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荔臉上的表情石化了。


    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個小破皇帝不給太後撐腰就算了,還和戚長川穿一條褲子讓她去換衣服?!


    “娘娘……”貼身宮女見她一直愣住,忍不住俯身輕聲提醒。


    時荔緩過神,嘴角抽動,勉強拉出一個笑,“皇帝說的是,哀家去更衣。”


    換就換!


    還省得她總怕閃了脖子!


    時荔忍著氣站起身走向偏殿。


    偏殿中有特意熏香的暖閣,裏麵隨時備著皇帝和後妃替換的衣物,避免各位大人物出了意外狀況卻不能及時處理。


    當然,也提前準備了太後的衣物。


    時荔從前就喜歡看小說,走進暖閣聞到濃鬱的熏香,立刻停下了腳步。


    就她的經驗而言,這麽個場合搭配熏香,實在太容易出事了。


    雖然她現在身份尷尬,礙不著誰的眼也耽誤不了誰的事情,但是小心駛得萬年船,時荔不敢冒險。


    認真地考慮了一會兒,時荔指著角落的熏香爐抬了抬下巴,對身邊的宮女說:“把香滅了,窗戶打開通通氣。”


    宮女愕然,“娘娘,小心風寒。”


    風寒總比封號好吧。


    時荔不為所動,一臉堅持地看著宮女。


    見她一意孤行,宮女隻好聽話地把熏香熄滅,然後打開窗戶。


    寒冷的風從窗外一股腦湧進來,瞬間驅散屋內的暖意。


    時荔不自覺打了一個寒顫。


    等到屋裏的香氣散去得差不多了,她才吩咐宮女重新把窗戶關上,瑟瑟發抖地脫衣服換行頭。


    有了正當理由,時荔把頭上幾斤重的金銀翡翠都摘下來扔到一邊,隻剩下光禿禿的發髻。


    看得站在旁邊的宮女目瞪口呆。


    “沒事,我就戴一根銀簪就行。”


    時荔晃了晃腦袋,長鬆一口氣,隨手拿起一支最樸素的銀簪。


    簪頭做成了一個精巧的空心鈴鐺,仔細觀之,十分嬌俏可愛。


    宮女見她已經將銀簪戴好,到嘴邊的話又咽了迴去,含笑道:“娘娘可真喜歡這枚銀簪。”


    從到時荔身邊伺候開始,就看見她天天把發簪戴在頭上,沒有一天落下過。


    宮女的話讓時荔微微一愣,抬手輕輕拂過銀簪。


    她剛才並沒有多想,隻是覺得這枚銀簪莫名親切熟悉,順手就戴了起來。


    “行了,迴去吧。”


    大大咧咧慣了的人根本不會多想,裹了裹身上的衣服,感覺快要凍僵了,催促著宮女快點兒帶路迴去。


    從偏殿迴到雲迭殿,隻有一條迴廊的距離。


    今日宮中設宴迴廊兩側掛滿了燈籠,照得地下雪亮。


    時荔抬眼,看見迴廊盡頭站著一個頎長的人。


    不會是鬼吧?


    腦袋裏不合時宜地冒出了一個奇怪的念頭,時荔下意識拽住宮女的衣袖,戰戰兢兢指向前方。


    “那邊有個人,你看見了嗎?”


    聽說曆朝曆代皇宮中都有很多枉死的阿飄,她真的很害怕自己遇見不幹淨的東西。


    宮女:“……娘娘,那是戚將軍。”


    時荔:哦哦,是他啊……什麽?戚長川!


    對她來說,遇見戚長川,並不比遇見阿飄好多少。


    後者還有一定幾率隻是嚇一嚇她,後者可是容易直接要命的。


    時荔下意識左顧右看,想找一條別的出路。


    但迴雲迭宮隻有一條路,她根本就沒有別的選擇。


    “娘娘?”宮女不明所以,眼看著戚長川已經望過來,連忙開口提示。


    算了,伸脖子縮脖子都是一刀,走就走吧!


    時荔被宮女提示得生出了一身孤勇,深吸一口氣,昂首闊步地走上去。


    她堂堂太後,都已經聽話地把華麗的衣服首飾換掉了,他還想怎麽樣?


    殺人不過頭點地吧。


    時荔很快走到戚長川麵前,發現他看著自己的眼神很奇怪。


    不待她反應過來,戚長川的聲音先傳到了耳朵裏。


    如大漠中簌簌的風,清冷孤寂。


    “你怎麽了?”


    怎麽了?


    聽到這句奇怪的問話,時荔下意識抬手摸了摸臉頰。


    觸手一片冰冷。


    她剛才一頓折騰,沒發現熏香有任何問題,反而把自己凍得夠嗆,臉是白的,嘴唇甚至微微發紫。


    所以,戚長川問的是這件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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