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七三迴 驚聖駕拿下裴元慶


    老賊宇文化及沒安好心,借敬酒為名想要累死裴元慶。第一杯酒、第二杯酒現場很多人沒看出來,等到第三杯,他端著酒杯嘚啵起來沒完了,連皇上楊廣都看出來了。但是,楊廣也並沒有往宇文化及要害賢這上麵想,也並沒有考慮到宇文化及對裴元慶產生了醋意,更沒有想到宇文化及還有推翻大隋複興北周之念。他隻覺得這宇文化及神叨叨的,這不是要累死我的元慶愛卿嗎?所以楊廣邁步向前,想要奪過宇文化及手中的酒給元慶敬了也就是了。


    但就在這個時候,裴元慶實在是忍不住了,一千斤呢,舉著舉半天了,這也就是裴元慶啊,十八傑中的第三傑,換個旁人,早支撐不住了。裴元慶也不傻呀,一看宇文化及跟張大賓兩個人眉來眼去、神神鬼鬼的,就明白了——這倆老家夥,這是要把我害死呀!既然如此,你們也甭想活了!想到這裏,頭腦一熱,“噗嚕!”手一鬆,把這大鼎往前一扔,由打自己腦袋上就落下來了,往前落砸這宇文化及。


    裴元慶手一鬆的工夫,您別說,宇文化及反應還真就機敏,他一邊端酒杯,一邊嘮嗑,一邊也得瞅著那大鼎——這也是在危鼎之下,指不定什麽時候,裴元慶支撐不住了,鼎由他的腦袋上落下來,再砸到我呀。所以,早就做好準備了。一看裴元慶胳膊這麽一晃,不好!老賊一轉身,“吱溜!”比兔子躥的都快呀,“噌!”就躥一邊兒去了,“嗚——”這大鼎就拍下來了。他躥走了,可他後麵就是楊廣啊——


    楊廣邁步剛過來,哎呦!楊廣就覺得麵前的宇文化及“唰!”這麽一閃,眼前“嗚——”一個黑影砸下來了,幸虧楊廣練過武,那身手也是不錯的,本能地往後“噌!”使勁一蹦,稍微慢一點兒,怎麽?他穿的龍袍寬袍大帶的,人蹦出去了,前麵的衣擺沒有完全帶迴去。大鼎往下一砸,“噗!”正好砸在衣擺上。那你想想,鼎的重量多大呀,楊廣往後縱,鼎往下砸,衣擺在鼎底下壓著,“呲兒——”當時楊廣這件龍袍就成兩段兒了,“噗通!”一下子把楊廣摔了個仰八叉,他“哎呀”一聲,頭上戴的冕旒冠也落了,後腦勺也著地了。“邦!”的一聲,楊廣眼珠往上一翻,當時差一點沒昏死過去。沒昏,眼前也是金燈亂撞啊,“柔柔柔——”光轉小鳥了。


    “哎呦!陛下!陛下——”“嘩——”群臣可亂了,趕緊過去搶救啊,內侍官嚇得亡魂皆冒,“快傳禦醫!快傳禦醫!”


    早有禦醫在旁邊陪王伴駕呢,無論皇上到哪裏,這禦醫都得跟著呀,趕緊過來搶救啊。估摸著楊廣摔了個輕微腦震蕩,把皇上由打地上扶坐起來,一看後腦勺雖然沒有出血,但摔出了一個大紫包來。哎呦!禦醫趕緊地給上藥消腫啊。


    這一迴,可讓宇文化及逮了理了,用手一指:“裴元慶!好大膽子!居然敢在此刺王殺駕!這還了得!來啊!還不給我拿下!”


    “嗡——”旁邊的金瓜武士、護衛皇上的往前一闖就把裴元慶圍住了。


    裴元慶一看,也傻了,他哪知道皇上過來了,這一鼎好懸沒把皇上砸扁乎了。哎呦!裴元慶當時也一驚,腦袋也一懵,一時也傻了,就被金瓜武士圍困當中了。裴元慶一看這麽多人圍困自己,他本能地亮了個架勢,那意思:你們膽敢上來,我就跟你們拚了!


    “哎呀!住手!住手!還不趕緊跪下!”裴仁基嚇得亡魂皆冒,心說:完了!嘿嘿!老裴家眼瞅著全壞在你裴元慶一人之手了!你上午扔國丈,下午砸皇上,你這禍都捅到天上去了呀!“噗通!”老將軍跪倒在地,以頭撞地呀:“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啊!還不趕緊跪下請罪!”


