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沛垂下頭,四目相對。


    濃墨似的眼睛中,閃過一絲很不容易被察覺的緊張。


    周圍簌簌風聲,吹動著碧色的葉片翻滾如浪。


    時荔驟然鬆開一直子藏在袖中攥緊的手指,改為死死拽住他的衣角。


    “你怎麽才來啊?”


    連她自己都沒想到,一開口竟然帶著委屈的哭腔。


    這道理大抵就是之前知道自己哭也沒有用,所以努力地忍耐,假裝堅強。


    而現在,知道能幫自己撐腰的人來了,所以不用再強忍了。


    “……”


    殷沛俊朗的臉上露出無措的表情,哼也不哼了,任由時荔抓著自己的衣角,像雕像似的一動不動。


    打破這和諧一幕的,是在前麵帶路的女弟子。


    她本在盤算按玲喬之前的計劃,把時荔帶到後山,讓圈養在那兒的異獸好好嚇唬嚇唬她。


    忽然感覺身後有異,迴頭就看見一個陌生的黑衣男子站在那兒,不由得大驚失色。


    “你是誰!怎麽進的宗門!”


    女弟子看不到殷沛周圍如同形成實質的魔氣,但最基本的危機感還是在的,一隻手下意識要拔出腰間的佩劍。


    手指還沒碰觸到劍柄,整個人就好像被凍住了似的,一下都不能再動。


    殷沛看著眼淚汪汪的時荔,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眼看著就要拿女弟子撒氣了。


    時荔也看出這一點,立刻伸出另一隻手也拽住了他的衣角。


    “殷沛,我想迴家,你帶我迴家吧。”


    雖然這個女弟子剛才對她說的話很不中聽,但時荔是個正常人,還不至於因為幾句不中聽的話,眼睜睜看著她遭“毒手”。


    這點兒良知她還是有的。


    殷沛垂眸看向她。


    周圍的魔氣卷起她的衣袂,吹得散落在背後的發絲顯出幾分狼狽。


    頃刻間,魔氣消散不見。


    他沒有迴應時荔的話,從天而降的翼馬卻是最好的迴答。


    翼馬同上一次一樣,在時荔前麵彎下前蹄,靜待她上馬。


    馬背上寬敞又平穩,讓時荔想起站在劍上如履薄冰的經曆,幾乎熱淚盈眶。


    隨後,翼馬馱著她飛入夜空。


    兩人一馬離開鈺龍宗,如出入無人之境。


    等到玄棲真人察覺異樣趕來時,除了看見被凍在原地一動不能動的女弟子,其他什麽都看不見了。


    “師尊!”


    女弟子被嚇得不輕,一能動彈立刻雙膝一軟,跪在地上。


    “剛才忽然出現了一個可怕的人,還有一匹黑色的翼馬,把那個……小師妹帶走了!”


    玄棲真人沒有說話,目光流連在剛才時荔站的地方。


    那裏還殘留著些許魔氣。


    是魔族……


    迴去的路上,真的又安心又安全。


    時荔這大半天的精神一直都在緊繃,現在終於能放鬆下來,翼馬才飛到一半,她直接就趴在人家背上睡著了。


    可憐的翼馬感覺到不對勁,直接在夜空中來了一個急停,迴頭無辜地看著殷沛。


    那眼神好像在說——


    她是自己睡著的,可和我一丁點兒關係都沒有。


    殷沛沒說話,默然地看著伏在馬背上沉沉睡著的少女。


    若有若無的夜風拂過臉頰,眉睫彎彎,唇色如芳。


    連背後漫天璀璨的星河都成了不起眼的陪襯。


    等反應過來時,他的手指已經輕撫過那一彎如墨染青黛的眉間。


    “哼。”


    極小聲地哼了一聲,仿佛怕嚇到人似的。


    殷沛板著一張臉,將少女橫抱在懷中,然後瞥了翼馬一眼。


    翼馬是許多年前被他撿迴來的,很通心靈,立刻識趣地展翼飛起,頭也不迴。


    月色如華似練。


    殷沛抱著時荔,靜靜掠過偏偏星河,落入一片無垠皎潔的雪色中。


    已經在殿前坐了一整天的殷霄第一時間發現了他們。


    看見時荔被抱迴來,殷霄嚇壞了,“小荔枝……”


    驚慌的問詢隻說到一半,可憐的殷三貓直接被殷沛用一股魔氣封住了嘴巴。


    急得他隻能不停地原地跺腳。


    “小荔枝隻是睡著了,別吵到她。”


    殷夏從後麵走上來,好笑地看了殷霄一眼,隨後意味深長地看著殷沛,“你送進去?我都把被子鋪好了。”


    她刻意加重了“被子”兩個字音。


    殷沛抱人從旁邊走過,腳步微微一頓,然後若無其事地繼續向宮殿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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