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九迴 秦叔寶千裏不望友


    燕王羅藝跟燕王妃秦勝珠一商量,秦勝珠掉著眼淚說了:“留人留不住心呐。雖然我舍不得叔寶走,但是我哪裏忍心把叔寶、我那位寡嫂身邊唯一的兒子留在我的身邊呢?我那寡嫂不容易。既然孩子想迴去,那咱就順了孩子的意吧。這一次能夠知道我們老秦家還有後,我心也知足了。”


    “嗯,”羅藝說:“也好,我看也是,就別強求了。”


    於是,羅藝就把秦瓊、羅成叫到了自己和夫人的身邊,就把要放秦瓊走的事兒告訴了秦瓊。


    哎呀,秦瓊高興壞了,跪倒在地,給姑父姑母磕頭,“多謝姑父姑母!”


    “我的兒,起來吧,起來吧。姑姑我是真不願意放你走啊。但是,想到我那寡嫂,我也不能夠把你強留身邊。咱娘倆沒處夠啊,時間太短暫了,一年多吱溜就過去了。這麽著吧,叔寶,你要走,我不留你。但是,姑姑我再留你十天行不行?咱娘倆再嘮十天的嗑。這十天你哪裏都別去,天天就來我這報道,咱倆嘮一嘮。我也不知道這一次你走了,咱還能不能見著。就十天行不行?”


    秦瓊一看,姑姑都哭了,那怎忍心拒絕呀?點頭答應了。


    就這麽留了十天。這十天,秦瓊天天到姑姑這裏走,跟姑媽聊天。兩個人,哭一陣笑一陣,秦勝珠就把過去秦瓊他父親秦彝多麽多麽英勇,老秦家在北齊建立過哪些功勳,秦旭是多麽多麽厲害……都講給秦瓊,也算痛說革命家史吧。秦瓊在這裏也了解了不少當年老秦家的曆史。


    一晃十天過去了,秦瓊剛打算說要走,羅藝說話了:“叔寶,咱們爺們兒也沒處夠啊。你給你姑媽十天的麵子,你也得給我十天麵子,對不對?你再多留十天。這十天,陪我也好,陪你姑媽也好,總之,陪我們倆老人再待十天,好不好?”


    秦瓊一看,這麵子也不能駁呀,要不是姑父,那十個腦袋也沒了。秦瓊隻能答應。又住了十天。


    十天過後,剛想走,羅成過來了:“表哥,要說最親還是咱哥倆,咱是平輩人啊,對不對?咱中間沒隔膜呀。你同意了我父王十天,同意了我母親十天,那你就得同意再在這裏留十天。你陪我這十天,咱咱到處轉轉,行不行?咱倆沒處夠。”


    秦瓊一看,表弟的麵子更不能駁了,那羅成翻臉就不認人,那臉才酸呢,得罪誰也不能得罪他,還得安撫好表弟:“你放心,別說十天了,二十天我也能留。”


    “哎,不多留,我就留你十天。”


    就這麽著,秦瓊又留了十天。


    十天過後,秦瓊剛想走,杜叉又來了,史大奈又來了,張公瑾、白顯道,尉遲南、尉遲北、毛公遂、李公旦等十二家旗牌官過來了,說:“我們的麵子沒有燕王麵子大,沒有王妃大,更沒有燕山公大。但是,您看我們十來個吧,我們集體就留叔寶哥哥十天,怎麽樣?這十天,你哪裏也別去,咱們天天地輪流飲宴喝酒。咱們是哥們弟兄啊,這個麵子,叔寶哥哥不能駁。”


    秦瓊一聽,確實不能駁,來幽州的時候,要不是這些兄弟們跟著馬前馬後地跑,自己也沒命了。人家為誰呀?當時誰跟自己認識?除了杜叉,其他都不認得。後來,都成鐵哥們了。人家能夠為自己拋頭顱灑熱血,那自己不能不講這個義氣。不就是留十天嗎?留!結果秦瓊又留了十天。


    十天過後,剛想走,幹兒子秦用來了,拉住秦瓊,掉眼淚了:“爹爹,咱們剛相認,您就要走,不行!您都答應他們了,您也得留給我十天。這十天,您哪裏也別去,跟隨我去瓦口關。在瓦口關裏,爹爹您教教我武藝,您得教導教導我,指點指點我哪點做的不對,做人方麵還要注意什麽,您得告訴我呀,您是當爹的呀,您得對我有這個教育作用啊,我還未成年呢,您還是我的監護人呢……”


