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八二迴 軍師出謀魔王上陣


    隋煬帝楊廣要納裴翠雲為妃,把聖旨就傳給了裴仁基、裴元慶。兩個人一點兒也不高興,尤其裴元慶差點沒蹦起來——我姐姐肯定不能嫁給這個好色之徒啊!裴仁基也覺得,如果把女兒送到後宮,這是把女兒推進火坑啊。但,不樂意不成啊,皇上要娶你姑娘,在那個封建時代,那還了得呀?這是皇上給你們家的雨露、皇上賜你們家的大恩,你不但不能有絲毫的不高興、絲毫的不滿,還必須趕緊滿臉淚水地磕頭謝恩,感謝皇恩浩蕩啊。


    所以,裴仁基一看兒子蹦起來了,哎呦!元慶啊,你千萬別再闖禍了!一把把裴元慶摁那兒了:“呃,臣叩謝我主萬歲!叩謝隆恩!”違心嗎?違心也得這麽說呀!


    裴元慶憋著勁,但是沒辦法,讓爹按著脖兒磕了仨響頭啊。


    “嗯!這是喜事兒啊。老將軍接旨吧!”


    “哎!”裴仁基舉雙手把旨意接在手中,趕緊布宴,得款待天使官呢。


    當然,布宴的任務得交給最高領導四路總管張大賓了,這裏誰讓你是頭了?


    張大賓違著心、咬著後槽牙,他不樂意呀,一肚子酸水冒得好懸沒把後槽牙給酸倒了。但即便如此,還得對裴仁基道賀呢:“嘿,恭喜裴將軍!賀喜裴將軍呐!你的女兒,你看我說什麽來著?我就說長得漂亮!當時我就想給皇上推薦呐。你看,今天居然成真了!真是可喜可賀呀!嘿嘿嘿嘿……”


    他越這麽說,裴元慶越懷疑他——就你這小子,肯定是你在背後向皇上那邊捅的我姐姐!不然的話,皇上怎麽知道我們家有一個待字閨中的姐姐呀!你這老小子害我們老裴家男丁還不夠,連我姐姐你都不放過。你等著!這筆賬,遲早小爺得給你算!


    裴元慶對張大賓現在一百八十九個看不上眼,也恨之入骨!將帥之間的矛盾進一步加深。那還得笑臉相陪呀。陪誰?陪著天使官呢。吃一頓、喝一頓,把天使官安頓好了,人家住一宿。第二天,人家就走了。


    他走,咱不提。第二天一早,擂鼓聚將啊,中軍寶帳點了卯了。


    張大賓端坐帥案之後:“裴元慶,今天是本總管限你三日的第一天,我看看你今天能不能拿下瓦崗山。如果今天拿不下來,你可隻剩兩天了。三天拿不下來,那本帥就不客氣了,要拿你六陽魁、首項上人頭!”


    裴元慶一聽,把嘴一撇:“請總管放心!三日之內,我定當踏平崗山!”


    “好!給裴元慶助炮三聲,以壯軍威!”


    還真不錯,給了三聲炮。“咚——噠噠噠——”


    裴元慶披掛整齊。他父親裴仁基在一旁輔佐,帶著一群大將,領著一萬精兵,又殺奔瓦崗西門,挑敵罵陣。


    到這兒一看,不錯!怎麽呢?免戰牌沒了。看來今天瓦崗要跟我作戰呢?裴元慶心中狂喜呀。怎麽?就怕你憋著不出來。真的瓦崗軍做了縮頭烏龜,我要攻山,還真就難。哎!沒掛免戰牌就有希望啊。“給我使勁罵!”


    這一挑敵罵陣,時間不大,“咚——噠——”瓦崗山中也是炮響數聲啊,“嘎啦啦啦啦……哐——”吊橋放下,“嘎吱吱吱……”寨門大開,“嗚嚕嚕嚕……”“咵咵咵咵……”


    喲!裴元慶嚇一跳。怎麽?今天的動靜好像比昨天更猛啊。趕緊把錘往後一擺,“欻!欻!欻!”隊伍往後又倒退了五十步拉開了陣仗,在這邊仔細觀看。


    再看對麵,“嗚嚕嚕嚕……”果然由打瓦崗山中殺出無數兵馬,旗幡招展、號帶飄揚,不但是有打仗的兵,還有一些儀仗兵,這儀仗兵更花哨,執掌扇、挑著幡,“嗚嚕嚕嚕……”


    呀!裴元慶一瞅,這……這、這、這是幹嘛呢?唱戲呢?


