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五迴 武南莊秦瓊遇義母


    武南莊內,秦瓊遇到三個要死的。怎麽三個要死的?秦瓊抓住了程咬金,程咬金拿脖子要撞刀,要尤俊達亂箭齊發把他跟秦瓊一起射死;尤俊達則要保全程咬金,說:“秦瓊,你隻要把程咬金給放嘍,我跟著你到衙門打官司受死!”這時候,尤母上官老夫人也站出來了,老夫人說:“這所有的事情都是我策劃的,跟他倆沒什麽關係。秦瓊,你要念在你跟俊達是兄弟的情分之上,你把老身帶走。你現在把刀壓在我的脖項之上!”


    這一下子把秦瓊弄傻了。秦瓊一看,怪不得人說道亦有道啊。即便在綠林,即便是強盜,人家仍然能講一個義字,在生死麵前寧願犧牲自己,替別人去死,保全成就別人。就這個精神令秦瓊十分欽佩。但,秦瓊現在也不知道該如何收場了。


    正在這個時候,突然間又有人喊了一嗓子:“把我兒給我放開呀!”“噔噔噔……”由打人群後麵又跑過來一人。


    眾人聽見趕緊一轉身、甩目一看。就見又跑來一個老太太。


    程咬金眼珠子瞪得跟鈴鐺似的,他首先看到了,“哎!”程咬金說:“娘啊,您怎麽跑出來了?!”


    尤俊達、上官老夫人轉身也看到了,正是程咬金的母親莫氏老夫人。


    莫氏老夫人怎麽來了呢?她不能不來呀。她自己在後麵擔驚受怕,尤其發現今天跟平常日子不一樣,平常上官夫人不會往前廳走,有什麽事兒,飛毛腿朱能過來跟上官夫人一咬耳朵,“嗯,”老太太把頭一點,“知道了。去忙去吧。”“哎。”這就算完了。可是今天,莫氏夫人察言觀色發現上官夫人臉色有點不對。而且,又是化妝,又是換衣服。尤其化成一個死人妝,你不說,莫氏夫人也明白八分呐——這是要到棺材裏裝死人呐!看來有人要開棺驗屍啊!哎呀!這莫氏夫人的心就提起來了。雖說上官夫人一個勁地安慰,說:“放心啊,不要著急,沒什麽事……”越是安慰,她越是放心不下。“哎呀!阿醜啊,你們在前麵又惹了什麽禍了?又來了什麽人了?哎呀,是不是事情敗露了……”莫氏夫人在後麵越等越坐不住。這都等了半天了,上官老夫人還不見迴來,莫氏夫人坐不住了——“幹脆,我到前麵看看去吧。”她也合計:“反正誰也不認得我,我就一老太太,即便跟誰碰見,也不會引起別人注意。”想到這裏,莫氏夫人就由打後院貼牆根就走到第一層院子來了。


    到這裏,她沒敢現身,就躲在房牆旁邊,她想看一下發生什麽事兒了。探腦袋一看,正趕上秦瓊把程咬金抓住刀壓脖項,沒把老太太嚇死。後麵的事情,老太太全都看在眼裏了。現在兒子在人手裏被人挾持,老太太身為母親能不保護兒子嗎?當時,腦袋就一片空白,就不顧得那麽多了,“嗷”一嗓子,老太太就撲過來了。


    “我的兒啊——把我兒子放了呀——這都是我的錯呀——都是我安排的——讓他們劫什麽銀子——要抓抓我呀——”


    哎呦!上官夫人連同尤俊達一看,這不裹亂嗎不是?誰能相信是你指使的呢?哎呦!這母子二人真嫌事情不亂呐。


    但這個時候,莫氏夫人已經撲到近前了,想拉拉不住啊,一個護子的母親,那力氣匪人所思,根本扯不住啊。“噔噔噔……”就撲過來了。嚇得秦瓊挾持著程咬金往後“蹬噔”又倒退兩步。


    老太太一把沒撲住,“噗嗵!”一下子就給秦瓊跪在那裏了:“這位官爺呀,我求求你了,放了我的兒子吧!千錯萬錯,都是老太太我的錯!你把他娘抓走吧!把我兒子放了吧!我給你磕頭了——”老夫人趴在地上就磕頭啊。


    “哎呀,娘啊!您趕緊起來!您給他磕什麽頭啊!”