    裴元慶這個時候才明白過來,沒辦法,“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也以頭撞地呀:“陛下,為臣該死!為臣該死!”


    宇文化及用手一指:“還不給我拖下去,亂刃分屍!留這逆賊在此幹什麽?!拉下去!快拉下去!”


    “對!拉下去!拉下去!”張大賓跟著湊熱鬧,唯恐天下不亂,跟著幫嗆啊。


    金瓜武士用手中兵刃指著裴元慶,有人拿著繩索就想過來綁裴元慶,然後把裴元慶帶下去亂刃分屍。


    就在這時,楊廣悠悠醒來了,沒摔昏,摔得有點兒眼冒金星,但這一會兒又緩過來了,“呃……哎呀……”就覺得腦袋嗡嗡作響了,把眼睛睜開一看,裴元慶要被人帶走,楊廣把手一擺:“住手!扶我起來!”


    他一說住手,就沒人敢再綁裴元慶了。有人把楊廣攙扶起來。


    宇文化及趕緊湊過來,“陛下,呃……”一看,好家夥,楊廣的水衣兒都露出來了,外麵黃袍扯爛了,把裏麵的內衣露出來了,那玩意多難看呢。


    楊廣也看見了,楊廣臉一紅:“快!快給朕再取一件新袍!”


    “哎,是!”


    有宦官一溜小跑——反正逮什麽算什麽吧,給楊廣再取出一件袍子。


    在袍子沒取迴來之前,幾個內侍宦官就擋在楊廣前麵,給楊廣遮住羞。


    宇文化及在楊廣身邊一個勁地指責裴元慶:“陛下!裴元慶犯了刺王殺駕之罪!不可不處分呢!”


    “嗯!”楊廣狠狠瞪了一眼宇文化及,心說話:“這裏麵也有你的問題!誰知道裴元慶是要砸我呢,還是說真得支撐不住了呢?我看後者麵兒大!”您看楊廣,有的時候還清楚。但是,有時候也糊塗啊。楊廣又一琢磨:這個裴元慶也實在可惡!上午扔國丈,下午就砸皇上啊。年紀輕輕也忒以得無法無天了!看來張大賓所說的也並非完全都不對,看來這個裴元慶雖然有能耐,但是不服從管束啊,野慣了呀。哎呀!楊廣心說話:“裴元慶啊,你也讓我好失望啊!本來,今天上午咱們一起吃頓午餐,我倒有點兒想在下午看完你練武,練得不錯的話,我就把這一次征剿瓦崗的總管帥印給你了,或者給你爹了。但是,現在來看,給你裴家父子,朕不放心呐。”但是,要說全部聽宇文化及的。楊廣還沒那麽糊塗啊。不過現在這事兒怎麽解呢?楊廣有點左右為難了。不處罰裴元慶吧,他畢竟有驚駕之罪呀,不說他刺王殺駕,那畢竟對我造成傷害了,要說什麽都不給他處分,也是怕難以服眾啊。那給處分,給個什麽處分呢?哎,現在楊廣倒有點左右為難了。


    就在這個節骨眼上,突然有內侍官來報:“陛下!鴻臚寺卿有要事稟奏!”


    鴻臚寺是幹嘛的?哎,有點像咱們現在的外交部。但是,它的意義跟現在的外交部又不一樣,包括一些當時少數民族的國家要跟大隋往來也都要通過鴻臚寺。就說,鴻臚寺主外賓之事,凡是各少數民族首領或者國外的使者來京朝見,這鴻臚寺就得負責辨其高下之等、享宴之數。鴻臚寺卿就相當於外交部部長,他有要事稟奏,外交無小事,如果不是出了大事,鴻臚寺卿也不會急急忙忙在這個時候前來稟報的。


    楊廣一擺手:“宣!”


    內侍官趕緊出去。


    時間不大,鴻臚寺卿手捧著玉笏急趨而來。這個趨步現在咱中國見不到了,被日本學去了,現在日本還有,就是碎步小跑啊,“篤篤篤篤……”就來到了楊廣近前,“呃……”一看,怎麽皇帝被一群宦官擋在背後了,這怎麽迴事啊?又一看,周圍氣氛不對。鴻臚寺卿也不敢問了,撩袍跪倒在地:“臣參見陛下!”


