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八迴 講真情感動靠山王


    上官狄見了靠山王楊林,就把事情經過告訴老王爺了,說:“這個不是劫皇杠的響馬程達尤金,乃是我的救命恩人,那位秦瓊秦叔寶啊。”


    這是“秦瓊”這個名字今天第二次被靠山王楊林聽到耳朵裏。第一次是那高大少高魁介紹自己的時候說:“我叫‘賽叔寶’。”這叔寶就指的秦瓊秦叔寶。當時楊林就覺得秦瓊這個名字自己很耳熟,但是一時也沒想起這個名字自己什麽時候聽過。加上剛才就想抓著程達尤金沒有細琢磨。現在,突然間又聽了上官狄這麽一說,“嘶……秦瓊秦叔寶?這個名字我怎麽那麽耳熟呢?”


    上官狄說:“老王爺,您忘了,想當年您讓我給陛下祝壽,送陛下八寶珍珠蓮花燈。在路上遇到劫匪,把寶燈劫走,我要上吊自縊,幸虧一位英雄及時趕到救了我,到山上打敗了那些響馬,把這寶燈又給我奪迴來了,這才完成了任務啊。那位英雄就是秦瓊秦叔寶。卑職當時還寫信托您給燕王千歲寫一封信,免去他的一百殺威棒。您老人家不是還給燕王寫了一封信嗎?”


    “哦……”一提這個,靠山王楊林突然想起來了,“哦……想起來了!想起來了!似乎好像有這麽一個人。後來,我好像還問你,我說這個秦瓊到底是什麽人?你還曾經給我介紹過,說他是曆城縣縣衙的一名馬快班頭。說這個人……呃……又怎麽孝母了,又怎麽孝友了……呃,反正是好像有一大串的外號……”您看這楊林,他記外號記不住。但是,他印象中很深是一串外號。他覺得自己活這一輩子,遇到江湖人不在少數,戰場上遇到的大將更多。有些人就有外號,但是從來沒有遇到過一個外號像他秦叔寶那麽長的。“這個外號叫什麽來著?”


    “啊,馬踏黃河兩岸,鐧打齊魯大地,威震山東半邊天,交友似孟嚐,孝母賽專諸,神拳太保,金鐧將,秦瓊秦叔寶!”


    “哦……對對對對……反正我記得一大串兒啊。哎?這個外號我怎麽聽著耳熟啊?呃……哎,對了!高曇晟啊……”


    “啊,末將在!”高曇晟趕緊轉出來了。


    “是不是你那兒子也叫這個外號啊?”


    “呃……王駕千歲,犬子一向行事荒唐,他那外號估計也是……也是聽這個人的外號,自己給自己編的。”


    “嗯!對!稍微的有些出入。這個秦瓊叫‘威震山東半邊天’,你的兒子叫‘威震山東……’我記得很清楚,‘多半張天’!”


    “呃,王駕千歲,您別跟犬子一般見識。”


    “知道了,看來,是你的兒子用了人家的外號。”


    “是是是是……”


    “上官狄,你說這個響馬不是程達尤金,就是那位秦瓊秦叔寶嗎?”


    “正是!”


    “你可看清楚了?”


    “呃,卑職看清楚了。我能不認得他嗎?他是我的恩人呢。”


    “嗯,盧芳、薛亮!”


    “哎,”盧芳、薛亮一吐舌頭:壞了、壞了、壞了……怎麽?認錯了!不是響馬呀!哎呀,這、這、這不、不可能吧?哎呀,這、這不是響馬,他怎麽冒充響馬呀?這兩人腦袋嗡嗡作響,好嘛,被人響馬打得四十八萬兩銀子給劫走了,結果響馬是誰都能認錯了,你說這不飯桶嗎?趕緊出來。“父王……”


    “你們倆剛才不是口口聲聲說是響馬程達尤金嗎?怎麽現在上官狄說不是程達尤金而是秦瓊秦叔寶呢?”


    “這……呃,呃,父王,您看有沒有這種可能?是不是這個秦瓊跟程達尤金本來就是一個人,這四十八萬兩的銀子其實就是他一個人劫的。呃,他們、他們其實是一樣的。有沒有這個可能啊?”


