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三迴 單員外專候好兄弟


    秦瓊找馬,找到了五柳莊,碰到了大刀王玄王君廓。一看都是哥們兒、弟兄啊。王君廓還說呢:“我一瞅見這黃驃馬就知道是您的。這些天,我撒下人去,一直在這鄚縣就等著您呢,看您什麽時候來鄚縣,然後,就得擋著您,把您領到我家來。我一看這黃彪馬來了,那別等了,您肯定得追黃驃馬呀。所以,我就趕緊出門,想要告訴大家,趕緊沿路去找您。結果,我還沒等出門呢,您就已經找到門上來了,哎呀,這也得說,叔寶哥哥您這個偵查能力太強了!”


    秦瓊一笑:“哎呀,為了我秦瓊,你值當的撒那麽多弟兄去攔我嗎?”


    “哎,”王君廓說了:“也不是我個人要攔您。主要,我也是上支下派,為人服務啊。”


    秦瓊說:“你為誰服務啊?”


    剛說到這裏,這兩個人也已經快走到堂屋了。這時候,由打堂屋走出一個高個兒,聲若洪鍾地說了一句:“為我服務!”


    這句話一說出來,秦瓊抬頭一看,哎喲!真是大喜過望啊。


    就見那裏背著手站著一個人,這人身高跟秦瓊差不多少,藍瓦瓦的一張臉,朱砂眉毛,朱砂胡子,滿頭赤發。秦瓊一看就認出來了。說:“你怎麽不詳細地給開開臉啊?”費那工夫幹嘛呀?把這基本特征一說,大家就明白了。誰呀?赤發靈官單通單雄信!


    “哎呀,二弟!”


    “叔寶哥哥!”


    單雄信一看秦瓊,眼睛當中也轉淚了,撩衣襟“噔噔噔”下了台階。秦瓊往前搶步。兩個人“砰”一下子就抱在一起了,四目淚流啊。


    “叔寶哥哥,你可想殺小弟了!”


    “二弟呀,你也想死我啦!”


    兩個人抱著抱著,不由自主地“噗嗵”雙雙跪倒,跪在那裏是又哭又笑啊。


    這個時候,單雄信後麵又走出不少英雄,什麽黃天虎、李成龍,盛彥師、丁天慶、鐵子健、任景思等等等等,都走出來了。看到這個情景,很多人眼珠都紅了。綠林人最講義氣。一看這兩人是發自肺腑情真意切,能不感動嗎?也不用拉。怎麽?讓他們哭,這是人家感情宣泄呀,你這時候勸幹嘛呀?那不當電燈泡嗎?讓他們好好地宣泄一番。


    果然,兩位好朋友哭罷多時,笑罷多時,把眼淚擦幹了。


    “哈哈,哎呀,單二弟呀,你怎麽到這兒了呢?”


    單雄信心說話:“你不去看我,就不能讓我看你呀?”這話不能說。


    咱前文書說了,單雄信原以為秦瓊得千裏望友,沒想到失算了。單雄信本來挺煩惱的,但後來,自我解勸——人生得一知己不容易,應該對知己朋友更多的寬恕。既然我叔寶哥哥把孝放在我頭前了,我沒得說呀,那是人家老娘呢。那麽如果我在我叔寶哥哥心目當中能排第二位,我生足矣!我做晚輩的不能跟老娘相比呀。隻要在朋友堆裏,叔寶哥哥把我認作第一朋友,我就知足了。您看,單雄信還真給自己開導對了。


    開導完畢之後,吩咐一聲:“咱到山東看叔寶哥哥去!看老盟娘去!”讓人準備一些禮物,第二天就啟程了。


    但您別忘了,秦瓊給單雄信送信是在秦瓊離開幽州之前。那中間呢,這個請、那個請已經耽誤很長時間了。所以,單雄信比秦瓊早到鄚縣一步,他也得來這個地方。走到這裏,他知道這是王玄王君廓的家。所以,順道來看王玄。


    到這裏把來意一說,王玄說了:“哥哥,您就先別去曆城了。據我所知,叔寶哥哥還沒有出幽州城呢。幹脆,咱在這個地方咱先見上一麵。看看叔寶哥哥家方便不方便咱們去。咱們畢竟這個身份嘛,對不對?如果方便去,你我再跟隨叔寶哥哥結伴同行。如果不方便去,咱就在這個地方敘兄弟之間的情誼。”


    “嗯!”單雄信點點頭,“還是君闊你想得周到啊。這樣吧,君廓,你讓手下的弟兄這兩天辛苦一點,在鄚縣這幾個往南走的大道上給我好好看著。如果發現叔寶哥哥從此經過,一定把他讓到莊上來。”