    “好了!免禮平身!有什麽事兒啊,這麽著急?”


    “呃……啟稟陛下,現在大宛國派來使者要跟咱大隋交好。大宛國王帶來了不少禮品,其中敬獻給陛下一匹大宛寶馬。不過,這匹寶馬在籠子裏關著呢。大宛使臣告訴臣說想要把這匹寶馬進獻給陛下。但是,得讓臣等派人把這匹馬由打籠子裏給牽出來。不過,大宛使者說,這匹馬可烈性了。如果說咱大隋有人能夠降服此馬,那就將此馬進獻給陛下;如果無人降服,難以從籠子裏把這匹馬牽出來。人家就怕這匹馬傷了陛下龍體,人家說了,是萬萬不敢進獻的,人家隻能帶著這籠子,裝著這匹馬再返迴大宛國呀。陛下,大宛使者說這話的時候,語氣雖然挺客氣。但是,那個表情可不客氣呀,我們能夠看出來呀,麵帶鄙異之色呀。那個意思就是說,如果我大隋沒有人能夠降服這匹烈馬,那就等於大隋在人家麵前露了怯了,會被人家大宛國恥笑的。人家即便是和大隋結好,未來,大隋也會成為人家西域諸國的笑柄啊。這就是一次政治挑釁呢!為臣已經派了好幾個善於相馬之人進籠中相馬。沒想到,這匹馬確實厲害,把這幾個相馬之人都給咬傷、踢傷了,沒有一人能夠降住此馬。別說降住了,我們都不知道這匹馬叫什麽名字。看著大宛使者臉上帶出不屑之色,為臣覺得茲事體大呀。所以,趕緊地來啟稟聖上,希望聖上能夠選派良將,降服此馬!”


    “哦?!”楊廣一聽,倒來了興趣了。“嘿嘿!小小一個大宛國,居然敢挑釁我大隋,真是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啊!我倒想看看他那匹馬是什麽寶貝馬?難道說,我大隋人才濟濟,還沒有人能認得此馬?沒有人能降服此馬嗎?鴻臚寺卿!”


    “臣在!”


    “你帶著大宛使者,讓他拉著那車就來我這演武場上!咱們大家看看它到底是一匹什麽馬!還能讓這小小的大宛猖狂至此!”


    “呃……陛下,您可想好了。如果遷牽到陛下麵前,咱們在場的文武百官還不能說出這馬的名字,還不能降服此馬。呃……那、那陛下您在這大宛使者麵前該如何處置啊?”


    楊廣一聽,翻翻眼皮:“你沒看嗎?朕的天保大將宇文成都就在身邊。難道說,成都還降服不了此馬嗎?”


    “呃……呃……天保大將應該能夠降伏。但是,這、這、這馬的名字嘛……”


    “馬的名字嘛,先把那馬牽過來看看,或許我們認得呢,就能把名字叫出來呀。如果說,真的叫不出名字來,我們到時候胡謅一個嘛,大家齊聲附和,就認定此馬叫那個名字,他又能怎麽的呀?咱就說了,在中原就叫這個名字,一物而多名!我想世界各地都是如此吧?”


    “嘿!”鴻臚寺卿一聽,暗挑大拇指:高!實在高啊!這耍無賴,我們家皇帝比別人都高!行!“既然如此,陛下,臣現在就去傳那使者。”


    “快去!快去!快去!哎,龍袍呢?!”現在想起龍袍來了。怎麽?我不能這光著身子見使者呀?


    這時,有人已然取來了一件龍袍。


    楊廣到旁邊屋裏更換龍袍。


    這一陣子,就沒人再搭理裴元慶了。因為楊廣沒處置,大家都得聽皇上的呀。


    皇上更換龍袍,時間還挺長,為什麽?故意的。楊廣琢磨呀:我怎麽處置裴元慶啊?這不好處置。現在來了個機會,說這大宛國的寶馬無人可識、無人可降,不知道裴元慶能不能降服得了,我一會兒先讓裴元慶降服降服此馬。如果裴元慶能降服的了,我就順坡下驢,就赦免他的罪過了。如果他降服不了,我還有第二張牌,還可以派成都去降服。嗯!就這主意!所以,他為了避免先出去人家問他怎麽處理裴元慶。幹脆,就在更衣室裏歇著了。一直等到有人過來稟報說:“鴻臚寺卿帶著大宛使者,另外拉著木籠子來到了演武場上,請陛下召見!”


