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帶著妻兒等了一會兒,洛林終於姍姍來遲。


    “今天感覺怎麽樣,身體有沒有不舒服?”


    國王看著他依然蒼白的臉色,皺著眉關切地詢問。


    洛林在他下首坐下,輕輕咳嗽了一聲,“還好,沒有很不舒服。”


    “那就好,你會好的。”


    國王鬆了一口氣,又看向坐在對麵的王後,“舞會準備得怎麽樣了?”


    王後是一位金發碧眼的美人,從剛才開始就一直保持著端莊得體的微笑,見國王與自己說話,馬上恭敬地迴答:“已經都準備好了,一定會為兩個孩子選出最好的姑娘。”


    為了掩人耳目,國王一直打著為兩個兒子挑選妻子的旗號督促舞會。王後心知肚明,也一直在默默地配合。


    “那就好,他們年紀也不小了,這次的舞會很重要,不能出什麽岔子。”國王又囑咐了一句,然後才去吩咐仆人們上菜。


    不出所料,今天餐桌上所有的菜肴都是洛林喜歡的口味。


    王後早已經見怪不怪,臉上的表情格外平靜。隻是坐在她身邊的小王子亞瑟還有些稚嫩,隨著一道道菜端上餐桌,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亞瑟,如果實在不舒服,就先迴去休息。”王後趕在國王發現之後,溫柔地開口提醒。


    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國王立刻看向亞瑟,果然發現他的臉色不太好,“你怎麽也不舒服?”


    “可能是有些感冒,我沒事。”亞瑟反應過來,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


    國王於是不再問,又轉過頭繼續和洛林說話。


    每一次他見到這個兒子,看著他和前妻一模一樣的黑發黑眼,就忍不住懷念起舊人,注意力根本無法分給別人。


    王後早就習慣了,鎮定從容地吃著自己的晚餐。隻有亞瑟還會幼稚地渴望得到父親的關注,偶爾露出不忿。


    但是沒用,國王不會在意,王後會替他恰到好處地周旋過去。


    晚餐之後,國王也照例讓洛林和自己去書房說話。


    這算是每次洛林身體好能走出寢宮的保留節目。


    大家都見怪不怪,隻有亞瑟在離開前,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他們走向書房的背影,眼神中透出一絲低落。


    王後從旁邊走過,溫柔地握住了他的手,笑著說:“亞瑟,以後你會擁有一切。”


    書房裏懸掛著前一位王後的肖像畫,掛在最顯眼的地方,每次國王都會當著洛林的麵望畫興歎,然後對他更加溫和。


    “馬上就到舞會了,到時候你什麽都不用做,我會替你安排好一切。隻要你結了婚,身體就會徹底好起來。”


    國王早在洛林十六歲成年時,就將所謂“真命天女”的事情告訴了他,一直幫他樹立自己能重迴健康的信心。


    卻不知道這個兒子根本沒病,就連當年自己費盡心思找到的預言仙女,都是洛林假扮的。


    “是,我覺得自己最近已經好了很多。”洛林配合著迴答,心中卻越來越不耐。


    他懶得去麵對這些黑色灰色的靈魂,一秒鍾都不想多待。


    國王卻不肯放過他,隨後又和之前一樣,開始絮絮叨叨地講述自己和前一位王後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往事。


    “我遇見你母親的時候,她才十六歲,在花園裏捉蝴蝶,可愛極了。”


    那是她準備用蝴蝶實驗新的魔法。


    “後來她願意嫁給我,我真是太高興了。”


    因為你最愚蠢好騙,永遠不會發現她懂魔法。


    “她生下你以後可高興壞了。”


    當然高興,因為她可以吸取我的魔力,可惜被反噬了。


    國王滿臉懷念,卻不知道自己說一句,洛林在心裏就要迴懟自己,沉浸在對美好往事的迴憶中不可自拔。


    可是如果他對前一位王後是真愛,就不會有亞瑟了。


    這本身就是一件諷刺拉滿的事情。


    “咦?對我這麽沒有戒心?”


    時荔用完晚餐迴到臥室,就發現小麻雀歪倒在毛巾窩裏睡著了。


    她走進來都沒有吵醒它,甚至她在床邊坐下,它還在睡。


    這有點兒不符合常理,時荔害怕了,伸手摸了過去。


    生怕摸到一具冰冷靜止的鳥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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