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六迴 左仆射悲打天保將


    靠山王楊林手下超生,沒有要大太保、二太保的性命,把這兩個太保感動趴地上直磕頭,又向大家致謝。說:“楊林為什麽沒要兩人性命呢?”一個,楊林確實想著讓他們戴罪立功。殺了他倆,那誰搶四十八萬兩皇杠銀子的響馬找不到了,得留著他們倆抓響馬;第二個原因那就是“不足為外人道也!”因為楊林覺得:如果說這個案子發生在外地,我要把他們倆給殺了,我一點兒也不含糊。但問題這個案子發生在山東境內。誰不知道我靠山王楊林代管山東啊,山東一帶是我坐鎮的地方,我坐鎮的地方居然鬧了響馬,還把我給皇帝送的四十八萬兩皇杠銀子給搶了。你說打誰的臉,嗯?打我的臉呐!那我要是殺了盧芳、薛亮,別人會怎麽說呢——“啊,你有本事!你有本事,別們讓響馬在山東啊!你殺人家算什麽本事?”有這麽一個因素,所以,靠山王楊林沒有殺盧芳、薛亮。那意思:這響馬出現在山東有我的責任,不能全怪他們倆。就問他們倆:“這響馬,你們可有任何線索嗎?”


    盧芳、薛亮就說了:“我們問明白響馬的名姓了。”


    “哦?叫什麽?”


    “叫程達尤金!”


    “嗯……”老王爺手撚須髯,眼珠轉了轉,“程達尤金?怎麽四個字的名字呀?他是一個人呢,還是倆人呢?”


    “呃……這、這、這可、可能是、是一個人……”


    “什麽叫可能是一個人?!”


    “呃……因為跟我們作戰、把我們打傷的就一個。我們問他名姓,他就說叫‘程達尤金’。我、我們鬧不清楚‘程達’是不是複姓……”


    “不可能!老夫一生閱人無數,從沒見過‘程達’這個複姓。”


    “要不是複姓,那、那就是他的字,姓程名達字尤金,這、這、這也說不過去呀?”


    是啊,古人的名和字都得有聯係,“達”和“尤金”也沒有什麽聯係呀。


    “嗯……你們剛才說他的眉毛、胡子、頭發都是紅色的啊?”


    “對對對,哎呦,這臉靛藍靛藍的。眉毛、胡子、頭發都是紅色的,那、那真是紅胡子啊!”


    “胡子,胡子……”靠山王楊林嘴裏嘟嘟囔囔就念叨著“胡子”倆字。為什麽念叨這倆字呢?他覺得程達尤金會不會可能是個胡人的名字呀?不是中原人,邊外的少數民族?但是胡人怎麽突然間跑到山東作案呢?老王爺是百思不得其解。但這是現在留下來的唯一線索。


    於是,靠山王楊林命令自己手下得力幹將:趕緊騎快馬再趕到案發地。到那裏仔細勘察現場,看看能不能找到蛛絲馬跡!另外趕緊讓軍營中的名畫師在盧芳、薛亮的口述之下畫影圖形,就畫程咬金的模樣,一直畫到盧芳、薛亮都說像了,行了,把這幅圖像進行複畫,就跟現在進行複印似的,複製n多份,整個山東乃至全國,隻要是州縣都要懸掛畫影圖形。同時,靠山王楊林把山東的所有州縣的長官全部叫到萊州進行訓話,尤其是事發當地長葉林小孤山所在齊州的曆城縣和濟北州的東阿縣兩縣交界之處,現在已經扯不出來是哪個縣的響馬做的了。所以,把這兩縣的官員以及兩州的官員都給叫到萊州——你們的責任最大!尤其是齊州刺史唐弼,本來靠山王楊林對唐弼就看不上眼,這麽多年了,一直想找茬,把唐弼卜楞下去,但一直這唐弼做得還非常好,沒找到任何理由把唐弼拉下去。唐弼和朝廷中的越王楊素走得挺近,越王楊素又和太子楊廣走得挺近,那太子楊廣也保這唐弼。楊廣跟靠山王楊林叔侄關係又不錯。所以,這兩年靠山王楊林也沒有再拿唐弼開刀。但沒開刀是沒開刀,不等於心裏就喜歡唐弼了,看見唐弼還是煩。尤其,這一次這麽大一個案子居然出在東阿縣和曆城縣交界之處。曆城屬你齊州啊,你作為齊州刺史,怎麽管的?就把唐弼等人給調到萊州是一頓臭罵,限期破案!給山東其他州縣限期一百天,給唐弼、給濟北州的刺史限期六十天!“六十天破不了這個大案,拿不住劫皇杠的響馬,就要爾等的人頭!你們還想當什麽官?還想戴什麽官帽、穿什麽官袍?一抹到底。到那個時候,你們與響馬同罪!”