    “哦?”他們一說這話,靠山王楊林眼珠一轉,“有這種可能啊……”他看看上官狄,“上官狄,你以為呢?”


    “啊,絕無這種可能!”上官狄說:“王駕千歲,那秦瓊乃是一位正人君子,怎麽可能幹出這種滔天大罪來呀?再者說,他不瘋不傻,為何說劫了第一筆之後還來萊州劫第二筆呀?這不是他的作為呀?”


    “嗯,看來此中定有蹊蹺啊……”


    “肯定有蹊蹺啊!望王駕千歲明鑒!可千萬不要枉殺了好人呐!”


    “嗯!即便他不是響馬程達尤金,他來萊州攪鬧於我,也不算什麽好人!這樣吧,來啊!把那個、那個響馬吧,甭管他是誰,把他帶到銀安殿上,孤王要二次審理!”


    “是!”


    有人趕緊到法場上把秦瓊拎來了。


    事到如今,秦瓊就如同咬敗的鵪鶉、鬥敗的雞,所有計劃全泡湯了。秦瓊埋怨呢:賢弟呀!上官狄!你非得這個時候來幹嘛呀?你早不來、晚不來,你這不是破壞我的計劃嗎?這下可如何是好?哎呀……秦瓊是一團亂麻,被人拎著就拎進了銀安殿。


    到這裏,秦瓊跟剛才不一樣了,剛才還立而不跪,現在就得和正常人一樣見駕了,“噗嗵”一聲跪倒在地:“卑職秦瓊叩見王駕千歲千千歲……”“邦!邦!邦!”還得磕頭呢。


    靠山王楊林一聽,口稱卑職了,自己承認自己是秦瓊了:“秦瓊,抬起頭來!”


    “卑職有罪,不敢抬頭。”


    “暫時恕你無罪!”


    “是!謝王駕千歲!”


    秦瓊把頭往上一揚。現在的臉基本上都擦幹淨了,雖然還有點像小花貓似的,但是已然露出秦瓊的本來麵目了。


    老王爺坐在榻上,探身子仔細觀察秦瓊,一看,罷了!老王心說話:真英雄也!


    怎麽?秦瓊長得不錯,那是標準的山東大漢。說誰能代表山東人?古時候秦瓊、武鬆,那長得就是標準山東大漢——長方大臉,兩道劍眉,一對虎目,通冠鼻梁,四字闊口,稍微的有點短墨髯,剛才那絡腮紅胡子全扯完了。哎呀,棱角分明!


    “嗯……”本來楊林對秦瓊就有了幾分好感,現在一聽說他不是響馬,那更加有幾分好感了。“秦瓊,我來問你,你與那響馬程達尤金有什麽關係?你是不是就是程達尤金呢?你是不是化名化作的程達尤金呢?”


    “呃……”秦瓊一愣,心說:我要說是。這玩意也不好說,這話沒辦法編了。“啟稟王駕千歲,我與那響馬程達尤金沒有半點關係,我隻不過冒程達尤金之名,特到萊州赴死。”


    “哦?”楊林一聽,“你說你要到萊州赴死?那你因何又染麵塗須詐我萊州,到我這攪亂呢?你目的何在呀?”


    “呃,王駕千歲容稟!秦某也是迫不得已,實在沒有別的方法了,這才出此下策。”


    上官狄在旁邊急了,“叔寶哥哥,王駕千歲是大隋王朝最明白的老王爺,您有什麽事情照知了說,老王爺自會明斷的!”


    “對!上官狄說的不錯,你有何事情直接當麵講來!”


    “是!”