    “您放心吧,我一定派人去。”


    就這麽著,王玄王君廓派弟兄日夜在那裏守著道口就等秦瓊,沒想到他們沒等到,被兩個做買賣的小賊給等到了。小賊不知道啊,他們沒領任務啊,結果把秦瓊的黃驃馬給偷來了。由這匹馬又把秦瓊引過來了。


    王君廓說:“什麽叫天意?這就叫天意呀!兄弟一條心,感動天與地啊。咱們兄弟有這個緣分,所以,老天也得把叔寶哥哥送到我門上。來啊!布宴!”


    一聲令下,家裏有的是東西呀。煎、炒、烹、炸、骨頭燉……時間不大,杯盤羅列開來。


    所有英雄圍坐在一起。那個時候不是八仙桌,那個時候還是分餐製,圍在大堂之上。每個人麵前都有那麽一個食幾,自己吃自己的,大家是開懷暢飲,共敘離別之情,那主要是聽秦瓊說。


    秦瓊這一年多在幽州的一些事情,多半大致的單雄信都知道了。有秦瓊給他寫的信,有張公瑾給他寫的信,有單雄信在幽州城一些耳目、眼線、做生意的給單雄信寫的信,所以,單雄信知道十之八九,但是細節並不那麽清楚。現在,秦瓊一五一十就把自己這一年來在幽州所發生的一些大事情都給眾兄弟說了。


    說到驚險之處,大家都把杯子放下了,瞪著眼睛,大廳之上落根針都能聽見,鴉雀無聲,全部屏氣凝神聽秦瓊說。“啊!呦!那後來呢?”就玩這個勁兒;說到悲傷之處,大家“劈裏啪啦”這些殺人不眨眼的紅胡子都跟著掉眼淚、都跟著抽泣;說到高興之處,哎呀!大家拍大腿、拍桌子,是哈哈大笑;說到憤慨之處,你瞧瞧這幾位,有的站起來了,有的跺腳,有的捶桌子,“嗬!這王威、高君雅啊,早該把他們弄死!這是前兩天不知道啊,要知道,在半道上應該把那欽差大人給劫了,把他們碎屍萬段!”這些人一個個咬牙切齒,跟著秦瓊的故事情節、情緒起伏跌宕。


    您看,秦瓊講故事也是一把好手啊。就講這些故事其中的一些細節比咱們講的都細。怎麽?人家親身經曆的。當然了,也有一些細節沒咱們細。怎麽?他沒經曆過,他不知道,說書人都知道。所以,秦瓊也算簡單扼要、該詳的詳,該略的略,就這些事情足足講了倆小時,一個多時辰,這才算講完。


    “哎呀!”赤發靈官單雄信聽完是頻頻點頭、感歎嗟呀不已,“叔寶哥哥,說什麽呢?還得說叔寶哥哥您為人這個!”他把大拇哥一挑,“你要不是義字當先,老天怎會保佑啊?您看多少次逢兇化吉,遇難呈祥了?尤其是有刺客刺殺你的時候。你……你……你說來個什麽?來了一個小猴?哎呀,難道是,是那個?”單雄信說這話的時候,眼睛就看著旁邊的黃天虎、李成龍。


    黃天虎,李成龍一摸腦袋,“哎喲!有可能吧?啊,上次那小子可把我們倆可捉弄得不輕啊。我們倆的輕功都沒他好,追他都趕不上。結果我們倆這一腦袋讓他扔的全是包啊。哎呀,這個人太可恨了!哦,敢情又要去攪鬧幽州了?哎呀,還幸虧他去了呢。不然的話,叔寶哥哥還真有危險。”


    “嗯……”單雄信說了一句話:“看來,當時我太小瞧他了,可能得罪了這位英雄了。不管怎麽的,原來即便是你我有過梁子,有過過節。但衝他救叔寶哥哥這一折,這事兒就免了!從此咱們跟他沒有瓜葛。如果再到門上來,一定熱情招待,我倒想認識認識這位英雄啊。”


    秦瓊聽了一個糊了巴塗,“哦?二弟,難道說你認識那位英雄?”


