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荔之前被自己的臆想嚇到了,反應慢了半拍,很久才反應過來玄默的意思是人偶是用豬皮做的,明明他剛才那麽暗示……


    看著玄默微微彎起的嘴角,時荔知道自己被騙了,一口氣直接梗在嗓子眼。


    一個玩笑而已,她也不能表現得太生氣,不然好像是一個多小肚雞腸的人似的。等著吧,別讓她逮、到、機、會!


    豬皮人偶輔助學習,十二死士配合練習身法,時荔好像還真有一些天賦,練習數日之後,終於在死士不著痕跡的放水下成功地摸到了人家一片衣角。


    高興得她半宿沒睡著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滿腦袋都是以後自己行走江湖大殺四方的美好願景。


    【主播可醒醒吧,你不適合當俠女,你太懶了~】


    【樓上是正確且一針見血的!】


    【我願意給主播刷一顆夜明珠助力夢想哈哈哈~】


    彈幕陪著時荔嘰嘰喳喳,十二死士卻覺得最近的日子過得生不如死。


    他們也是老教主傾力培養出來的,本以為新教主上任,會領著他們大殺江湖,將冥教做大做強。


    結果事與願違,新教主閉門不出也就算了,還天天奴役他們陪一個少女玩過家家。


    天亮以後,其中一個死士終於按捺不住心中憤懣,毅然決然地找到了玄默。


    他單膝跪在玄默麵前,無聲地摘下臉上的麵具,露出樣貌普通卻蒼白的臉,悲憤地開口,“請教主賜我一死!”


    求死的話大義凜然,大有古代禦史一頭撞柱也要向君主進諫的決心。


    “活著不好嗎?為什麽非要去死呢?”


    玄默聞聲,側頭看著他,清俊無雙的臉上一片湖水般的平靜,看不出半點兒情緒,仿佛對他的到來也不感覺半點兒意外。


    “教主,我等為冥教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絕不是陪小姑娘過家家的護院!”死士義正辭嚴,梗著脖子,一副你就算打死我,我也要說實話的倔強。


    十二死士也是老教主撿迴來的孤兒,資質比不上玄默,從小被老教主洗腦,滿腦袋都是如何輔佐冥教做大做強,成為江湖上人人敬怕的存在。所以在他們眼裏,玄默現在這樣子就是不思進取,辜負老教主的遺誌。


    宮壇中安靜得嚇人,玄默許久沒有說話,好像在認真地思考死士的話。死士也覺得他聽進去了,於是跪得更直,頭昂得更高。


    過了不知道多久,他聽見頭頂傳來一聲輕笑。


    玄默起身走過來,抬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把他驚得渾身僵硬。


    來不及反應,就聽見玄默問,“你覺得,過去跟隨老教主的日子輕鬆,還是現在的日子輕鬆?”


    死士有些發懵。


    從記事開始,就被洗腦教育,他從來沒想過過輕鬆的日子,滿腦袋都是老教主以前說過的話,讓他們為冥教鞠躬盡瘁,一心一意地輔佐新教主將冥教發展成天下第一……


    “天下第一有什麽好?”


    玄默好像讀到了他的心聲,輕聲反問,“能堂堂正正活在陽光底下,每日吃飽穿暖,和三兩知己好友把酒言歡,難道不比日日蟄伏在黑暗中過刀尖舔血的日子好?”


    死士被徹底說懵了,渾渾噩噩離開宮壇,感覺自己剛剛經曆了一場風暴。


    從來沒有人和他說,死士也能過那樣的日子,下意識地迴想這段日子,除了陪時荔練身法有點兒憋屈,好像過得真的不錯。


    有選擇的話,誰願意天天和刀劍打交道,一不留神就把命丟了呢?


    之前是沒的選擇,現在玄默好像要帶他們集體擺爛了。


    可怕的是,他真的覺得新教主說得很對,這樣過日子挺好的。


    別看玄默隻有二十多歲,洗腦的能力卻比老教主更勝一籌,而且還用上了潛移默化的手段,兵不血刃地改變了死士的想法。


    死士走後,時荔一臉悲憤地從一扇不起眼的屏風後麵走出來,看玄默的眼神好像在看一個負心漢。


    “原來你一直在利用我。”她就說玄默怎麽這麽大方,讓矜貴的死士配合她練習身法,原來是一石二鳥,用這種小兒科的辦法瓦解死士的意誌。


    “這樣不好嗎?你練習了身法,他們也找到了存在的價值,免得一天到晚東想西想。”


    玄默一直知道她就在屏風後麵,和死士的談話根本沒想著避過她。哪怕他自己經曆過人間煉獄,心境依然淡泊,從未想過將苦難加注於他人。


    當然,這不等於他忘記了殺父弑母之仇。


    愛恨分明,仇要報,無辜的人也要伸出援手。


    時荔當然也沒有真的和他生氣,扶著屏風睜著眼睛看著玄默。


    隻覺得越來越看不懂這個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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