    這一磕頭把秦瓊也磕傻了,秦瓊又往後帶著程咬金退了兩步。


    這個時候,程咬金就衝尤俊達喊上了:“哎,老尤!趕緊把我娘扶起來,不許給官府鷹犬磕頭!趕緊地把我娘扶起來!”


    尤俊達、上官老夫人趕緊過來,兩邊攙著莫氏夫人的胳膊就往上拽。


    莫氏夫人往下打提溜,她不起來,“不放了我兒子,我今天就死在這裏也不起來呀!我求求官爺,求求官爺呀……”現在磕不了頭了,兩個人往上架著呢。這老太太隻能雙掌合十一個勁地朝秦瓊拜求。


    她這麽一拜求,她的臉兒可就仰起來了。剛才不一樣,剛才過來一頭就拜在那裏了,秦瓊可沒看到正臉兒,現在秦瓊看到正臉了。


    這麽一看,秦瓊就覺得這個老夫人的相貌怎麽那麽麵熟呢?我什麽時候見過呢?他當時就是一愣。


    “啊,老夫人不要如此!我並沒有害你兒子性命之意呀。”


    秦瓊把這句話往外一說,莫氏夫人一聽高興了:“阿醜啊,聽見沒?這位官爺沒打算要你的命啊!阿醜啊,你別反抗了,趕緊也跪下,求求官爺,告訴官爺你做錯了,再也不做了。這個官司為娘我替你去打。”


    老太太一說這話,秦瓊一聽,什麽?“這位老夫人,你叫此人叫什麽?”


    “他是我的兒子。”


    “我知道。他叫什麽名字?”


    “他、他、他叫阿醜。”


    “嗨!”程咬金一聽,“娘啊,阿醜是我的小名兒,是您老人家才能這麽叫我的。我告訴你,姓秦的!爺爺我立不改名,行不改姓,我姓程,我叫程知節,字咬金,小名才叫阿醜,不能告訴你!”


    “啊?!”秦瓊一聽,當時腦袋“嗡”的一下子,“你說什麽?你叫什麽?”


    “我叫程咬金呐!那四個字裏麵不有我倆字嗎?程達尤金,那是那倆小子給聽轉了。其實就是尤俊達和我程咬金兩個名字混在一起了!我就是程咬金!”


    “哎呀!”秦瓊聽到這個名字,又聽到阿醜這個名字,心中一動。仔細地又看了看麵前這位老婦人,秦瓊當時就問:“請問老伯母,您貴姓啊?”


    “啊,”老夫人說:“我、我免貴姓莫。”


    “您姓莫?”


    “對啊。”


    “那,那您之前是不是住在曆城縣太平街專諸巷第二號啊?”


    “啊?”莫氏夫人一聽這話,當時也愣了,“是啊,我們在那兒住過,你怎麽知道啊?”


    “哎呀!”“當啷啷……”秦瓊當時把手一鬆,刀扔了。然後一推,把程咬金推過去了。


    “噔噔噔……”程咬金一下子就撞到娘身上了,趕緊把老娘就護在懷裏了。


    秦瓊放了程咬金這個行為令在場所有的人都沒想到,當時全愣了。


    再看秦瓊,“欻”的一下子把衣襟一撩,“噗嗵”一聲就跪倒在莫氏夫人麵前:“娘啊!不孝兒秦瓊秦叔寶給老娘磕頭了!”“邦!邦!邦!”


    當時三個響頭這一磕,再看所有眾人更傻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愣那兒了。


    但是,莫氏夫人一聽,“啊?你、你是誰?”


    “娘啊,是孩兒我呀!我是秦瓊秦叔寶啊!小名叫做太平郎!您還記得我嗎?”


    “哎呀!”莫氏夫人推開程咬金,往前一步,哈下腰用手捧著秦瓊的肩膀,仔細一端詳,“你就是太平郎?”


    “娘啊,我就是太平郎啊。這麽多年,您上哪去了?孩兒我可以說走遍了山東去找您啊。後來,我娘告訴我,可能您不願意見我們了,我們應該尊重您的意思。於是,我就不再尋找了。沒想到,今天居然這裏見到老娘您了。”


    “哎呀,我的兒!”老太太一把把秦瓊摟在懷裏是放聲痛哭。


    秦瓊當時也哭了。


    程咬金一聽,程咬金也明白了:“啊?什麽?你就是太平郎哥哥呀?!哎呦,太平郎哥哥,我這麽多年找你,找不到啊,我也不知道你現在改名了啊。對了,對了,你原來就叫這個名字,我沒記住啊……哥哥——”“噗嗵!”他也跪那兒了。


    兩個人摟著莫氏夫人就哭。


    哭罷多時,秦瓊一把又抱住程咬金:“兄弟呀,阿醜兄弟!你想死哥哥了……”


    “哎呀,太平郎哥哥呀,我也想你呀……”


    兄弟兩個人又抱在一起,又是一場痛哭。


    這下,把旁邊些人看傻了眼了。上官老夫人看著看著衝著旁邊的兒子一使眼色,那意思:看起來,今天這事兒有緩,又來個反轉!


