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周圍幾個人,夜淵張開手臂。


    時荔毫不遲疑地奔過來,撲進夜淵懷裏。


    她渾身都在發抖。


    好好的一個小姑娘,忽然知道自己是詛咒的獻祭品,和晴天霹靂沒有半點分別。


    可是崩潰之後,還是要麵對現實。


    時荔昂起頭,眼裏還殘留著蒙蒙的霧氣,卻對夜淵說:“走吧,我還有很多地方想和你一起去看看,不然肯定會很遺憾。”


    敖姝和敖麟詫異地看著夜淵。


    雖然之前聽說時荔認識了一個“朋友”,但從未見過。他們都不眼拙,哪怕認不出夜淵的身份,也知道他的來頭不簡單。


    時荔和他一起走,誰都沒有阻止。


    夜淵一根一根牽住小姑娘泛白泛涼的手指,走過人前,走出北海。


    “這個時候,我們正好可以去看雲海晚霞!”


    時荔絕口不提詛咒的事情,和往常一樣安排著接下來的行程。


    走過森林時,風吹樹葉蕭蕭。


    夜淵抬手,從樹枝摘下來一個通紅的果子。


    時荔接過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果味在口腔中迴蕩。


    味道熟悉又陌生。


    時荔手指摸索著果子光滑的外皮,抬頭看著夜淵。


    “等我走以後,你別把我忘了,沒事的時候記得想想我。”


    夜淵停下腳步,垂眸看著她。


    小姑娘眼神澄澈,剛才還籠著一層氤氳的水霧。現在水霧也不見了,明亮清淺得像一條溪流,一望到底。


    夜淵抬起手,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龍角。


    “好,那你也記著我,別忘了我。”


    像花兒一樣的小姑娘,還有大好的年華,有太多沒見過的風景。


    神愛世人,當然也愛這個小姑娘。


    他們手牽著手,站在即將日落的雲端看著雲層萬片,晚霞叢生,層層疊疊的景色雲霞如海浪般洶湧流動。


    在時荔看不見的地方,夜淵手指點在心口,將唯一一滴心尖血從神識中逼出來。


    “荔荔。”


    他輕念小姑娘的名字,俯身吻落在她的眉心。


    世間唯一一滴真神心血,順著這個吻落下,在白皙的額間化成獨一無二的朱砂痣。


    以後,會替他守著小姑娘歲歲無憂。


    時荔隻感覺眉心一熱,伸手想去摸,卻被夜淵握住手指。


    “走吧,天色不早,我送你迴去。”


    時荔迴頭不舍地看著漸漸沉沒的落日。


    這樣美麗的景色,還有身邊陪伴的人,過一日少一日,她真的還想再多看一看。


    夜淵看出她的心思,微笑安慰道:“迴去睡覺,明日一早我們再來看日升。”


    有了這句話,時荔跟著他高高興興地走迴去。


    北海龍宮燈火通明,夜明珠閃爍著通亮的光。敖姝一直在等著時荔迴來,一雙秀美的鳳眼微微泛紅。


    看著時荔和夜淵牽手,一點兒都沒有在意,隻是走過去摸了摸時荔的頭,“去哪兒玩了,和我說一說?”


    “去看了雲海日落,很美。”時荔也很配合,走到敖姝身邊,迴頭對夜淵點了點頭,視為告別。


    夜淵微笑地看著她和敖姝一起走進去,等看不見人了,才慢慢收斂臉上的笑意,走向泉眼所在。


    “怎麽沒看見兄長?”時荔和敖姝往迴走,左右沒有看見敖麟,不由得好奇。


    敖姝皺了皺眉,“我也沒有看見他,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


    比起她的沉默,敖麟更不能接受時荔和泉眼詛咒綁在一起這件事情,一直在想解除詛咒的辦法,哪怕試了這麽多年都是徒勞。


    時荔和敖姝說了一會兒話,就在自己的貝殼床上安穩地睡著。


    每一位神,都有自己的宿命和責任。


    身為北海龍女,生有施雲布雨的責任,整個北海也是她的責任。


    用她一人換整片北海蒼生,這是根本不用猶豫和考慮的。


    大夏境內,不養閑神。


    時荔的認知很清醒,所以雖然震驚,但也隻是驚訝了一下,之後就能坦然接受。


    隻是可惜了她為自己找到的好姻緣。


    時荔舍不得阿姐和兄長,也舍不得夜淵。


    熟睡以後,卻不知道自己的“好姻緣”又來到了北海泉眼之處。


    整顆潔白無瑕的泉眼,已經被詛咒汙染殆盡,幾乎看不出本來的顏色。


    夜淵走上前,伸出手撫摸泉眼。


    漆黑的詛咒趁機爬上他的手指,他這次沒有半點兒反抗,任由詛咒沿著手指侵入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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