    秦瓊一看,這件事情不說不行了。於是秦瓊就把自己接這個案子的前後經過給老王爺說了一遍。但他到武南莊查案這一骨節,他給截去了。他隻說:“我本來是齊州刺史府衙門的七品旗牌長。前些時候奉命到京城公幹,公幹完了迴到家裏,我就生病了,病情很嚴重。在家養病期間,我們齊州刺史唐大人以及我們曆城縣的縣大老爺,也是我原來的上司徐有德,雙雙到我家裏求我出來要勘破此案。他們先央求了我的母親,說老王爺隻給了六十天期限,如果六十天之內破不了此案,他們都得人頭落地。我母親於心不忍,於是就命我帶病調查此案。我調查此案才調查兩天,結果,山東大小官員全部到我家中去了,每個人手裏頭有一瓶您賜的鶴頂紅。這些官員對我是苦苦相求,把生的希望都寄托在卑職身上了,我焉能不答應啊?


    “我把他們送走之後,苦苦思索,我也沒良策呀,上哪找響馬去?老王爺,四十八萬兩銀子,您說了,這是一個塌天大案。做了這個大案的響馬早就潛聲隱蹤了。我跟他們打交道這麽多年,我深知這些響馬的習性啊。每每做了大案之後,這撥響馬一定銷聲匿跡,等風聲平定了,過兩年、過五年,他們才敢再次出山興風作浪。四十八萬兩的銀子,他們就是在家貓十年都值啊。所以,現在六十天去破獲此案,難度非常大。而且,現在已然過了一個多月了。一個多月,全山東各衙門口都在調查此案,一點風聲、一點線索都沒有,王駕千歲,您想想,再過一個月可能調查出來嗎?反正是,憑卑職以往的查案經驗來說,我覺得就算再過一個月,也難以查出此案的一些蛛絲馬跡。但是,如果沒有一點風聲,查不出一點線索,山東一百多位官員都得服毒自盡呢。


    “王駕千歲,這不是一百條人命啊,他每個人身後都有一個家庭,每個人身後都是一家老小啊。死了丈夫,孤兒寡母如何生活呀?王駕千歲,卑職自幼喪父,是我的母親含辛茹苦把我拉扯成人。我們娘兒倆都知道這個日子難過呀。所以,我的母親不忍看著這一百個官員因此丟掉性命,這才囑咐於我無論如何查破此案。但我知道這個案子根本目前一時半會查不出來。那難道讓卑職眼睜睜地看到這一百多位官員就此喪命嗎?卑職於心不忍呐,我既然答應人家了,那我就得守信呐。守信者即是講義呀!因為他們把他們的性命全壓在卑職身上了,如果我不聞不問,何談義字啊?人無義而不立呀!再加上這個案子是我母親托付給我的。如果我不能盡心竭力,是為不孝啊!我本身又是大隋的官吏,食君之祿,必報君恩,勘破此案也是卑職盡忠之職責也。


    “可是,一時又勘破不了此案,卑職又不忍看著一百多官員喪命在卑職眼前。卑職沒有辦法,思來想去,為了信,為了義,為了孝,為了忠,我隻能把自己豁出去了。所以,卑職才想出這一條下策來。我打算假冒那程達尤金的模樣來到萊州,攪鬧萊州。老王爺必然派兵去拿我。到那個時候,我讓老王爺拿住,然後我再用言語激怒老王爺,老王爺必然將我處死。我一死,就等於程達尤金死了。程達尤金一死,這個案子雖然沒有破,但是就此也算是一站,老王爺的氣也消了。老王爺氣消了,山東一百多位大小官員的性命也就保住了。大小官員性命保住了,他們的家小也就保住了。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用你一條性命去換著一百多位官員的性命嗎?”


    “是。”


    哎呀!靠山王楊林被秦瓊剛才一番話說得,哎喲,老頭子有點熱血澎湃了!怎麽?簡直不相信啊,世界上還有這等好人嗎?


    “秦瓊,我來問你,這一百多名官員裏頭可有你的親戚?”


    “沒有秦瓊的親戚。”


    “可有你的朋友?”


    “呃……秦瓊不敢。那唐刺史是秦瓊現在的上司,那徐縣令是秦瓊過去的東家。還有一些官員,秦瓊平常查案的時候,他們都對秦瓊多有關照。所以,他們是秦瓊的故交。但朋友……秦瓊不敢高攀呢。”


    “哦,也隻是上司的關係,也沒有到換貼生死的關係?”


