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安公主勝於先太子,陛下的眼光一如既往。”軒轅麟不卑不亢,所言皆所見。


    單皇點了點頭,似乎對這個迴答很滿意,忽然話鋒一轉,噙著笑問他,“聽說你在那邊娶妻了,怎麽不一同帶來給朕看一看?”


    “拙荊長於邊陲,不習慣宮中規矩,陛下恕罪。”軒轅麟語氣溫和,任誰都聽得出來,他對妻子的維護之情。


    單皇半晌沒有說話。


    大殿中安靜得聽不見任何聲音。


    如果換做其他人,可能會被這種氣氛震懾得額頭冒汗,軒轅麟卻習以為常。


    “陛下,草民這次迴來,隻為帶拙荊見一見父母。草民的心思,和當初一樣未變。”


    單皇歎了一口氣,遺憾地看著他。


    當初他真的想到了禪讓,想把身下這個至高無上的位子交給軒轅麟,卻被他拒絕了。


    現在,還沒等他再開口,又被拒絕了第二次。


    不過單皇還是不甘心,眯了眯眼睛,低沉地說:“軒轅麟,如果朕說讓你娶敏安呢?到時候你不必為朝政夙興夜寐,隻稍微輔佐……”


    “陛下,草民已經有了妻子,隻想一生一世一雙人。”軒轅麟抬起頭,毫無懼意地與單皇對視。


    一生一世一雙人……


    單皇默品著這個詞。


    他這輩子隻知道野心和天下,聽到這種詩詞中提到的詞句,隻覺得荒謬。


    “你們軒轅家為這太平盛世付出良多,你知道朕不會殺你。”


    單皇緩緩站起身,走到軒轅麟身邊看著他,“但是朕可以殺了那個女子。”


    “陛下不會。”


    大殿中,君臣之間像是在進行一場博弈。


    時荔此時還不知道,自己已經上了單皇的死亡黑名單。


    攬月樓的茶很香,扶緹公子的琴也十分讓人期待。


    她和孫靜毓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半個時辰很快過去,扶緹公子果然如孫靜毓所說,準時攜一把古琴登上了高台。


    “來了來了!”孫靜毓激動地扯住時荔的衣袖,雙眼放光。


    攬月樓中不乏和她一樣的人,扶緹一出現,周圍談笑的聲音都幾乎沒有了,都在等著聆聽他的琴聲。


    扶緹也沒有讓眾人失望,落座之後輕撫琴弦,流暢的音律從指間流瀉而出,淙淙如水,泠泠如玉,多的是一份瀟灑恣意,仿佛此世間獨樹一幟。


    時荔和其他人一樣聽得陶醉。


    一曲終了,許多雅間都有小廝和婢女捧著金銀走出來,放在高台底下。


    這是所有茶樓酒樓都有的規矩,客人覺得表演得好,便會送上打賞,多少不限。


    孫靜毓也送了提前準備好的打賞,似乎還未從琴聲陶醉中走出來,轉頭對時荔說:“扶緹公子一般會撫三支琴曲,我都聽不夠……荔荔姐姐不會覺得我太不矜持吧?”


    “怎麽會?”時荔真誠地搖頭,“他的琴曲確實好聽。”


    “我當初一直淪陷在失去雙親的悲痛中走不出來,終日渾渾噩噩,後來小姐妹拉我來這裏聽了他的琴聲,迴去以後難得能安穩地睡著。”


    孫靜毓彎著唇,垂眸輕撫著手腕上陳舊的傷疤。她沒有說,當初自己痛苦得時常用鈍器磋磨手腕,活得人不人鬼不鬼。


    歸根結底,她也隻是一個剛及笄不久的小姑娘。


    時荔心軟又心疼,伸手輕撫在她肩膀上,“都過去了。”


    “是啊,都過去了,扶緹公子是我心中的一道光。”孫靜毓攏上衣袖,眼中重新煥發了神采。


    而高台上,扶緹又開始彈奏第二首琴曲。


    不知為何,依然悅耳動聽,時荔卻隱約覺得這首曲子似乎彈得有些急促。


    疑惑時,孫靜毓忽然悄悄拉扯了一下她的衣袖,眼神示意她看向門口。


    時荔下意識看過去,看清楚走進攬月樓的人,不禁為之一愣。


    時荔一眼認出,來人竟然是敏安公主。雖然她穿著一身普通衣裳,還戴了一頂帷帽,但是之前一路同行,時荔根本不會認錯。


    所以……昨日她聽到的傳聞是真的?!


    公主和琴師之間……關係匪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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