    嗬,秦瓊一聽,“監護人”都出來了!“行行行,我同意。”就跟著秦用到瓦口關。那中間還有路程呢。路程不算。到瓦口關裏又住了十天。


    就這麽說吧,左一撥、右一撥,你留十天,他留十天,吱溜!秦瓊又在幽州耽誤了兩個多月。


    最後全部轉一圈兒了。秦瓊說:“行了,誰再留也留不住了,我必須迴家了。”


    眾人一看,實在留不住了,隻得挑選吉日,眾人給秦瓊餞行。


    這時,老王爺羅藝拍巴掌,拉來五輛大車。這車上都什麽東西?頭一輛車,金銀財寶;第二輛車,綾羅綢緞;第三輛車,幽州土特產。那這五輛車呀,那都是好東西。這是燕王、王妃、羅成,老羅家一家人給秦瓊的禮物。秦瓊說什麽也不收。但秦勝珠說什麽就得給!


    “叔寶,這些東西,我告訴你,不是給你的,是給你娘的!你替我那老嫂子把這些東西收下,不許推辭!你沒這個資格!”這一衝大輩兒,一拍,秦瓊沒辦法了,隻得點頭稱謝。


    不光這五車。杜叉、史大奈、張公瑾等人也給秦瓊準備了兩車東西。加上秦瓊的一些衣物,整整八輛大車!


    秦瓊一看,好家夥,我這是搬家呢!“帶這麽多東西上路,這一路之上不安全呐。各位別忘了我是怎麽到幽州來的?那還不是當年……唉!”秦瓊不好說了,再說就把土匪頭單雄信給露出來了,“呃……還,還不是當年蒲山公李密給我的東西太多了嘛,結果路上露了白了,人家起了歹念了,要拿我的東西,要殺我的人。結果,被我誤傷致死,這才發配幽州啊。所以,這些金銀珠寶,各位看能不能收迴去?”


    怎麽說,大家也不聽。


    羅藝樂了:“哎呀,叔寶啊。過去你是單槍匹馬。現在不一樣了。我派人一路護送,給你護送到山東,這還不成嗎?”


    秦瓊說:“姑父,我恨不得肋生雙翅馬上見到我的老娘。我帶著這些車,這,這什麽時候才能走到山東啊?”


    “這你甭管,你先走,你的黃驃馬快,你先迴家看娘去,帶上足夠的川子路費。這八輛大車,我派人在後麵給你送過去,這不就完了嗎?我專管配送,你操什麽心呢?”


    “這……”


    秦瓊一聽也是,人家都這麽說了,自己還能說什麽呀?隻能衝大家拱手道謝。


    簡短截說,很快到了出發的日子。眾人又把秦瓊送出幽州城外,在十裏長亭設宴為秦瓊餞行。眾人吃完餞行酒,秦瓊是一一施禮告別。大家舍不得走啊,一個眼淚汪汪的。


    秦瓊來到姑父燕王羅藝和姑母秦勝珠麵前說:“姑父、姑母,侄兒我要走了。您二老要多多保重身體。等我有時間了,一定還來幽州看望二老。另外,明年的九月初九是我母親六十壽誕。如果姑父、姑母屆時有空,歡迎二老來曆城縣,我在曆城縣迎接二老!如果姑父、姑母明年沒有空,呃,如果我的表弟羅成有空,我歡迎羅成。”


    “哎呀!”秦勝珠說:“是啊!明年我那嫂子都六十了!叔寶你放心!明年甭管怎麽樣,我一定去曆城縣親自給我老嫂子賀壽!”


    她這麽一說,張公瑾、史大奈等人也都說了:“隻要明年我們有假,我們也一定到曆城縣給老娘賀壽!”


    羅藝說了:“得了,你們也別說如果了,不就是明年嗎?明年到時候,我準你們的假!你們都去山東給秦母賀壽!”


    “哎呀!多謝老王爺!這這這假是不是帶薪的?”


    “去!這還帶講條件的?”


