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六迴 假響馬惹怒靠山王


    靠山王楊林生擒秦叔寶。一下子把秦瓊由打馬上拽起來,“吧唧!”摔到了地上,把秦瓊摔得“咯”一下子。秦瓊可沒穿盔甲,就穿著普通的短打衣靠。那楊林勁兒多大呀,這勁兒要是使足了,能把秦瓊摔死。可楊林沒想著現在要秦瓊的命,他想生擒活捉,還要問那四十八萬兩銀子的下落呢。用的力道稍微得小那麽一點兒,但是足可以讓秦瓊半晌反應不過來。“哎呀……”秦瓊就覺得眼前一黑,金燈晃銀燈,滿腦袋直蒙蒙。


    沒等秦瓊反應過來,楊林吩咐一聲:“給我綁!”


    早有軍兵往上一衝,就把秦瓊生擒活捉了。即便秦瓊現在反應過來,秦瓊也不會反抗。怎麽?目的就是如此,沒想著反抗。被人家是五花大綁。


    楊林用手一指秦瓊的黃驃馬:“把那匹黃驃馬給我拉住!把這響馬扔在他自己的馬上,馱迴王府!”


    “是!”


    這些人七手八腳把秦瓊往黃驃馬上一?,秦瓊臉兒朝著地兒,就被搭在馬鞍之上了。說:“那不難受嗎?”難受,你也得受著!誰讓你是響馬了。


    就這麽著,老王爺把手一擺:“收兵,迴府!”


    一聲令下,大隊人馬一掉個兒,就奔靠山王王府而去。人家紀律嚴明,訓練有素,“咵咵咵……”說走很快就走了,就剩下一高大少還在這兒站著。


    “哎?”高大少一看,“這怎麽都走了呀?哎,我、我爹也走了,沒人管我了啊。不對呀,我的龍頭琣棱金裝鐧,那得還給我呀!”他想追,但一琢磨:算了吧!自己現在沒有功名,那對鐧被那個響馬拿著呢,現在也是兇器呀,得把這個響馬最後判了刑,該處斬處斬了,那對兵器或許才能拿得出來呀。哎呀……得了,要是這麽困難的話,幹脆,我再找能工巧匠給我打造一對也就行了。花點銀子吧,別費那個事兒了。到那個時候,我爹還不高興,我求他幹嘛呀?“行了,行了,都散了吧,都散了吧……”一看,還有不少老百姓圍著,在這兒看熱鬧呢。“都看什麽熱鬧?響馬都被逮了!散了吧!散了吧!散了吧……”他覺得自己也沒露臉,垂頭耷拉腦迴到自己住處了。


    按下他不提,單說靠山王楊林。楊林現在心中高興了,抓住了響馬程達尤金,這下子就能問出來四十八萬兩皇杠銀子了。馬上帶著軍隊迴歸王府。


    到了府內,立刻升坐銀安寶殿,吩咐一聲:“把那響馬給我推進來!”


    一聲令下,推推搡搡就把秦瓊秦叔寶給推進了銀安殿。


    秦瓊往那一站,立而不跪,把腰杆兒拔倍兒直,腦袋一卜楞,嘴一撇,鼻孔朝天,“哼!”就來這麽一個不服不忿的樣。


    哎呀!這下那十二家太保不幹了。


    “啊——嘟!可惱!大膽的響馬見到王家千歲,還不趕緊下跪!跪下!跪下!”


    “呸!俺程達尤金從小上跪天,下跪地,中間跪父母!別說這楊林老兒了,就是當今皇上在這裏,我也不給他跪!”


    “嘿!這響馬夠橫夠猖狂的!拿棍子打他的踝子骨!”


    這些人就要拿棍子過來打秦瓊。


    “嗯……”就見老王爺,把手一擺,那意思:你們搗什麽亂?跪和不跪有什麽區別呀?這都是小事兒。老王爺現在亟須問那四十八萬的銀子在什麽地方。所以,老王爺把手一擺,那行刑的趕緊拎著棍子退下去了。


    靠山王楊林先仔細地打量了一下秦瓊,剛才伸手時畢竟在運動之中沒有仔細看。現在仔細一看,楊林就覺得這響馬好像哪點有點不對。怎麽不對?楊林也說不好,總覺得這位比剛才有點髒。


