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小皇帝上完早朝,身邊的宦官便向他迴報,戚將軍求見。


    周承顥剛要坐下,聞言身軀微微一僵。


    隨後,弱小可憐又無助地看向宦官,“幫朕想想,朕多久沒去成陽宮探望太後了?”


    宦官是小皇帝的心腹之一。


    默默抬頭看了一眼他蒼白的臉頰,輕聲迴答:“陛下昨日傍晚才去陪太後用膳,福安長公主也在。”


    周承顥這才鬆了一口氣,“那就……等一下!朕是不是去得太頻繁了?”


    這個問題,宦官迴答不了。


    因為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已經走近了,眼看就要走進來。


    小皇帝都害怕的人,宦官怎麽會不怕呢?


    當即後退了一步,低下頭眼觀鼻鼻觀心,不敢做聲。


    周承顥垂著肩膀坐下來,麵對走進來的男人勉強扯出一個假笑。


    “戚將軍。”


    “陛下,蘇氏女去往慈淨寺的事情,可有耳聞?”


    戚長川身穿玄色常服,麵無表情地站在周承顥麵前,語氣平淡。


    “朕、朕剛剛知曉。”


    周承顥猛然想起,底下的人昨日確實向他說過蘇妍詩暗諷太後的事情。


    但他當時想,太後已經罰過了,就不用再理會了。


    看眼前這位的意思,是嫌不夠?


    周承顥不敢隨意揣摩,一臉嚴肅地反問:“朕覺得蘇氏女行事無狀,不知如何訓誡,戚將軍可能幫朕出出主意?”


    好一個反客為主,周承顥暗暗為自己鼓掌。


    最後一句話說得實在太好了,既能讓戚長川說出心底的打算,還不會得罪蘇太傅。


    如果日後蘇太傅日後因這件事情心生不虞,他還能推說是戚長川的主意。


    “慈淨寺附近,聽聞有一處慈庵,蘇氏女該去靜靜心了。”


    戚長川墨眸輕垂,聲音平淡如水。


    那可是太傅的孫女,唯一在世的親人!!!


    周承顥下意識想反駁,對上戚長川古井無波的眼眸,瞬間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另外,這是西域傳來的文書,臣請出兵。”


    隨後,戚長川又遞上一封書信。


    出兵?


    攻打西域?


    周承顥有點兒懵。


    他要是沒記錯,最近西域可老實了,不僅派了公主來朝賀太後千秋,還主動進貢……等等!


    周承顥倒吸了一口涼氣,驚駭地看著戚長川。


    他希望……是自己想錯了。


    於是試探著說:“其實……太後最近已經不太得意蜜瓜,她喜歡什麽東西都不會太長久。”


    戚長川微微一愣。


    平靜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不會太長久……”


    戚長川沒有在小皇帝的書房停留太久。


    沉默著走出來,卻在出宮的必經之路上,遇見了一個不速之客。


    周幼寧披著暖和的披風,手握著燒得熱熱的手爐,已經等了他很久,雙頰凍得通紅。


    看著戚長川出現,長舒了一口氣,挺直背脊迎著走上去。


    “公主殿下。”


    戚長川後退了一步,平靜地頷首。


    “戚將軍,我有些話想對你說,不知可方便?”


    即使戚長川氣勢迫人,周幼寧依然驕傲地揚著下頜,不墮公主之尊。


    戚長川看著眼前的少女。


    這些年,周幼寧一直和時荔在一起,名義上是母女,實際上卻像閨中密友一般。


    從前,她總是嚷嚷著自己沒有朋友……


    戚長川忽然走神,等迴過神,對周幼寧微微點頭,“好。”


    皇帝的書房中。


    格外安靜。


    周承顥幾乎要把手中的狼毫握斷了。


    最後到底沒忍住,抬起頭壓低聲音對伺候的宦官道:“朕從未聽過如此離譜的事情!為了區區蜜瓜,他就要發兵西域!他是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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