    您看,人生如戲、造化弄人,他指不定生活的軌計會向哪方麵偏移。所以,人千萬不要放棄希望。人隻要活著,就有希望。有希望就有可能扭轉命運。這才叫山窮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呢!誰能想到,居然程咬金跟秦叔寶兩個人是兄弟,秦叔寶會叫程咬金的母親“娘”!這怎麽迴事呢?也沒聽程咬金說過呀,尤俊達也蒙圈了。


    這個時候,還得說是上官老夫人經驗豐富:“哎呦!哈哈哈……這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啦!哎呀,別在院兒裏哭了,這個地方多熱呀?快!快快快、快進屋!快進屋!有什麽事,咱到屋裏好好地嘮扯嘮扯!快、快、快進屋,進屋、進屋……”


    說著話,趕緊把秦瓊程咬金都給拽起來了。然後扶著秦瓊和老夫人,推著程咬金,就往旁邊待客廳推。這邊又衝著飛毛腿朱能一使眼色:“朱能啊,天色已晚,趕緊地準備飯菜!看來今天晚上,咱這裏要辦喜宴了!快、快、快去……”


    “哎!哎,哎……”朱能趕緊地吩咐廚師去準備飯菜不提。


    單表上官老夫人推著莫氏、秦瓊就來到了大廳旁邊的那臨時待客廳。到了裏頭,那還分什麽賓主落座呀?莫氏老夫人一把抓住秦瓊就摁在自己旁邊了,親得不得了。


    “太平郎啊,我沒想到今生今世,咱們娘兒倆還能重逢啊,我想著咱們的緣分已然盡了呢。”


    “是啊,說的也是啊。娘啊,您不知道,自打您走之後,我娘想您都哭了多少次啊,每次提起您來,我娘都是淚流滿麵。一直囑咐我說:‘叔寶啊,你莫娘對咱們老秦家的恩情如海深、如山高!’讓我銘記於心,終身不忘啊。她要知道今天我把您找到了,我娘肯定得樂壞了!”


    程咬金在旁邊還說呢:“太平郎哥哥,我那寧氏老娘怎麽樣啊?身體還硬朗啊?”


    “托福,托福,我娘身體一直硬朗啊。這不是嘛?再過一個月,九月九日就是我娘的六十壽誕,到那一天,兄弟你一定要去!”


    “那我當然要去了!我不但要去呀,我還要準備一份厚禮!不但我得去,哎,我說老尤,你也得去!你也得準備厚禮!聽到沒有?”


    “啊?啊!那一定,一定呀!哎呀,老盟娘過壽誕,你焉能不去呀?我早就接到請柬了。”


    “啊?”程咬金一聽,“什麽?你早就接到請柬了?那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呀?”


    “哎呦!我也不知道你們有這個關係呀……”


    上官老夫人說:“好了,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呐!哎呀,莫氏妹妹,這到底怎麽迴事啊?你們老程家跟老秦家是怎麽個關係呀?我也沒聽你說過呀。”


    莫氏夫人一擺手:“往事如煙,就讓它過去吧……”


    “別價!今天你們倒好,母子重逢,又哭又笑的。我們娘倆兒在旁邊想祝個賀,我們都不知道如何開口啊!哎,說一說,妹妹,說一說到底怎麽迴事兒?


    “哎呀,妹妹我拙嘴笨腮的,我不會說呀。“


    “哎,你不說呀?阿醜啊。”


    “啊,二娘。”好家夥,程咬金一算,我現在仨娘了。“二娘,什麽事兒?你舌頭利索,你給娘說一說到底怎麽迴事兒?”