    “轟”的一下,大家全樂了。真是喜中悲,悲中喜呀。


    秦瓊跟眾人灑淚告別,那八輛車走在後麵,秦瓊歸心似箭,一馬趟翻是直奔齊州曆城縣。


    您可聽明白了,直奔的是齊州曆城縣,可沒去山西上黨縣,可沒去看單雄信。很多人說《隋唐》“秦瓊千裏望友”,出了幽州,先奔單雄信那裏,得看看好朋友。沒有!秦瓊沒去!


    其實,單雄信跟眾人的想法也一樣。現在單雄信已然得報了?早就得報了!您想想,秦瓊在幽州要返迴山東,都兩個月了。這兩個月期間,單雄信能得不到報告嗎?張公瑾早就寫信告訴單雄信了,說:“我叔寶哥哥不日將啟程趕奔山東。”


    “哎呀!哈哈哈哈……”赤發靈官單雄信高興了,“哎呀,我叔寶哥哥真不易呀,這災星終於離他而去了,終於可以離開幽州了啊!來啊,趕緊準備!”


    眾人說:“準備什麽?”


    “準備什麽?!給我張燈結彩!我要在我八裏二賢莊等候我的叔寶哥哥!”


    喲!眾弟兄,黃天虎、李成龍、丁天慶、盛彥師一聽,“二員外,叔寶哥哥可是離開幽州要去山東啊。您這張燈結彩所謂何故啊?”


    “哼哼!你們哪裏曉得呀?叔寶哥哥是個忠義之人。我對他有天高地厚的恩情,他難道能夠忘懷嗎?依照我對叔寶哥哥性情了解。他隻要脫離苦海,離開幽州之後,一定會千裏望友,先到我這上黨縣八裏二賢莊來看一看他這故知舊交!我們這一對知己的朋友豈不要在這裏痛飲幾日嗎,啊?哈哈哈……”


    單雄信這麽一高興,嘿!一下子提醒夢中人了。


    大家都說:“對呀!叔寶哥哥肯定會來的。為了他的官司,咱單員外幾乎都要傾家蕩產了。好家夥,費多大勁呢,好容易才把他從死獄裏給掏出來。這叫再生的恩情!叔寶哥哥這些年一直跟單員外書信不斷。每次寫信,那必感恩情啊。此次脫離苦海,那肯定得先過來看望看望單二員外呀。再說了,叔寶哥那匹馬,日行一千,夜走八百,兩頭加加勁兒,兩千來裏地兒,一眨巴眼的功夫,不就到咱們二賢莊了嗎?看完單員外再迴歸山東,那山東家人哪知道他哪天出來的呀?一定如此!”


    “嗯,趕緊的,趕緊準備!啊哈哈哈……”


    “嘿嘿!”


    單雄信正樂著呢,突然間聽到旁邊有人嘿嘿冷笑。單雄信一聽這個笑聲讓人不快呀,這不是豪爽的笑,而是帶有譏諷的笑。誰呀?他一扭身,一看,呀哈!在那裏坐著一位老道,頭戴綸巾,身披鶴氅,手拿鵝毛大扇。冷眼這麽一看,跟三國時期諸葛亮似的。在那裏搖晃著鵝毛大扇,微微冷笑呢。單雄信一瞅,啊,正是自己的智囊,自己家廟通玄觀的兩位觀主之一的那位徐世積徐懋功。單雄信你別看挺尊敬徐懋功的。但是,有的時候也挺膩歪徐懋功的。因為他總覺得這個徐懋功,有的時候,吭吭唧唧說話,拐彎抹角在那裏故弄玄虛。就像今天這事兒似的。你有什麽事你直接說呀。你在那裏嘿嘿冷笑,所為何故啊?這肯定有事啊。


    赤發靈官單雄信把一對紅眉毛一立,“呃……我說徐大爺徐先生,你又在旁邊冷笑,是不是又想說什麽呀啊?想說什麽,直接說!我單雄信是個直脾氣,聽不得你這個。”


    “好好,二員外稍安勿躁,不必動怒。我隻是笑,二員外看來還是不太了解秦瓊此人呢。”


    “嗯?”一聽這話,單雄信這兩道紅眉,“噌!”直接的快立到腦門上了。“你說別人不了解秦瓊可以,你說我單雄信不了解秦瓊?”那單雄信能幹嗎!“徐先生,您這是何意呀?你憑何說我不了解叔寶哥哥呀?我們倆是莫逆之交,知己之交,患難之交!”