    “嘿,也不能算認識吧。這不是嗎?可能在您這個事情發生之前的幾個月,有一天晚上,我們哥幾個正在屋中喝酒。結果,突然就蹦到院裏一個猴了。而且,扔給我們一顆黃金大印。我一看,好家夥,把我們上黨縣縣老爺的大印給偷來了。他的意思說拿這顆大印來投奔我作為獻禮。我一看,我就惱了,這不就是個小毛賊嗎,啊?而且,兔子不吃窩邊草啊。我和上黨縣縣令我們都有默契的,他不抓我,我也不會在上黨縣作案。結果,他把這縣大老爺的大印給我盜來了,扔在我手裏,讓我怎麽處置啊?這不是一個吃生米兒的嗎?這不是一個空子嗎?所以,當時我十分不滿。另外,說實在話,我也沒看得起他。結果,我就說了幾句可能這口氣不太好的話吧。哎,這個小猴子臉也夠酸的,當時是反唇相譏呀,也說了哥哥我幾句難聽的話。那我這脾氣,雷煙火炮啊。別說我了,黃天虎、李成龍兩位兄弟當時就按耐不住了,拉住刀就想抓這隻小猴子。結果,這隻小猴子就跑了。黃天虎、李成龍在後麵就追。因為看他輕功好,那黃天虎、李成龍是我們那裏輕功一等一的高手啊。我琢磨著追個小猴子還能追不到嗎?於是,我就沒在意。同著各位兄弟繼續在屋裏頭喝酒。喝著喝著,壞了,我後院糧倉起火了。這把大火把我積蓄糧草燒去三分之一。我趕緊領著救火,這個時候,就聽見樹上有人冷笑說火是他放的,想給我點顏色看看。我說:‘你給我下來!’那個人說:‘我不下來。本來,我想到二裏莊找你單通,跟你比試比試,然後投奔你。結果,我發現,你是個心胸狹窄之人!小爺我走了!’說著話,‘噌’一下子沒影了。等到弟兄們再上樹,人早跑了!這個時候,黃天虎、李成龍兩位兄弟這才迴來,一人滿腦袋包。一打聽,敢情是讓那小猴子用沒羽飛蝗石給打的。打了他們倆之後,他們倆還追呢。其實,人家早就繞迴來了。他們倆又往前追了幾裏地,沒追到,他們倆才返迴來了。但這個時候,我這裏已然被人家放了把火,把我的糧倉給燒了。哎呀,當時我們氣呀,發誓要抓住這個小猴子,一定把他碎屍萬段!沒想到,他又跑幽州找哥哥您去了。看來,哥哥您確實比我高啊,感動了他。他居然幫了哥哥您。剛才我給兄弟們也說了,以後見到這個小猴子,我們之前的恩怨一筆勾銷,然後,我們就是朋友了啊。但是有一節,這個小猴子到底是誰?我們誰都不知道。這麽長時間了,我也多方派人打聽,江湖上出現沒出現一個人像猴子一樣的,也毫無音訊。看來這個人是一個剛剛出世的英雄啊。這樣吧,等以後再有機緣,我一定要當麵見識見識。”


    “哦,”秦瓊說:“原來這裏頭有這麽一段隱情啊。難怪當時他也提到單二弟你了。”


    “哦?他說我什麽?”


    “呃,就提了你的名字,倒也沒說什麽。”秦瓊心說:“我就別氣他了。我不能告訴他,那個小猴子當時說你不如我呀,這多傷人呢。所以,秦瓊就把這話給岔出去了。”


    剛說到這裏,突然間,從門外探進一個腦袋來,一個大腦袋呀!往裏一伸,這嘴還嘟嘟囔囔的:“哎,哎呀,這這紅點頦、黃雀兒、藍點頦、小花喜鵲都在這兒呢?”


    他一說這話,眾人全聽到了,什麽人呢?大家扭臉往門這邊一瞅。首先看到的是王君廓。


    王君廓一看,一皺眉,“呀!哎!”衝著大腦袋一擺手,那意思:“出去!”


    “哎,你又趕我走,我沒吃飽呢!”


    他一說這話,“嗡!”堂裏的很多人都樂了。


    秦瓊一看,秦瓊認出來了,誰呀?正是給自己指路的那位放牛的傻小子。


    王君廓說:“你沒吃飽啊?沒吃飽,出去,一會兒給你送吃的。”


    “啊,你這不有吃的嗎?你們又吃不完,讓我吃點多好啊?”這位還耍上賴了。


    王君廓說:“我們這有客人,讓你出去,你就出去!”


    “啊,我不出去,我,我餓了。嗯,我吃黃雀兒的行不行啊?”


    就這位出溜出溜由打門外走進來了,就蹭到秦瓊這裏,“哎,黃雀兒,嗯,我看你這隻雞呀,你還沒有動筷子呢。嗯,給我好不好?我真餓了,今天他們就給我半扁擔饅頭,我哪能吃得飽啊?我也不想過來要,我吃完之後,我就睡覺。哪知道我睡了一覺,我餓醒了。嗯,那我,我就得找吃的。嗯,能不能給我吃啊?”