    “哎!嘿!這事兒,哎呀……小孩沒娘——說起來話長啊!是這麽這麽這麽迴事兒……”程咬金就把秦程兩家世代的情誼、過去的故事給上官夫人和尤俊達講述了一遍。當然了,中間有程咬金記憶模糊的,因為程咬金畢竟比秦瓊要小啊,對於這些記不清的,秦瓊在旁邊也做了補充。有的時候,莫氏夫人也插嘴做補充。說到細節之處,說到情濃之時,說到困難之境,三個人都是淚流滿麵;說到高興的事兒,到愉快的事兒,說到兩家在一起幸福的時光,這娘三個又是開懷大笑。這種苦、這種憂、這種笑、這種樂感染了上官夫人,感染了尤俊達。這是人間最真摯的情感,人間最真摯的生活呀!這玩意假不了啊!這是刻骨銘心的記憶呀!


    就迴憶過去,他們足足地迴憶了一個時辰。這時,飯菜都上來了,一邊吃一邊說吧。又開始在這裏吃飯。


    尤俊達親自把盞來到秦瓊的桌前,給秦瓊倒滿了杯:“叔寶哥哥,您滿飲此杯!這也是小弟向您賠禮道歉了!剛才多有得罪,望叔寶哥哥勿怪!您滿飲此杯!”


    秦瓊一點頭,心說:這稱唿又改過來了。


    這個時候,上官夫人就說了:“哎呀,沒想到,秦程兩家交情如此深厚啊,那真是父一輩子一輩的交情啊!叔寶賢侄啊,我是聽明白了,這人世間最好的好人就在今天咱們這一桌上啊,就是你的莫娘啊!如果沒你的莫娘。你們老秦家也走不到今天了。還不趕緊的敬你娘一杯!”


    “哎!好!”秦瓊現在被上官老夫人指使了,趕緊給莫氏老夫人敬酒。然後,又給上官夫人敬酒。


    程咬金、秦瓊這哥倆又喝了一頓開心酒。


    但,今天的酒宴的酒不能喝多,為什麽?事兒沒了呢。


    等大家吃飽了,殘席撤下,香茶重新地端上來。


    上官夫人又開口了,今天晚上老太太主持啊,“叔寶啊,


    剛才這舊,咱也已然敘了;親,咱也已然認了。咱們呢都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就不說兩家話呀。現在你都知道了,楊林四十八萬兩皇杠銀子是被程咬金和我兒尤俊達兩個人劫的。這件事情,你打算怎麽辦呢?”


    秦瓊一聽,把茶杯放下了,臉色也轉為正色。秦瓊說:“我現在知道兩位賢弟劫了四十八萬兩皇杠銀子。但我秦瓊有一點不明白,我不知道兩位賢弟為何要捅如此大的簍子?你們劫這四十八萬兩銀子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尤俊達說:“哥哥,既然你問到這裏了,我就明著跟你說。這四十八萬兩銀子是我們哥倆劫的,這不假。但是,我們劫銀子不為了自己花錢呐。我尤通家大業大,光我這家中之錢用幾輩子用不完,我不在乎這四十八萬兩。有它我也過年;沒它,我也過年!有它能活著;沒它還能活著!但是,我為什麽要劫它?我告訴哥哥你,這大隋的皇帝昏庸無道啊!老主楊堅,你別看前半生好像挺清明的。但是對老百姓是龍顏寡恩呐!朝廷糧倉中的糧食堆積如山,但是天下餓殍遍野,他卻不肯開倉賑災,。尤其咱們山東,這些年可能您在山東待的時間短,您了解的比較少一點。咱們山東老百姓這些年可苦透了!十年九災,非澇即旱!好不容易這一年不澇不旱,它又鬧了螞蚱了!災禍不斷呐。老百姓生活在水火之中,衣食難全呐!可是朝廷呢?苛捐雜稅多如牛毛啊!尤其是靠山王楊林為了給這楊堅增收這四十八萬兩龍衣貢,搜刮山東的民脂民膏啊。在稅上加稅、捐外增捐呐!老百姓苦透了!這四十八萬兩皇杠銀子都是山東老百姓的血汗呐,但卻要押到長安供那皇上一人享用!我又聽說,這新上來一個皇帝叫楊廣的,這位更不怎麽樣,乃六短之君!是弑父篡權、殺兄圖嫂、欺娘戲妹!您想想,要把這銀子給了他,那他能折騰成什麽模樣呢?我尤俊達生在山東、長在山東,我是絕不允許山東百姓的血汗外流他方!所以,皇杠是我們劫的,不知叔寶哥哥想如何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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