    “嗯!好!讓他先等著!”怎麽?蹲一蹲你這個小邦的使者啊。敢來挑釁我大隋,我先讓你蹲一蹲吧!


    楊廣在這裏自己又喝了兩盅茶,按現在鍾表來說得二十多分鍾,楊廣才慢慢地走出更衣室,有人陪著就來到了演武場上。有人抬著龍榻往演舞場上一放。現在已然半下午了,太陽光沒那麽足了,所以也不曬得慌。楊廣往龍榻上一癱:“哪位是大宛國的使者呢?”楊廣人家是大邦上國的皇帝,你這小小的大宛國還在我麵前耍橫,你耍不起來,我先擺足派頭吧!


    這時,鴻臚寺卿用手往前一示意:“尊使參見我大隋天子吧!”


    就見這位使者也就是四十多歲,一部紅胡子,長方臉,深眼窩,鷹鉤鼻,眉毛往下耷拉著,穿著胡服。一看,這就是大隋天子,麵帶不屑之色,往前邁了邁,來到楊廣近前,也不跪倒,就是用手在胸前一捂一躬身:“大冤使者外臣哈密瓜拜見大隋天子!”


    啊?!在場的文武百官一聽,什麽?叫什麽哈密瓜?“嗡——”大家全樂了。


    哎呀……楊廣也樂了。畢竟是番邦外國,起個名字都不會起,起個果名、瓜名!哼!見到朕還不下跪,好大的派頭啊!“哈密瓜!朕來問你,你給朕獻了一匹什麽馬呀,啊?還說我們這裏沒人認得它,還說我大隋沒人能夠降服得了它!”


    “呃……啟稟大隋天子,外臣沒有那麽說。外臣隻是說,我帶的這匹馬性格暴躁。如果說沒有人能馴服,恐怕傷了陛下。”


    “別說那麽多廢話!把你的馬拉上來,朕來瞧瞧!”


    “呃……我這馬就在籠子裏。來呀!把籠子推上來!”


    說著話,一迴身,一招手,鴻臚寺官員幫著,時間不大,就聽車輪響,“咕嚕咕嚕咕嚕……咕嚕咕嚕咕嚕……”由打遠處,四匹馬就拉著一輛大車,車輛之上有木頭籠子,木頭籠子裏裝著一匹寶馬。隔著籠子,楊廣一眼就認出來——寶馬!怎麽?就這匹馬,頭至尾長丈三,蹄至背高九尺,那比一般的馬還要大。大蹄碗兒,小蹄穗兒,螳螂脖兒,竹簽兒耳,身上青白雜毛相間,太陽這麽一照,“唰——唰——”往外閃著金星啊。


    這匹寶馬往這兒一拉,一看這麽多人,這匹寶馬今天也有點煩,怎麽呢?好幾個人要抓他了,要牽他了,都被他咬出去了、踹出去了。一看怎麽又這麽多人呢?這匹馬向眾人示威,把脖子往上一梗梗,一張嘴:“噅溜溜——”龍吟虎嘯,震耳欲聾!


    “好馬!”楊廣愛馬呀,行軍作戰的將軍,那能不喜歡馬嗎?一眼就看出果然是一匹大宛寶馬。


    他一說好馬,大宛使者哈密瓜一樂:“陛下!馬是一匹好馬,就看大隋有沒有人能夠知道他叫什麽名字了。另外,能不能降服於他?”


    “哼!”楊廣輕蔑一笑,用手指了指那馬:“各位,你們瞅瞅這匹馬。哪位愛卿識得它叫什麽名字呀?你們認識不認識啊?”


    楊廣一問這話,那文官看了看文官,直卜楞腦袋。文官本身對馬就沒研究啊,都瞅武將。這武將也看了看,武將們也都搖腦袋——沒見過這樣的馬呀。按說,這馬清白雜毛應該叫做“驄”!但叫驄的馬有好多種啊,這不像是玉花驄,也不像是碧驄駒,這、這、這是哪根蔥(驄)呢?哪根蔥都出來了。大家無一認的。


    楊廣用殷切的眼光看著宇文成都,那意思:你認得不認得?


    宇文成都把眉頭一皺,他也拿不準。


    正在這時候,被金瓜武士圍著的那裴元慶趴在地上把腦袋抬起來了,一瞅這匹馬,裴元慶喊上了:“陛下!這匹馬的名字罪臣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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