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荔被問住了。


    粉紅色的龍角變成正常的玉白色,無辜地眨了眨眼睛。


    不是她不想迴答夜淵的問題,也不是她掖著藏著,而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能幸免於難。


    “我不知道為什麽,反正當時眉心有點兒發熱,就在旁邊圍觀他們的夢魘了。”


    時荔很誠實地迴答,順手摸了摸眉心殷紅的朱砂痣。


    她這個朱砂痣長得真好,像一顆小小的水滴,殷紅鮮亮,她自己都喜歡。


    夜淵順著她的手望向朱砂痣,眼眸暗了暗,有讓人不懂的情緒一閃而過。


    “如殿下所說,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沒有入夢。”


    他坦然真誠,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時荔。


    “我知道殿下的顧慮,可以以神魂立誓,一切以殿下為先,絕不背叛。”


    以神魂立誓,在這裏是最重的誓言,時荔是真沒想到他會輕描淡寫地說出這種話,根本來不及阻止。


    不過想想,好像不阻止也沒什麽。既然夜淵已經這麽說了,她既不用擔心什麽,也不用東想西想。


    嗯!就是這樣!


    【主播的頭腦有時候真的很清奇……】


    【我覺得挺好,總比那些男的一發誓就捂男的嘴的女的強!】


    【呃,樓上說得好有道理~】


    【本來就是,發誓不可怕,可怕的是違背誓言被懲罰,不過也是活該!】


    一場談話到這裏就差不多要結束了。


    夜淵卻忽然問:“那麽殿下,您背後的傷真的不疼了嗎?”


    時荔表現得像一個沒事人一樣,所有人都以為她背後的抓傷已經沒事了。


    但其實旱魃爪子上的屍毒對龍族造成的傷害是有加成的,疼痛隨著背後的傷口蔓延,在徹底痊愈之前每一日都會疼。


    時荔不想讓人擔心,也怕那些個侍從發現之後害怕告訴敖姝,所以一直假裝沒事人似的。


    現在,被夜淵一句話點破了。


    時荔忍不住抿了抿唇,心裏酸酸的,有點兒想哭,但努力忍著。


    然後,她的龍角就被輕輕地摸了一下。


    夜淵清幽帶著歎息的聲音傳入耳中,“殿下,實在疼得厲害可以同我說,不要硬忍著。”


    “我、我知道了,你好好養你的身體吧,被魘來那麽一下,不可能沒事!”


    時荔慌慌張張地說完,提起裙子又跑了。


    沒錯,她害羞了。


    摸過的龍角都是癢癢的,感覺奇奇怪怪。


    夜淵坐在床上,看著小小的人影急匆匆地逃走,唇角慢慢揚起來,又被他強製壓了迴去。


    垂下眸子,沉默無聲地看著自己的手指。


    “殿下呦,你去哪兒了啊!晚膳都好了,怎麽都找不見你,飯菜一會兒涼了可怎麽吃?熱了就沒有原來的味道了……”


    時荔一迴去,就聽了一耳朵龜丞相的嘮叨,他背後桌子上好吃的擺得滿滿當當。


    操碎了心的龜丞相覺得自家小公主出門這麽久,在外麵肯定吃不好睡不好,可心疼壞了。


    “我就出去走走,知道晚膳要好了就迴來了。”


    時荔沒敢說去找夜淵,怕龜丞相再嘮叨她,就隨便扯了一句。


    龜丞相也不懷疑她,一個勁兒催她快去吃飯。


    就連吃飯的時候,也不忘在旁邊盯著,殷切地希望時荔多吃點兒再多吃點兒。


    等時荔撂下筷子,龜丞相又心疼地開口說:“殿下吃得可沒有原來多了,肯定是外麵的東西不好吃,殿下迴來吃得都不香了。”


    時荔:……


    這二者有什麽關係嗎?


    有一種沒吃飽飯,叫龜丞相覺得你沒吃飽飯。


    時荔想起來童年時候,每次去鄉下姥姥家,姥姥也是這樣盯著她吃飯的。


    每次吃完飯,姥姥都會心疼她吃得少,然後再給她塞一個熱乎乎的烤地瓜,或者半截煮好的玉米。


    記憶中的姥姥和麵前的龜丞相,好像在這一刻重疊了。


    時荔不忍心他擔心,又拿起筷子,想再努力吃一點兒。


    從肩膀到後背,猛地一陣劇痛傳來,讓她險些把筷子丟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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