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親的隊伍越向北行,路上見到的風景越是不同於帝都。


    天氣也越發地寒冷。


    時荔繼承了原主所有的記憶,偶爾也會迴頭,望著遙遠的帝都方向發愣。


    第八日時,隊伍在一處荒寂的驛館停留。


    夜中忽降大雪。


    午夜時分,窗外枯枝被積雪壓彎,發出“哢嚓”的聲音,將時荔從睡夢中驚醒。


    外麵風聲雪聲,擾人心緒。


    時荔擁著被坐起身,心底湧出些許無名的落寞。


    不由自主想起從前讀過的一首詞——


    風一更,雪一更,聒碎鄉心夢不成。


    “公主,有什麽吩咐嗎?”


    在門外為她守夜的婢女寒昭舉著一盞油燈推門進來,姣好的眉宇間透著警惕。


    “無事,隻是被窗外風雪的聲音驚醒了。”


    時荔迴過神,搖了搖頭。


    寒昭不是普通的侍女,而是百人斥候中的一員。


    一百個斥候,各有各的本領,出發前都已經悄無聲息藏入和親的隊伍中。


    有的是護送的侍衛,有的是趕車的馬夫,離時荔最近能日日見到的,就是寒昭。


    她最擅長醫和毒,待在時荔身邊能最大限度保護她的安危。


    “奴婢給公主點一盞安神香?”


    寒昭走近幾步,試探著問。


    等時荔點頭之後,動作輕巧地拿出香片和小巧的香爐,在床邊矮桌上點燃。


    時荔被舒緩柔和的香氣縈繞,重新躺下沒多久就睡著了。


    期間又做了一個夢。


    好像很久以前,她四五歲的時候,跟著父母搬到新房子。


    對門住的也是一家三口,家裏養了一個和她一般大的男孩子。


    男孩子長得好看極了,粉雕玉琢的,眼尾還長了一顆殷紅的痣,像閃閃發光的紅寶石。


    時荔從小就是顏控,一見麵就巴巴地黏上了人家,像條小尾巴似的跟在後麵……


    醒來時,天光大亮。


    周圍散去了安神香的氣息,獨留下雪後的清新薄涼。


    時荔把夢中的事情又忘了大半,匆匆忙忙起身收拾著準備繼續出發。


    走上馬車時,和戴著鬥笠的車夫對視了一眼,心底微定。


    在這個一個時代,她獨身一人去往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不害怕是不可能的,潛伏在周圍的百人斥候是她唯一的底氣和憑仗。


    好在一路平順,和親的隊伍踏著大雪來到了北境番邦。


    踏入番邦地界那一刻,番邦也派了人來迎接時荔。


    這個人自然不會是行將就木的番王,而是他膝下唯一的兒子,番邦的王子宗淮。


    宗淮是一個二十餘歲的年輕人,披著野性十足的獸皮,趾高氣揚地騎在一匹馬上,臨到時荔的馬車前才堪堪勒住馬。


    “父王這會兒恐怕抽不開身,派我來迎接公主!”


    說完,宗淮翻身下馬,直接伸手想掀開馬車的簾子。


    守在馬車前麵的侍衛阻止了他。


    “不得無禮!”


    “早晚都要見到,何必惺惺作態?”


    宗淮哼笑了一聲,沒有堅持得罪時荔,反而意味不明地說,“這會兒父王根本顧不上這邊,畢竟他才找迴寶貝孫子!”


    北境


    番邦沒有邕朝那麽多的講究,一夫多妻多妾。


    宗淮的母親就是番王的幼妻,身份算是很高的。


    番王本來還有一位原配長妻,長妻多年前也給番王生過一個王子,是番王的第一個孩子。


    這個大王子能文能武,很得人心,可惜英年早逝,剛娶妻生子沒多久就病死了。


    更慘的是,他的妻子和幼子也在他死後不久的一個雪天神秘失蹤,帳前隻留下一片血跡和遍地的狼屍。


    所有人都覺得他們活不成了,但番王一直不肯放棄,執著地派人尋找,一找就找了十多年。


    沒想到昨天真的被他在狼群中找到了當年的孩子,這會兒正忙著和長妻一起認祖歸宗,的確暫時顧不上時荔這位和親公主。


    時荔到了番邦提前為她安排好的帳篷,聽寒昭將打聽來的事情娓娓道來,反而鬆了一口氣。


    她正不想引人注意,這個孫子出現得時候剛剛好,正好替她轉移了注意力。


    【孫子?】


    【感覺主播在罵人哈哈哈~】


    【傳說中的狼孩哎,我想見識見識!】


    【我也想!】


    彈幕們很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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