    您想,八月初的天氣,秦瓊大戰楊林三十多迴合,高手過招,那身上能沒汗嗎?秦瓊鼻窪鬢角熱汗一流,臉上這顏色就開始花花了。秦瓊都感覺到自己的胡子有點開膠了。做過演員的,尤其是演過古裝戲的都知道。王老師也演過呀,那年大夏天跑到無錫水滸城,扮演的是宋朝說書人,天太熱了,粘的胡子,一會兒膠開了,一會兒膠開了,還得趕緊地再粘上。一會兒妝就花了,趕緊補妝。這還是現在呢。要倒到一千多年前隋朝的時候,那時那膠還不如現在的呢,這才剛多大會兒呀,就有點開膠了,造型就有點定不住了。


    這也是秦瓊最擔心的。秦瓊心說話:“我得速講速死!”您看,剛才是速戰速勝,現在得速講速死,什麽叫速講速死呢?“我得趕緊激怒靠山王,讓老王爺一刀把我宰了,就算完了。時間拖越長,我暴露的可能性越大呀。你看靠山王現在盯著我相麵呢。從他的眼神上我就能看出來有種迷惑。


    果不其然,靠山王楊林瞅了瞅秦瓊,覺得這個程達尤金跟剛才自己看到的有點不一樣。但哪點不一樣呢?他離得也遠,他不能離近了看呀,“我來問你,程達尤金是你的名嗎?”


    秦瓊一聽:“廢話!程達尤金不是我名,難道說是你的名嗎?”


    哎!靠山王楊林一聽,這話夠橫的呀。“你怎麽四個字的名字呀?”


    “我哪知道啊?我爹給我起的。我們家複姓‘程達’,雙名尤金。怎麽的?不行啊?!”


    “哦……”靠山王楊林心說話,還有複姓“程達”的,我活這麽久了,第一次聽到啊。“我來問你,你家住何處,祖籍何方啊?”


    “嗨!我打小失身綠林,給祖宗那邊爭不了光、露不了彩。所以,我從來不提我祖籍家住。我就一個人,人走家搬。我現在在你的銀安殿上,我家就住在你的銀安殿上。”


    靠山王楊林一聽,這是不好好迴答呀。“哼!我告訴你,程達尤金!你現在落在孤王手裏,我希望你不要有那麽多的妄想,還是老老實實交代你的罪狀為妙!”


    秦瓊說:“是啊,我落在你手裏,我就沒打算活。所以,你問什麽,我都不知道!罪狀?哪來的罪狀啊?”


    “哪來的罪狀?你劫去孤王進獻朝廷的四十八萬兩皇杠銀子,這是天大的罪過!”


    “哦,你說我劫了你的銀子是我的罪過?”


    “啊,難道不是嗎?”


    “那我倒要問問你,楊林老兒!你這四十八萬兩銀子由打什麽地方來的?”


    這句話一問楊林,楊林當時還真不知道該如何迴答了。


    “嘿!不知道怎麽迴答了吧?楊林老兒啊,你這銀子是劫山東老百姓的!山東這幾年這麽苦,你不是不知道啊。又鬧澇又鬧旱,後來又鬧蝗蟲!很多百姓背井離鄉到他鄉逃難,餓殍遍野呀。你身為坐鎮山東的靠山王,你開過倉嗎?!賑過災嗎?!放過糧嗎?!體恤過山東百姓嗎,啊?!你不但沒有,反倒是稅上加稅、賦上增賦、捐上摞捐!兩年之中,你就在山東百姓身上搜刮了這麽多的民脂民膏。你還說我是響馬?你還說我搶銀子?搶銀子的大響馬是你!是那皇帝!是大隋王朝!”


    哎呦,他這麽一罵,“嗡……”銀安殿就亂了,哪見過這樣罵人的。老王爺楊林被秦叔寶這麽一罵,臉是一陣紅一陣白。說實在話,楊林他也臊得慌。楊林心說話:“要不是我哥哥老主楊堅他讓我這麽幹,我也不想這麽幹呢。但是皇王有令,我能如何呀?我是臣子,對皇王的命令,我得不折不扣地執行啊。就這樣,他要五十萬兩,我還隻給他四十八萬兩,我還少二萬兩呢!”他自己給自己還寬寬心。“沒想到今天被他程達尤金這個大響馬當眾這麽一罵,好不尖銳呀!”


    “嘟!程達尤金休要在孤王麵前猖狂!我來問你,那四十八萬兩皇杠銀子,你究竟藏在何處了?”


    “嘿!我沒說嘛?花了!如果我不花,我神經病啊,我來你萊州還管你要第二茬?早花沒了!”