    一會兒工夫,瓦崗軍列陣完畢呀。哎呀,果然比昨天威風多了。正中央這麽一看——輪、螺、傘、蓋、花、罐、魚、腸。什麽日扇、月扇、龍鳳扇,鷹舞鷹翻鷹罩鷹,執掌權衡,一式的天子執事,隻有天子皇上才能用這樣的儀仗啊,人家把這種儀仗拉出來了。正中央九曲歪把兒黃羅傘蓋。在黃羅傘下罩定一人,胯下一匹大肚蟈蟈逍遙馬!那就不能說大肚子蟈蟈紅了。怎麽呢?人家是皇上騎的,皇上騎的那都得叫“逍遙馬”呀。頭戴赤金盔、身穿朱雀鎧、腰係金帶、足蹬龍靴,鳥翅環、得勝鉤上掛著八卦開山宣花鉞。哎呦,好不威風!一看,耶!這位長得跟昨天與自己大戰的那瓦崗山赤發靈官單雄信差不多。哎呦!這張臉也靛青靛青、藍瓦瓦的,那就如同生螃蟹蓋一般。紅胡子、紅眉毛、紅頭發,壓耳毫毛如抓筆相仿,也是紅紅的,擰著勁兒往上。這位的胡須好玩兒極了,怎麽?打著卷兒。就這位在馬上坐著不老實,一邊坐一邊用手扯胡子玩兒,“吱兒——”這麽一拽,二尺多長,一鬆手,“噗嚕嚕嚕……”又縮迴來了。胡子一縮迴來,一打臉,這位稍微的一疼,臉上的肌肉“嘰裏咕嚕——嘰裏咕嚕——嘰裏咕嚕……”哎呦!還第一迴見到臉上肌肉亂滾的呢。嘿,臉上肌肉一疙瘩一蛋的,這是五福捧壽的臉呐。你說這人長得兇惡吧,哎,倒比昨天那赤發靈官單雄信還要兇惡。但是長得好玩兒啊,讓人看到,都忍俊不禁。


    就見在這位上垂手有一匹黃驃馬,馬上端坐一員大將,金盔金甲黃羅袍,麵似淡金,兩道劍眉,一對虎目,鼻直口方,三縷須髯飄灑胸前。懷中抱著一杆令字旗,鳥翅環、得勝鉤上掛著一條虎頭造金槍。


    那藍臉的下垂手一匹駿馬,馬鞍橋端坐一個出家的老道,麵塞冠玉,五綹須髯飄灑胸前,兩道細眉,一對鳳目,鼻若懸膽,唇若塗脂,長得大耳朝懷,特別有福相。在那裏一坐,穩如泰山,穩操勝券,就跟上天的神仙下界相仿啊。


    再往旁邊看看,五虎八彪十六駿列立兩旁。再往旁邊是兩列撇列號手,往那一站定,再看這號手把手中撇列號舉起來了,往嘴裏一噙:“嗚——嗚嗚——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嗚——嗚嗚——嗚——”一時之間是鼓聲震天、號聲驚地,好大陣仗啊!


    人家這麽一列開陣勢,就這個執掌儀式就把隋朝先鋒營給壓下去八分呢。


    哎呀!裴元慶在馬上一看,就這個儀仗,就這個相貌,莫非那九曲歪把兒黃羅傘下的那位是他瓦崗山上的反王程咬金不成?裴元慶想到這裏,樂得心花怒放啊,這要真是程咬金就太好了,這真是天助我也呀!嘿嘿!四路總管要難為我,給我三天期限,讓我踏平崗山。哪那麽容易?但沒想到,這第一天,我碰到程咬金了!這要是把程咬金拿住,所謂擒賊擒王啊,把罪魁禍首拿了,不等於踏平崗山了嗎?哎呀!這真是老天保佑呀!就算拿住程咬金,沒有把瓦崗山取下來,那我也有的說呀,你也不能殺我呀,你也不能問我的罪呀。太好了!“哎哎哎……”怎麽了?他一高興啊,一踹鐙,這匹馬出溜過去了,來到兩軍當中了。“當啷啷啷……”一碰掌中梅花亮銀錘,“呔!”他用錘一指:“別響了!吹什麽呀?!”


