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母隨後還不停地想要留飯,一點兒都沒顧及她兒子越來越不耐煩的臉色。


    時荔也不想在這個屋子和這母子二人吃飯,便笑著說:“母親,我初來乍到,還有很多東西不懂,今日先迴去用飯吧。等以後熟悉了,一定天天來和母親作伴。”


    聽到這一番懂事的發言,劉母也顧不上思考時荔是真傻沒看出不對,還是裝傻,總之對她很滿意。


    “好好好,你們小兩口新婚燕爾,迴去多相處吧。”


    離開了劉母的院子,劉麒函在前麵走得飛快,一眼都不多看時荔。


    時荔也懶得搭理他,出門前喝了熱乎乎的牛乳,這會兒也不太餓,邊走邊欣賞劉家後院的風景,好不愜意。


    走過一道半圓的拱門,就看見劉麒函和一個丫鬟站在前麵不遠處,丫鬟嘴裏不知說著什麽,時不時抬起手背擦著眼淚。


    時荔:……


    劉麒函這是把他自己當成寶玉了?


    她還在胡思亂想,身邊陪嫁丫鬟便小聲解釋:“那是西廂那邊的丫鬟。”


    好好好,原來還是一件事情。


    時荔瞥了一眼,懶得再看,繞道迴了自己的院子。


    院子裏到處還掛著紅貼著囍字,一番喜慶之景。


    時荔站在院中,看著門上貼的囍字,隻覺得荒唐可笑。


    如果不是她穿越過來,原主一個可憐兮兮的小姑娘,遇到劉麒函這樣的男人,後半輩子豈不是沒指望了。


    這出嫁和跳火坑又有什麽區別呢?


    見她愣神,丫鬟還以為她在為劉麒函難過,皺著眉憂心忡忡地說:“小姐,你得爭是,得讓西廂那邊知道,誰才是這個家的主母!”


    “……說得對!”


    “把我的陪嫁冊子拿上來,我還沒來得及仔細看看。”


    爭什麽爭?


    別說劉麒函那樣的了,就算是潘安轉世,時荔都懶得爭。


    什麽都不如有錢來得實惠。


    丫鬟無奈地把陪嫁冊子拿了上來,一臉恨鐵不成鋼地站在旁邊。


    時荔卻不理她,迫不及待地翻開了手裏的冊子。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蘇州時家真是巨富,給女兒準備的嫁妝之豐厚,讓人瞠目結舌。


    單論能不斷生錢的田產鋪子,就有二十多份,還都在揚州最好的地段。更不用說那些金銀首飾布匹藥材了。


    隻要時荔不想造反,這些嫁妝足夠她這輩子錦衣玉食。


    所以,劉麒函算什麽?


    盤查了一遍自己的家產,時荔信心十足,便耐不住好奇心,想要去這古代的揚州好好看一看,到底是不是如詩詞所寫一樣的風景秀美。


    她上次穿越成太監,在宮中蹉跎了一輩子,苦是一點兒沒少吃,福是一點兒沒享到,這次係統終於開眼了!


    看看時間尚早,時荔去和劉母知會了一聲,便大大方方地帶人走出了劉家。


    她的計劃是先去自己那十幾二十間鋪子逛一逛,也讓掌櫃和夥計好好認一認自己這位東家。


    可她來得不巧,第一家店鋪正好在招聘夥計,沒料到東家會忽然過來,掌櫃一臉急促。


    時荔不在意,讓人搬了一條板凳,笑吟吟地坐在原地。


    “你們忙你們的,我就在這兒看一看。”


    話雖然是這麽說,但東家在此,誰能不提十二分小心。掌櫃扯了一個笑,又讓來應召的夥計站了一排,然後一個個介紹自己。


    這時候出來給人家打雜當夥計的,都是貧苦出身的半大孩子,沒見過什麽世麵,說自己的名字都要說半天。


    時荔在旁邊聽了一會兒,都覺得無趣,開始環顧打量店鋪裏的裝潢,忽然一道清朗伶俐的聲音,抓住了她的耳朵。


    “我叫予墨,今年十四歲,能算數,以前當過賣貨郎。”


    短短幾十個字,把自己介紹得清清楚楚,還突出了特長,在一眾來應征夥計的人中,簡直是鶴立雞群的存在。


    時荔不由得看過去,就看見一個眉目清栩的少年被掌櫃從人群中喊了出來。


    少年約莫十四五歲,穿著一身青衣短打,樸素但是幹淨。


    像是察覺到時荔的注視,忽然側頭看了她一眼。


    一雙眼,像兩顆黑沉沉的曜石,攝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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