    “四十八萬兩銀子怎麽會在短短兩月之內就花光了呢?”


    “嘿!瞧你這話說的。掙錢不容易,那花錢還不容易嗎?哎!你身為靠山王,你也知道,你那皇帝就蓋的那宮殿,讓那越王楊素蓋的,那花多少錢,啊?用幾年蓋成的?那跟我這銀子相比,簡直是我這是小巫,他那是大巫,我沒法比呀。哦,許他把那麽多銀子蓋一座中看不中用的樓,就不許我兩個月把這四十八萬兩銀子給花光啊?花銀子太容易了!我告訴你,我是連花帶舍呀。這山東、河南、河北一代貧苦老百姓,隻要我見著的,每人給紋銀一百兩!見一個給一個,見一個給一個!四十八萬兩銀子不夠我幾天給的!我說了,到處逃難的老百姓成群結隊、餓殍遍野!這四十八萬兩銀子根本就是杯水車薪呀!”


    楊林一聽,你別說,這個強盜,你看著長相粗魯,但是談吐並不是十分粗魯啊。人家雖然嗓子粗,但是裏麵的詞兒人用的有的時候還挺文雅,什麽餓殍遍野呀,什麽杯水車薪呐,這一般的強盜還真說不出這番話。看來這個強盜還有點文化。但是,出言太不遜了!已然開始攻擊聖上了,攻擊先帝了,這是大不敬之罪呀!


    “程達尤金!難道說你劫皇杠就你一人所為嗎?”


    “那當然不是了,你手下大太保、二太保見著了,我們好幾萬人呢,都是我山寨裏的。”


    “你山寨在何處?我山寨呀……到處都是!狡兔三窟,我今天到這裏,明天到那裏,天下沒有我立不住的山頭兒。”


    “夥同你一起作案之人,還有何人?”


    “有人啊!我剛才說了,好幾萬呢!有人!有名,有姓,我不能告訴你!我們幹這一行的有規矩。我落到你手裏了,大不了掉腦袋。人頭掉了,碗大個疤!十八年後,我還這麽大!但是,如果我出賣朋友,那我就豬狗不如了!所以,你根本在我嘴裏套不出話來!我說老兒楊林,你就是大隋皇帝忠實的一條狗啊,你就為他看家護院,他讓你咬誰,你就咬誰,他讓你到什麽地方拾骨頭,你就到什麽地方拾骨頭啊!”


    啊?!楊林一聽,好惱哇!這不但說我是狗,連同當今聖上、大隋朝廷全成狗了。怎麽?讓我拾骨頭嘛,這不等於狗給狗拾骨頭嗎?啊呀!氣死孤王了!“程達尤金!孤王可容不得你在我這裏撒野!我再問你最後一遍!孤王不會再問第三遍。如果這一遍你還不迴答的話,孤王將會把你立刻推出去斬首!你可聽清楚了!”


    “嗨!費這事兒幹嘛呀?直接把我砍了不就完了嗎?砍了,我也不知道那銀子在什麽地方。我都花了,也是這句話!”


    “我再問你一遍,你的通夥是誰?”


    “同夥有有名有姓不告訴你!”


    “那四十八萬兩銀子現在何處?”


    “剛才說了,銀子都花完了,我都告訴你了,何必再問呐!”


    “哎呀!”可把楊林氣壞了,把大手一揮,“把他給我推出去,斬了!”


    一聲令下,銀安殿上有刀斧手,“嘩——”往上一衝,一扳秦瓊肩膀。秦瓊也不較勁,你一扳我就轉,他一轉,都沒等人家推,大踏步望銀安殿外走。好家夥!一副正義凜然,大有英勇就義之色!


    老王爺楊林看著秦瓊往外邁步的背影,手撚須髯點點頭:看來這個人還真有點膽量。“他不生氣了?”嗨!靠山王楊林開始啊有點生氣。但是越審,越不太生氣了。怎麽呢?老楊林認同程達尤金所說的——他罵我是大隋的幫兇。我自己也認呐,我也不願這麽幹。如果真的像他說的那樣,他劫我的銀子散發給山東老百姓了。證明這個人還真是個英雄,他夠個英雄!雖然劫了國家皇杠罪在不赦。但這一點,從人品上講,我讚成他!