    哎呦,把唐弼給嚇得渾身冒冷汗,嘰得不楞噔滾迴齊州之後,把徐有德(就那曆城縣的縣令)給叫到刺史府。對徐有德說了:“有德呀,不是咱倆沒交情啊,我也不想這麽做。可是,靠山王楊林,你看了吧?非得置我於死地呀!給我期限六十天。我也沒轍,給我六十天,我就不能給你六十天,我就隻能給你五十天。我限你五十天破案!五十天,你破不了案,你這一身官袍就脫了吧!等到六十天後跟我一起陪綁,咱倆一起掉腦袋!”


    哎呦,這徐有德也咧了嘴了,迴到縣衙之後,徐有德把樊虎、連明叫來了。秦瓊走後,樊虎、連明就接了秦瓊的班了,成了曆城縣衙門的馬快班頭了。徐有德說:“連明啊,樊虎!咱們平常私交是私交,但是,到現在了,沒辦法了,上支下派,上麵給我五十天捉拿響馬,我給你們四十天。四十天之內捉不住響馬,對不起,你們還當什麽吏呀?你們這一身皮全得扒下來!不但如此,到時候,跟老爺一起綁著掉腦袋!而且我告訴你們,四十天以十天為一個坎兒,十天給我匯報一次!十天如果找不到蛛絲馬跡,我揍你們每人三十棍子!再十天,再找不到,再揍每人三十棍子!總之,十天找不到,我就打你們!”


    “老爺,別價!這跟我們……”


    “我、我、我不管這一套!我不管這一套!不逼?不逼你們沒辦法!”


    不光齊州這樣,濟北州也是如此,東阿縣也是如此,是層層相壓。


    當然了,這裏,我們得插講一句,這些事情都是後來發生的。靠山王楊林聞聽了盧芳、薛亮失了皇杠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給朝廷、給皇上發了一封八百裏加急的文書,帶著三根雞毛,八百裏塘報派人騎快馬送出去了。得告知皇上、告知朝廷出了如此大案。那麽朝廷得配合我趕緊全國緝納。你知道這響馬跑哪去了?有可能響馬搶完四十八萬兩皇杠銀子,人跑外地去了。得外地一起配合我!這是國家今年的第一大案呐!不敢隱瞞,寫了塘報送出去了。送出之後,唐弼等人這才陸陸續續地到萊州開會。


    這塘報一路之上走的官道,到驛站是換馬不換人,幾天之內就到達了國都。他們也知道,現在皇上不在長安大興城,在哪呢?在仁壽宮。又直奔仁壽宮。趕到仁壽宮這個地方就大半夜了。大半夜是大半夜了,對於人家送急信的來說,什麽時候到什麽時候就得把這加急文書遞上去。於是,層層相遞就遞到了左仆射、這位丞相宇文化及手裏了。