    “這倒沒有。”


    “哦,無親。談不了什麽故。就為了他們的性命,你就敢於把你自己的性命豁出來,讓我把你殺了,來拯救這些人,拯救他們身後的那一百多個家庭。這就是你這一次到萊州來攪鬧的初衷嗎?”


    “呃,可以說是。”


    “哎呀,秦瓊啊!”


    “卑職在!”


    “你起來吧!來啊,給秦瓊鬆綁!”


    喲!上官狄在旁邊一聽,啊……老王爺這話緩和下來了。上官狄親自上前,剛想動手給秦瓊鬆綁。


    “且慢!”突然在旁邊有人喊了一嗓子。


    “嗯?”老王爺偏臉一看,原來是九太保孔喜。


    這孔喜有一外號叫“小陸遜”。怎麽叫小陸遜呢?在這十二家太保裏頭,要說學問,這位稍微比其他十一位要高點。平常愛看書,也不管真看假看吧,反正是附庸風雅,整天拿著兵書戰策搖頭晃腦。而且,平常老是穿著一身儒服。人家也能上馬掄槍,但是,平常老是像一個文質彬彬的讀書人。因為他有理論,就說:“人不能當一介武夫,那不值錢!人要做,就得做一種儒將!又懂文化,又會武藝,文武雙全那才行呢!”其實,他就想打造自己這麽一個特點,打造自己這麽一個品牌,讓老王爺對他另眼相待——老王一看,其他十一家太保都是匹夫之勇、匹夫之輩、非打即殺,都是這種粗魯的漢子。唯獨孔喜文武雙全,說起話來文縐縐的,又懂理又懂文的。那這麽一來,自己不在老王爺心目當中比其他十一位高了嗎?未來這王嗣就有可能是我的!所以,人家孔喜打造了自己這麽多年的形象。


    現在一看上官提要給秦瓊鬆綁,這孔喜抖機靈來了,“慢慢慢慢……”


    老王一看:“九太保,你要說什麽呀?”


    “父王,您先別給他鬆綁呢。您知道這秦瓊所說的是真的是假的呀?您先讓孩兒我到他近前,我先搜搜。”


    說著話,孔喜就來到秦瓊近前,上上下下就在秦瓊身上開始摸了。摸什麽?看看夾帶了什麽沒有,有沒有刀啊,有沒有匕首啊。


    這麽一摸,靠山王老王爺當時這個臉就不好看了,往下一沉:“大膽孔喜!”


    哎呦!孔喜一聽,怎麽我成大膽的了?哎喲,趕緊轉過身來:“父王……”


    “嗯……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秦瓊要想動殺心,你那四哥苗剛早就被馬壓死了!給我退到一旁!”


    “哎哎哎……”壞了!孔喜一看,拍馬屁、抖機靈,拍到馬蹄子上,抖出來一身騷啊,往旁邊一耷拉腦袋,他不吭聲了。


    其他幾位太保一看:該!該啊!平常就你機靈啊!小陸遜嘛。自比當年火燒連營七百裏的陸遜陸伯言——“你別看我表麵文弱書生,但是我是胸懷錦繡,比你們想得都明白,想得都到位!”結果今天呢?哎!父王說了,你那叫小人之心!就你出的主意那也是餿主意、壞點子!以後,父王也不會采納了!你就算完了!


    他往旁邊一退,上官狄看了一眼老王爺。


    靠山王楊林把手一擺:“鬆綁!”


    “哎!”


    上官狄趕緊地給秦瓊送了綁繩。


    鬆綁之後,秦瓊稍微地抬抬胳膊、抬抬腿,他麻呀,“多謝王駕千歲!”


    “嗯,秦瓊啊,你這種舍己為人的行為讓本王著實感動啊。這麽多年,像你這樣年輕人呐,已經不多見了。你們大家說是不是啊?嗬嗬嗬&”老王爺樂了。


    老王爺這麽一樂,那大家夥都得跟著捧啊,“啊啊,是是是是……哎呀,確實不容易呀!誰能做到這一點呢?”


    老王爺說:“真不愧為交友似孟嚐啊。秦瓊啊,你剛才說了,你幼年喪父,你的父親叫什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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