    秦瓊笑了,用手一拍旁邊的坐席,“來!你就坐這兒吃!”


    “哎,哈,我一看你就是個好人,比他們都強!”說著話,傻小子一伸手一把就把秦瓊麵前一隻燒雞抓在手裏,嘴一張,“啵兒!”這一隻燒雞整個地塞嘴裏了。您就琢磨琢磨他那嘴有多大吧?後槽牙一使勁,“哢嚓!哢嚓!哢嚓……”好家夥,連雞骨頭都給嚼了。嚼了幾口之後,“嗚嗚嗚……”這位硬往下咽,也不知道吃的有滋味沒滋味,一隻燒雞“咕嘟”一下子,眼瞅著這個脖子一粗,這燒雞下肚了。


    “嗡……”在場的英雄又都樂了,“這哪來一個傻小子呀?”


    哎喲,王君廓這臉更紅了,當然了,他的臉紅看不出來,怎麽?本色就是紅的。


    “哎呀,士信,趕緊給我出去!別在此丟人現眼!”


    “啊,我,我不出去!我還沒吃飽呢。嗯,黃雀兒,你這個豬蹄兒能不能給我吃啊?”


    “啊,可以,拿著吃吧。”


    “哎哎,你真好,對了,我給你指道的事兒,你沒告訴他們吧?”


    他一說這話,大家全聽到了。


    “啊?”王君廓一聽,“叔寶哥哥,合著你們認識啊?”


    秦瓊一聽,瞞不住了,“我們是老朋友了。要不是他,今天,我還找不到你的家呢。”


    一說這話,這傻大個子剛剛把豬蹄塞到一半,又掏出來了,“哎,黃雀兒,你怎麽告訴他了?”


    秦瓊樂了:“剛才你這麽大聲,他們都知道了。”


    “哎呀,壞了!以後他肯定又不管我飯了。”


    “你放心,有我在,他們就得管飯。”


    “真的?”


    “真的!你放心,先吃吧,我跟他們說話。”


    “哎,好!那那我就不客氣了!”


    秦瓊說:“你們還有什麽菜,誰吃不完的?來來,全放過來,給這傻英雄吃。”


    旁邊有人把桌上的菜、包子、饅頭全給這傻子端過來了。就這位也不管那一套,一看這麽多好吃的,“哎呀!可解了饞了啊!這都給我呀?都給我,太好了哦……”他在這裏旁若無人,張開嘴,掂起後槽牙,“哢!哢!哢……”也不管菜湯子、油水流了滿身,人家一點不管,吃得這個香啊。哎呀,看得秦瓊都痛快。


    不知道看官您有沒有這種感覺。您要是看到誰食量大,飯量好,這口福廣,吃飯香,一盤飯往他麵前一端,“呱呱呱呱……”使勁的往嘴裏攬,吃得這個香啊,拿著蒜,拿著蔥,嗬!你心裏也高興痛快;你要看一個人拿著筷子在這個菜裏扒拉扒拉,在那個菜裏扒拉扒拉,哎呀……往碗上一放,他吃啥呀?看什麽不想吃,你心裏也別扭。


    這多痛快呀!秦瓊直拍著大個子的後背呀,“哎呀,君廓啊,這人是誰呀?你從哪裏撿到這麽一塊寶貝啊?“


    王君廓一聽,“哥哥呀,這還是寶貝呀?這砸我手裏多少年了。就為了他,不知道給我惹出多少麻煩。但是,我也不能不管他。這個人姓羅,叫羅士信。他爹是我的一個盟叔。怎麽叫盟叔呢?跟我的老父親曾經拜過盟,是一盟的把兄弟。我父親闖蕩江湖這麽多年,過著刀尖上舔血的生活。他的父親一直伴我父親左右,沒少為我們這個家業出力報效,立下汗馬功勞啊!後來有一次,我父親遇到強敵了,寡不敵眾啊。眼看我的父親就要落入敵手,慘遭殺害。是羅士信的父親,我那老盟叔,一口樸刀殺入敵群,拚了命地把我父親給保出來。結果,我父親得救了。可我這老盟叔身中數十刀,最後失血過多死了。但是,臨死之前閉不上眼呐。因為他家裏有一個唯一的兒子,就是這個羅士信。他就哭著央告我的父親:無論如何也要管他的兒子,否則他就死不明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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