    宇文化及打開文書一看,能不吃驚嗎?四十八萬兩皇杠銀子呀。前些時候,靠山王楊林已經派急報送給太子楊廣了,告訴他:馬上要送來一批財寶給皇上衝衝喜。其實也是告訴太子楊廣:你放心,二叔我已然給你籌集了四十八萬兩皇杠銀子,加上那些珍稀的珠寶,得六十萬兩以上。你登基坐殿就有雄厚的資本了,這一筆錢其實是給你的,你爹能活多久啊?這話靠山王楊林不能明說,但楊廣心知肚明啊——嘿!還得是我二叔啊,向著我!高興!就給宇文化及說了。宇文化及自然也高興啊,你別看宇文化及打心眼裏跟楊林兩個人不對付。但再不對付,現在人家是一條政治路線上的人,現在的目標是一致的——先把太子楊廣推到皇帝位。所以,現在宇文化及、越王楊素、靠山王楊林,他們都是楊廣派,都站在楊廣這邊,目標一致,都是要把楊廣推到皇帝位置上去。說:“等楊廣得到皇帝位之後,這些人怎麽論功欣賞,有沒有矛盾,怎麽互相傾軋?”那就是未來的事了,跟現在沒關係。現在大家是一個戰壕的戰友。


    所以,看到如此大案,宇文化及能不吃驚嗎?四十八萬兩銀子就這麽著沒了?哎呀!這可真是匪夷所思,這得趕緊向太子稟報啊!他把這份加急文書就給了自己兒子天保大將宇文成都看了,父子不外呀。


    宇文成都是過來央求爹趕緊請聖旨,我得到長平王府裏去搜查那七個鬧長安的響馬去呢。沒想到,到這裏遇到這份加急文書。接過來一看,宇文成都也大吃一驚,沒想到現在天下膽子大的那麽多呀?那邊把四十八萬兩銀子劫了,這邊居然敢攪鬧京都!他們之間有沒有聯係呀?宇文成都還想這個事兒呢。


    宇文化及一看宇文成都愣那兒了:“成都看完沒有?看完趕緊給我,我得趕緊上報!”


    “啊,看完了。”宇文成都恭恭敬敬地又給父親呈上來了。


    宇文化及把這文書又合起來:“我得趕緊進宮了。哎,對了,成都,你來見我何事?”


    “啊,爹,長安成出事了!”


    “啊?”這句話把宇文化及又嚇跳,“長安城出什麽事了?”


    “爹,是這麽這麽這麽迴事……”宇文成都簡單扼要的把事情經過講述一遍。最後,宇文成都說了:“爹,我三弟被這群惡人給、給殺死了……”


    “呃……”再看宇文化及眼往後一翻,當時就絕氣了。


    “哎呀!”宇文成都趕緊上前把父親扶住,“爹!爹!您,您,您節哀順變!節哀順變呐……”掐人中、撫拉前胸,拍打後背。好半天,這口氣才上來。


    宇文化及放聲大哭:“我的兒!你死得好慘呐……”


    世上就這樣,父母愛幼子!誰年紀越小,這父母越喜歡他,甭管這個小子德性多差、能耐多差,但父母最喜歡。宇文化及就這樣,三個兒子裏最喜歡這個最不爭氣的、品行最拙劣的。現在聞聽寶貝疙瘩死了,能不心疼嗎?痛斷肝腸,好懸沒吐了血。“哎呀呀……”“咣!咣!”直跺腳。


    宇文成都趕緊解勸:“爹,您節哀順變,節哀順變……”


    宇文化及揚手,照著大兒子臉上,“啪!”就一耳雷子,結結實實打上了,宇文成都都懵了。就見宇文化及咬牙切齒,拿手指著宇文成都:“宇文成都!我讓你戒備守長安,你、你就給我這麽守的啊?!眼瞅著響馬跑到咱們府上攪鬧,又殺人又放火,把你兄弟都殺了!你、你是怎麽看守的長安?!要你何用!你有什麽本事!你啊……”這頓罵呀。