    哎,您別說,他這麽一吼,“嗡——”人家立刻是號停鼓息,不敲了也不吹了。


    裴元慶一看,可算消停了。拿錘一點:“嘟!那九曲歪把傘底下的人可是瓦崗山的反王、賊首程咬金嗎?”


    他這麽一問還真問對了。今天,大老程親自出陣了。程咬金有多少日子沒有親自出陣迎敵了。您想想,他身份在那兒擺著呢,瓦崗山的混世魔王、大德天子,哪有說皇上動不動掄斧子跟人拚命的呀?所以,無論大仗小仗,大家都愛惜他,都讓他在後邊待著。即便是用著他的時候,不是讓他跑山頂上去,就讓他耍個腔啊,耍橫啊,反正是不讓他上前線去。程咬金開始挺美的。可後來,老程也是個好動不好靜的主兒啊,就覺得手心直發癢,整天地就央告秦瓊:“二哥、二哥,哎呀……我好歹也是個馬上天子!老是在這裏坐著哼哼唧唧的,我這身子呀——我覺得都比原來笨了!您看看,我……我、我這又比原來胖多少斤!再這麽下去,我廢了我呀!哎,您看什麽時候讓我也打打仗,哪怕伸伸手,也鍛煉鍛煉身體呀,生命在於運動嘛。”他把這科學語言搬出來了,老是央告。


    秦瓊也老是安慰:“陛下,您是萬金之體,不可冒險!您要是有個一差二錯,崗山怎麽辦呢,啊?崗山沒有我行,沒有他行,沒有您不行啊,您不能冒險!”


    程咬金屢次申請,屢次被駁迴。程咬金一看,“這……這……我要早知這樣啊,我、我就不當這個什麽大德天子了!這、這多沒勁呢!天天看你們打仗多痛快呀。哎呀……”程咬金都快抑鬱了。


    徐懋功還跟程咬金開玩笑:“嗬,陛下,最近看陛下為何老是長籲短歎、悶悶不樂呀?”


    “嗨!我能樂得起來嗎?你看看你們幾個,天天忙忙活活的,你說我幹嘛就天天地往那兒一坐看你們忙活?我說練練兵吧,你們不讓;我說磨磨刀吧,你們還不讓;讓我到後宮跟著師傅們學字、讀書。我要是能學字、能讀書,我還販私鹽、賣筢子呀?嘿!哎呀……那字兒認得我,我不認得它!你說就這樣,我、我能不鬱悶嗎,嗯?我能高興起來嗎?”


    “哎——陛下,臣看您這不高興啊,是有其他原因哦。”


    “哦?有其他原因?你說還有什麽原因?”


    “哎呦,陛下,您今年不小了,而立之年已有一載呀,就說您今年已經三十一了。到現在,這昭陽正宮之位尚缺,您還沒有皇後呢。您這當天子,掐指一算,將近三載了。皇後之位一直空缺,這哪行啊?陰陽不調和,乾坤不交泰呀,與國不利,與陛下的龍體也不利呀!另外,咱國運永祚,那未來誰傳承江山呢?陛下您得有太子啊。您現在連皇後都沒有,哪來太子啊。國無儲君,人心惶惶啊。所以,陛下,您現在長籲短歎,您現在憂心忡忡,沒有其他原因,原因就是您沒有昭陽正宮,沒有皇後啊!”


    程咬金一聽:“啊?!我煩就是我沒老婆呀?”


    “那可不是嗎?您看那打光棍打久了的都煩!為臣等人也給陛下您選了很多的秀女,可陛下還全給攆出宮外了。您老不近女色,陰陽不調和,焉能快樂否?”


    “待著你的!你這牛鼻子呀,你就出不了什麽好主意!我都告訴你了,打天下的時候,那是得跟兄弟們同甘苦、共患難呢,我哪能天天地摟著娘們兒在這後宮歡樂呀?那我跟那楊廣、跟那昏君有什麽區別呀?我不能這麽幹!我不能讓弟兄們戳俺老城的脊梁骨!”


    “哎——我說陛下,這是兩碼事兒啊。不好色跟不納後、跟不納妃是兩碼事兒啊!不信,您納一個皇後,您看看,您這情緒馬上就高了,您馬上就高興了、就歡樂了!”


