提到薑明珠。


    不過也不重要,隻要薑家不去攪和道熙帝的後宮就行了。


    稍後一些時候,一家人一同前往宮中赴宴。


    本來應該徐氏領著兩個女兒坐馬車,薑煜如往常一樣騎馬。


    可薑煜卻安排了兩輛馬車,讓徐氏與薑明珠一輛;自己和時荔坐另一輛馬車。


    各自分開時,徐氏臉上笑意仍在,薑明珠的笑容卻有些扭曲。


    但她在薑煜麵前,什麽都不敢說。


    等到上了馬車,直接撲到了徐氏懷中。


    “母親,父親為何如此偏心!”薑明珠憤憤,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徐氏。


    徐氏安撫著摸了一把她的頭發,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前方。


    “把眼淚擦一擦,一會兒進宮可是要麵見陛下的,你若能得陛下青睞,還在意這些得失做什麽?”


    “可是父親前日就帶她先行見過陛下了。”薑明珠惶惶不安地縮在徐氏身邊,心中又妒又恨又害怕時荔一步登天,搶了入宮為後的機會。


    徐氏拿出帕子,細細地擦拭著薑明珠臉上的淚痕。


    在自己的一雙兒女麵前,她從來都是最溫柔的慈母。


    “你什麽都不必擔心,一個禦前失儀的人,怎麽可能母儀天下呢?”


    薑明珠能想到的,徐氏自然早就想到了,也早就做了準備。


    她打量著女兒的俏臉,笑得溫柔又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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