    您看,越有能耐的大兒子越挨罵。本來天保大將今天晚上都憋了好幾肚子氣了,活這麽大,沒出過這樣的醜。沒想到,在外麵受氣,見到自己的父親還受氣。這耳雷子削的,那響馬都沒碰著宇文成都。但沒轍,麵前是自己的父親。宇文成都打小就受儒家思想,老師教育得緊——天地君親師,這是五倫。這五倫任何一倫管你,都不能反抗!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父叫子亡,子不得不亡!得對君父言聽計從!否則就是不忠不孝。他從小就受到這種思想。您別說,宇文成都還真接受這一套。所以,對父親畢恭畢敬,不敢越雷池半步。有的時候,覺得父親做那事兒確實不像人做的事兒。但沒轍,隻要父親吩咐自己,自己是不折不扣地去完成啊。有時候,宇文成都就覺得自己這一輩子好像不是為自己活著,就是為自己父親活著、為太子活著、為皇帝活著、為其他人活著,好像沒有活過一天自我,就如同大隋的一個機器似的任由人使喚。但他自己也從來沒想過要反抗。他覺得可能這就是自己的命運吧。所以,您看被父親一巴掌拍在臉上,吭都不敢吭,辯解都不敢辯解。當時臉“噌”的一下子就成橘子皮色了。怎麽成橘子皮色兒了?他本來麵如淡金,比秦瓊的臉稍微淺那麽一點兒,再突然一紅,紅加淡金,當時這個臉就那成橘子了。


    “哎呀……”宇文化及還想再說,但一看大兒子臉色不對,“哎……”就把自己這口氣兒啊給壓下去了。覺得夠了,說到這裏就行了。“你、你剛才說那幾個賊人響馬跑到了長平王邱瑞的府裏找不到了?”


    “是啊,我三次搜府都沒有找到。後來發現就有一座他們家的祠堂沒有搜到。但是,老王妃在祠堂裏念經,說什麽都不讓搜祠堂。那匾額是當今聖上所題,老王妃說得明白,要想搜祠堂必須拿到皇王聖旨,否則根本不讓搜啊。所以,兒子百般無奈,隻得前來求取聖旨……”


    “廢物!飯桶!哎,那、那你的意思,這幾個響馬與長平王邱瑞能連在一起?”


    “呃……這孩兒不敢確定。”


    “不敢確定……”就見宇文化及那大三角眼嘰裏咕嚕亂轉悠,思索了片刻,“你等著!”


    他一轉身轉到了屏風後麵,時間不大又出來了,手裏頭拎著一塊金牌來到宇文成都麵前,把這塊金牌往宇文成都手裏一遞。“拿著!”


    “哎,”宇文成都一看,是一塊“如朕親臨”的金牌。


    宇文化及告訴兒子:“宇文成都,現在你爹離不開仁壽宮啊。當今聖上可能也就是這幾天的事兒了,隨時都有可能駕崩。太子爺現在也在仁壽宮,越王楊素也在。但是,駙馬柳述和黃門侍郎元岩他們也在,而且,一直不離陛下身邊。他們是舊太子楊勇的人呐。在他們心裏頭,就想把楊勇重新扶到太子之位上!這兩天,也一直在陛下麵前叨念這些事情,陛下似乎也有點心動。所以,這幾日我和越王、太子都不能離開仁壽宮,這是關鍵的幾天!如果說現在為此事去請聖旨,我怕節外生枝。正好,我這裏有一塊金牌。這塊金牌是前些時進入仁壽宮,皇上賜的。有這塊金牌就可以便宜行事。所以,你現在先拿這塊金牌迴去。見到邱瑞那老匹夫,他是不敢不讓你搜府的。成都啊,這一次你搜他的府邸,務必要把那七個響馬給為父搜出來!這不僅僅是為你兄弟報仇,而且,隻要你從邱瑞府上搜出來,這邱瑞就抖落不幹淨。到那個時候,我們既可以治他的罪,也可以拉攏他,就看邱瑞他聰明不聰明了。現在邱瑞是個牆頭草,他想兩邊都不得罪。所以,前些日子他以避暑為名就躲進了臨潼山內。可就在前幾日,他接到了忠孝王伍建章的密信又迴來了。所以,我就懷疑他已然與伍建章聯手了。而伍建章是舊太子楊勇的老師。這麽一來,忠孝王、長平王如果聯手,可對當今太子大大的不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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