    “我說你這個出家老道怎麽老琢磨這事兒啊?唉!行了,別跟我逗悶子了。”


    “哎——陛下,這可不是逗悶子,這可不是開玩笑啊,這是國家大事啊!老沒皇後,群臣心中也不穩呢。老太後就因此事問了為臣好幾迴了。陛下,臣現在為什麽跟你說這話呢?為臣最近給您物色了一個絕佳女子!這個女子若是做了昭陽正宮,那與國有利呀!今天為臣給陛下您先透露出來,讓陛下您高興高興。為臣保證,不出一個月,必然為陛下擇得一天賜皇後啊!”


    “行行行行……別在這裏跟我耍貧嘴了啊!我也沒那福分!還是趕快想想怎麽打垮大隋的四路軍隊吧。”


    “陛下,這事兒跟打垮四路軍有密切關係!您隻要聽為臣的,不但是能夠打垮這四路征討瓦崗山的軍隊。而且還保管陛下能夠娶上一位順心的皇後!”


    “行行行行……我都聽你的,都聽你的!從一上崗山的時候,我哪件事兒沒聽過你徐老三的啊?都聽你的!你說吧,讓我怎麽辦?”


    “我想請陛下今天出陣臨敵,會鬥那裴三公子裴元慶!你看怎麽樣?”


    “我……這……這這這這……”程咬金一聽,這舌頭就像跟燙了似的。


    “嘿呦!”徐懋功樂了,“陛下,您怎麽了?這些天,您不是一直找大帥,一直想出陣臨敵嗎?現在裴元慶打上門來了,這不是個好機會嗎?那裴元慶天下英雄啊!力舉千斤鼎啊!陛下您要是出戰臨敵,把這裴元慶生擒活捉,或者把裴元慶打敗嘍,您這名聲不威震天下嗎?那大隋軍隊不戰自潰呀!”


    “待著你的!徐老三,你就沒安好心呐!別的隋將來打,你不派我出馬。這裴元慶,你剛才說了,力舉千斤鼎,那麽厲害,昨天老五差一點沒死在他手裏,十多員上將圍著他,都沒打贏。就這麽一個當世呂布啊,你讓我去跟他作戰?我能勝他嗎?你這不是往火坑裏推我嗎?讓我去送死嗎?”


    “哈哈哈哈……陛下,哎呀,看起來,您還是害怕呀。行了,既然如此,陛下,那你就在金鑾殿上待著吧。以後,就不要再提出陣臨敵了。你呀,越來越膽小了……”


    “別別別別……”程咬金說:“老三,你激我!你激我!要衝這個,我還真就出陣臨敵了!我還真就看一看這裴元慶到底有幾合勇戰!”


    “哎——這就對了!陛下,不讓您多打,頂多上去,您砍他三斧子半,然後就迴來。”


    “廢話!你多讓我使一招,我也沒有啊!我可不就這三斧子半嗎?掏上就算掏上了,掏不上啊——哎,掏不上,我就迴來!”


    “對嘍……但您迴來也不能這麽迴來。”


    “哦?那我怎麽迴來?”


    “您如此這般、這般如此……說這麽一番話,您再迴來。”


    “嘶……我說老三,你這是又憋著什麽壞屁呢?”


    “哎——陛下,您看您說這話。為臣問問您:您喜歡不喜歡這個裴元慶?”


    “這……我當然喜歡了!世之虎將啊!”


    “想不想把他收歸瓦崗山?”


    “那太想了!”


    “所以啊,這就是為臣我們定下的計策呀!你按照我們計策行事,也就是了!你把那大草包推出去,讓他去迎戰裴元慶。”


    “我都不行,那大草包行啊?”


    “哎,你派他去呀,我們自有主張!”


    “好嘞!聽你的!我就愛看你徐老三耍手段,肯定好玩兒!行了,就這麽的了!”


    所以,今天瓦崗山列開天子儀仗,程咬金親自出馬了。一聽裴元慶叫號,大老程樂了,看看左右:“各位!各位兄弟!哎呀,這裴三兒長得還真水靈,哎,俊小夥!要不是我是個男的呀——我要女的,我肯定得嫁他!你看,喊我呢。既然喊我呢,本魔王多少日子不出馬了。裴元慶,哎!別喊了!本魔王出來會會你!”


    一絕對三傑,姐夫會小舅子,咱們下迴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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