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法殿的環境稍微有點兒艱苦。


    畢竟是祈福的地方,十分孤寂不說,也沒有任何可供娛樂的事情。


    時荔無聊的時候,隻能坐在空蕩蕩的殿裏發呆。


    幸好她隻用在這裏待七天,要是多待幾天,恐怕人都要待傻了。


    在這裏,她的一日三餐都是寒昭來準備。


    寒昭的廚藝不算多好,但好歹做的東西能吃,每次給時荔端上來,臉上的表情都很不好意思,好像委屈了公主似的。


    “能吃就行,要不明天讓你看看我做飯是什麽樣子,你就知道自己的水平還是可以的了。”


    時荔對吃的倒是沒有多少挑剔,寒昭做什麽,她就吃什麽。


    在這麽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她和外界的聯係倒是沒有斷。


    人走不過吊橋,鴿子卻是可以飛過來的,所以外麵發生了什麽事情,她都能第一時間知道。


    其中就包括那個不省心的幼妻,竟然把自家侄女接到身邊。


    這個侄女來了之後,時不時就跑到森衡麵前晃悠一圈,刷足存在感,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本來時荔看到這件事情是有那麽一點兒生氣的。


    但是隨後又收到飛鴿傳信,說森衡不僅沒讓她沾邊碰瓷,還在一次她又湊過來時,直接不解風情地把人丟進了一人高的雪堆裏。


    可憐的少女直接被雪淹沒了,爬半天都沒爬起來。


    “嗤……”


    時荔忍不住捏著信紙笑了一聲,寒昭正好走過來給她送剛烤好的紅薯,忍不住道:“好幾日沒見公主這麽笑過。”


    “我笑幼妻算盤打得太妙,算珠子都崩到我臉上了。”


    時荔抖了抖信紙,語言間流露出不自覺的驕傲,“她以為森衡是誰都能勾引的嗎?”


    她臉上的表情自信又驕傲。


    可是有人比她擔心。


    當天傍晚,天空下起了蒙蒙的雪。


    一開始下得很輕,像一層霧氣,蒙蒙籠罩著大地。


    等到月色初升,雪下得大了,一片白茫茫。


    時荔吃了一個熱乎乎的烤紅薯,還喝了一杯奶茶,然後開始犯困,所以入睡得很早。


    也不知道到底睡了多久,隱隱約約覺得有人在看著自己,一個激靈醒過來,竟真的發現床邊站了一個人。


    月光透過窗落在他臉上,一雙藍色的眼睛不甚明亮,好像籠了一層細雪般的霧氣。


    是森衡。


    時荔鬆了一口氣,哭笑不得地坐起身,“你怎麽來了?”


    一邊說,一邊伸手去拍打他身上落的雪。


    這個傻子冒著雪跑到這裏,頭上和肩膀都落了雪,好像不知道冷似的。


    可是她的手指還沒夠到那些雪,就被森衡抓住了。


    他的手指溫溫的,並不冷,握住時荔的動作不重,但是抓得很牢。


    “我想荔荔。”


    他說得直白,透著明顯的委屈。


    聽得時荔心尖微微一酸,眼睫閃動,語氣不自覺變得柔和,“才幾天,就想我了。”


    森衡靜靜地看著她,緩緩地點頭。


    如果不是身上全是雪太冷了,他很想把眼前的少女抱在懷裏。


    “那你也不該這麽晚頂著雪過來。”


    時荔心疼地歎了一口氣,瞥見旁邊的爐火還燒著,於是起身把森衡拉過來,讓他離得更近一些。


    森衡伸手把身上落的雪掃了下去,然後乖乖地坐在火爐旁邊,一隻手始終握著時荔的手。


    等他身上的冷氣散得差不多了,時荔毫不客氣地直接靠在他肩膀上,然後打了一個哈欠。


    “我也想你,借我靠一會兒,好困。”


    她和森衡在一起,好像比任何時候都放心和心安,困了就能直接睡著。


    再一睜開眼睛,都已經到了第二天早晨。


    天色大亮。


    時荔睡著之後,森衡就把她抱迴床上,然後自己在床邊坐了一夜。


    這會兒臉上也看不出絲毫倦怠,倒是眼睛裏蒙蒙的霧氣散去了,眼睛像兩顆藍寶石,異常地明亮。


    “你放心吧,我沒生氣。都是那個人纏著你,我心疼你都來不及,怎麽會生氣。”


    醒來以後,時荔忽然福至心靈,說了讓森衡心安的話。


    但是森衡卻走不了了。


    昨天夜裏的大雪,把唯一能出入善法殿的吊橋壓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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