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把一個定時炸彈留在身邊。”


    薛綰的臉色有些白,但還是堅定地握住了時荔的手。


    她不否認對邵離的感情,但是邵君淮今天的行為,已經讓她知道,這個人無藥可救。而邵離和他又是不可割裂的親人,所以有些感情隻能切斷割舍。


    看見她心意已決,時荔知道再說什麽也沒用了。理智來說,她也知道薛綰做得是最正確的決定。


    隻是她和邵離……到底可惜了。


    “所以你看見了吧,男人就沒一個好東西!我們現在和拂曉就是合作的關係,你可別看他溫柔好看就喜歡他!”


    沒想到,薛綰到頭來又把話題拐迴來,抓著時荔說教了一頓。


    時荔汗顏,連連點頭。


    不管是樓下還是隔壁的動靜,都在拂曉的感知範圍內。


    他坐在窗前,隨意地看著外麵茫茫雪色,嘴角輕巧地彎了彎。


    真有意思。


    從前看多了人類為了自己犧牲其他人,就算是實驗室那對外人公認的模範情侶,在遇見生死時,也會背刺對方。


    他跟著這幾個人,一開始就覺得會有好戲看。這些人也沒有讓他失望,演得一出比一出精彩。


    不過還是有出乎意料的,比如薛綰、比如邵離,再比如……時荔。


    拂曉不知想到了什麽,笑意從嘴角一直蔓延到月光同色的眼底,修長的手指狀似無意地劃過小臂的傷疤。


    時荔看著這些傷疤時露出的表情,真的很好看,好像怎麽看都不會膩,真有意思啊……


    背後的床上,蘊蘊睡得很香甜,偶爾蹬一下被子,嘀咕幾句夢話。


    拂曉側頭看了一眼,垂下手指走到床邊,將蘊蘊叫醒。


    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女孩睜開眼睛,“嗯?你是誰……”


    “我是哥哥,別忘記了。”拂曉看著她的眼睛,華麗的音色蠱惑催眠。


    “對,哥哥……我隻有哥哥了。”


    蘊蘊重複著這句話,重新閉上眼睛,安心地睡著。


    拂曉滿意地替她蓋上被子,臉上的笑容輕渺。


    當初如果不是捏造出這麽一個妹妹,恐怕也不能輕而易舉地獲得他們的信任,又小又弱的孩子最能獲得人類的同情和憐憫。


    這是一個難捱的夜晚。


    新的一天到來,時荔和薛綰走出房間,就看見邵離坐在樓下沙發上,像一座石像,卻沒看見邵君淮。


    “我送你們上車。”邵離聽見聲音,迴頭看過來,勉強地扯了扯嘴唇。


    其實沒什麽好送的,所有物資都存放在空間裏,他們兩手空空。


    薛綰從樓上走下來,緩步走到邵離麵前。


    “我留下了一些東西,都在房間裏。”


    她伸出手,主動地給了邵離一個擁抱,在他反應過來之前鬆開手,後退了一步。


    “有緣再見。”她說,眼圈還是控製不住地泛紅了。


    出門的時候,時荔看見隔壁門口圍了很多人。


    看見他們走出來,沒敢湊過來,但是目光一直緊緊跟隨。看他們走向公路,以孫磊為首的幾個人也跟著來了,估計之前就從邵君淮口中得知了他們今天要離開。


    公路上隨處可見無主的車,他們之前就選好了野越車,時荔自告奮勇走了駕駛位。


    薛綰坐在副駕駛位,看著站在路邊沒動的邵離。


    “你……早做打算,別一直留在這裏。”她的聲音有些澀,也隻能說這些話作為道別。


    邵離勉強笑了笑,伸出手拍了拍薛綰搭在車窗上的手。


    “別擔心我,照顧好自己。”


    他甚至不能說一句“再見”。


    在末世,苦情劇是不暢銷的。


    薛綰扯了扯嘴角,狠下心迴頭看向前方,“荔荔姐,開車吧。”


    車子發動的聲音中,夾雜著蘊蘊疑惑的聲音。


    “綰綰姐姐,為什麽他不和我們一起走啊?”


    “他們還有別的事情,所以不能一起走。”拂曉溫和的聲音代替了迴答。


    薛綰看著後視鏡中越來越遠的人影,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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