    老王爺先是看到秦瓊能夠不殺苗剛,而且救了苗剛的性命;又跟秦瓊一交手,發現秦瓊武藝精湛,這鐧法居然像自己當年所見的那個在自己心目中已然認為是自己知心好友的秦彝的鐧法;再加上剛才秦瓊這一番正義凜然之罵;又發現程達尤金視死如歸,一點不懼怕。嗯!靠山王楊林心說話:這真是一條漢子呀!哎呀,可惜呀,可惜失身為賊呀!如果說,他不當響馬該多好啊。他不當響馬,本王一定收他做我麾下一員大將啊。


    說:“靠山王楊林要殺秦瓊嗎?”其實,現在靠山王楊林還沒有這個殺意,他就想嚇嚇秦瓊,看看這個程達尤金膽量有多大。萬一這麽一嚇,他就招了呢?馬上就說了我的銀子藏什麽地方了呢?靠山王楊林心說話:“我的目的就是找銀子!至於這個人殺不殺,那就看這銀子找到找不到了。找到銀子,我倒可以留他一條性命。找不到銀子,那沒辦法,國法在那兒放著呢。”所以,老王爺現在是想嚇一嚇秦瓊。


    刀斧手把秦瓊往外一推,就推出了轅門外。


    說:“這不是王府嗎?怎麽還會有轅門呢?”靠山王的王府跟別人不一樣。他的王府其實就是軍營,軍營也是王府。除了有銀安寶殿、有內宅之外,其他地方跟軍營沒有什麽差別。他又在萊州,這個地方地大人稀。所以,他把這王府和軍營就合並了。人家這裏也有校軍場,也有演武場,也有跑馬場,所以,也有轅門。


    出了轅門外,專門有個行刑場在那裏,隻要犯了軍法,該死刑的一律到那個地方進行斬首。


    刀斧手推推搡搡就把秦瓊推到了刑台之上。到這裏,把秦瓊往那一推,讓秦瓊跪下,要砍秦瓊腦袋。


    到這個時候,秦瓊並沒反抗。怎麽?“趕緊地!趕緊把我腦袋砍掉,一了百了!這個戲就唱全乎了!”


    所以,人家一推,秦瓊當時“噗嗵”就跪倒在那裏了。


    這時,有一個身穿大紅衣的劊子手懷抱著鬼頭刀就走到秦瓊背後:“程達尤金!王爺有令,問問你有招沒招?有招,還把你拎迴銀安殿;無招,我就可要行刑了!”


    秦瓊低著腦袋說:“要砍就砍,少要囉嗦!你們家王爺怎麽跟娘們似的啊?殺便殺了,那麽多廢話幹什麽呀!”


    “呀嗬!好!你個強盜,死到臨頭還嘴硬!好好好,我今天倒要看看是你嘴硬,還是你的脖子硬,還是我的鬼頭刀硬!哎——”說著話,劊子手把鬼頭刀往上一舉,“程達尤金,我可要開刀了!”


    正在這個時候,“咵咵咵……”突然由打遠處跑來一匹馬,馬上坐著一位將軍。這位將軍由打轅門外正想進入轅門,正好走到刑場這個地方,斜眼一看,哎呦!這個地方要殺人。“籲……”這人就把馬給勒住了。


    他一勒馬,也怪了,這劊子手一看這個人,刀就沒往下落,一趔趄,“哎呀呀……嚇我一跳!由打哪個地方跑來一匹馬呀?哎呦!哎呦!鬧了半天,哎,哎哎是您呐……”


    他這麽一說話,馬上之人也看出來了:“這不老李嗎?今天你當班兒,來出這紅差呀?”


    “可不是嘛!”


    “你這殺的是誰呀?”


    “嘿呦,我說將軍呐,您還不知道嗎?這是劫皇杠的程達尤金。”


    “啊?!”這位將軍在馬上一聽一機靈,“你說什麽?他是誰?”


    “他就是劫皇杠的程達尤金。”


    “那程達尤金抓住了?”


    “可不是嘛!今天剛被老王爺生擒活捉。您說他的膽子有多大,居然敢到萊州向老王爺伸手要第二茬四十八萬兩皇杠銀子,這不是活膩歪了嗎?而且,當眾破口大罵老王爺。王駕千歲震怒,這才要我在此開刀問斬啊。”


    這員將一聽,當時“吱溜”一下子,渾身起了一身冷痱子。他趕緊地由打馬上跳起來了,“噔噔噔……”來到了秦瓊近前,一抓秦瓊的發髻,往後一扽,一看秦瓊的臉,“哎呀!嚇死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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