    “這和你們倆的交情沒關係。要論交情,可能你們倆的交情比我們跟叔寶哥哥的交情都深,而且深的那不是一點兒半點兒。但是,深歸深,二員外,說句不好聽的話,你可能沒有我更了解秦叔寶。”


    單雄信是強壓怒火呀,“你何以見得呀?”


    “嗬!二員外,你先別跟我瞪眼,我害怕,我是據理推斷。我認為秦瓊離開幽州之後,絕不會先到二賢莊來。而應該直接奔齊州曆城縣去探望他的母親了。”


    “哦?”單兄弟說,“何以見得呀?”


    “哈,二員外,您別忘了叔寶哥哥的外號是什麽呀?”


    “外號?外號世人皆知啊,馬踏黃河兩岸、鐧打齊魯大地、威震山東半邊天……”


    “我沒問這前半截,我問後半截。”


    “後半截還有呢?”


    “還有哦,交友似孟嚐、孝母賽專諸啊。”


    “著哇!我正是因為叔寶哥哥是個講義之人,所以他離開幽州必定先到我的二賢莊,這叫千裏望友。難道說我猜錯了嗎?”


    “好,二員外,您都已經把叔寶哥哥的外號說出來了,您說呢?”


    “我聽不明白你這種話到底什麽意思呀?”


    “二員外,您剛才說了,叔寶哥哥的外號叫交友‘似’孟嚐,孝母‘賽’專諸。這一個‘似’一個‘賽’,這其中的程度可不一樣啊。”


    單雄信說:“你們這些文人老是愛咬文嚼字的。你直接說到底什麽意思?”


    “您看,交友‘似’孟嚐,就說叔寶哥哥這個人重義氣,交朋友如同當年戰國齊國的田文孟嚐君一樣。‘似’就是‘如同’、‘像’的意思。不過,還沒到孟嚐君那樣,或者說頂多跟孟嚐君一樣。但是,孝母賽專諸則不同啊。專諸,那是春秋末期一位大孝子啊。都知道專諸是大孝子,我們叔寶哥哥比專諸還要孝,因為他賽過專諸。為什麽江湖上給叔寶哥哥起這麽一個外號?那就是通過長時間地觀察,能夠發現叔寶哥哥是個孝義雙全之人。但是孝義雙全,兩者的程度也有所不同。孝笑比義更高一點。也就說,在叔寶哥心裏,母親的位置要比誰的位置都高。那當然了,叔寶哥哥對朋友也講義氣,而且這個義氣、這個義字是一般人所比不了的。但是他跟自己比,如果當對朋友的義和對母親的孝發生了矛盾,兩者隻能取其一的時候。叔寶哥哥一定先取孝而後取義。所以,您想想,叔寶哥哥自打到上黨縣落魄賣馬,一直又發配幽州,算來算去,掐頭去尾的,這也一年多了。一年沒迴家了,對於叔寶哥哥這個大孝子來說,那是莫大的煎熬啊。而且,我們一直在欺騙他的老娘,說叔寶哥哥跟蒲山公李密奉旨出使西域去了。瞞住一時,瞞不住一世啊。一年沒有任何消息,叔寶哥哥一定會擔心他老娘思念於他,再生出什麽病來。所以,叔寶哥哥現在是歸心似箭呢。那他怎麽還能夠先繞到山西,繞到咱們二賢莊,先跟您見了麵之後,然後再繞迴去呢?萬一您再留他呢?您留他,叔寶哥哥又是好麵之人,他一定還會留下來。留下來,就會耽誤迴家的時間呢。所以,叔寶哥一定會出了幽州,直奔齊州,而不會再繞道並州了。所以,二員外您還忙什麽張燈結彩呀?叔寶哥哥不會過來了!看完老娘,他一定會抽時間再過來,但絕不是現在。”


    單雄信一聽,心中一涼,但還是不相信,“我覺得叔寶哥哥一定會先到我這裏!”


    正在這個時候,秦瓊的親筆信給單雄信送來了。單雄信打開一看,啊!當時是須發皆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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