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九迴 山道上小夥攔驚馬


    正說到大戰瓦口關。突厥人跟中原人就是不一樣,沒那麽多的廢話。中原人要是打仗,兩軍對壘,還得先費一番口舌——你為什麽打我?你多不正義啊!我現在要替天伐罪!我要打你怎麽怎麽的……得說半天。到最後,話不投機,這才動手。突厥人非常幹脆,我為什麽打你?我就想要你的地盤了!那廢什麽話呀?你想奪瓦口關?那你贏過我,你贏不過我,我不但奪了瓦口關,而且我把幽州城也拿下!你不是幽州兵的先鋒官嗎?那來吧,廢什麽話呀,“拿命來!”大都督紅海往前一催馬,掄起一對牛頭都,唿唿掛風,奔秦瓊就殺過來了。


    秦瓊一看,倒也幹脆!趕緊一探膀臂,由打身後,把一對虎頭琣棱金裝鐧抽在手中,催馬迎敵。


    馬打對頭之際,大都督紅海把掌中牛頭都,“唿……”摟露頭灌頂奔著秦瓊就砸下來了。


    秦瓊不用擋,用耳朵一摸風聲,好家夥,就掛著的這風聲,這對大都那就輕不了。掂量掂量自己,敢用金裝鐧十字插花往上招架嗎?用鐧招架這錘?千分之一秒,秦瓊做出判斷——不碰!怎麽呢?錘棍之將,不可力敵呀。雖說使鐧的那也有力氣。但是,秦瓊覺得自己要真跟紅海去撞力氣,得吃虧。另外,不必要。有力使力,無力使智。一看紅海比自己猛上兩頭,這大胳膊粗的也得是自己的胳膊三倍。像這種人,那一定有力氣。沒有力氣,人家能夠成為突厥第一勇士嗎?所以,在沒有探清楚紅海的實力之前,別冒這個險。想到這裏,秦瓊往旁邊一躲。“嗚!”一錘砸空。二馬一錯鐙,這一個照麵就結束了。


    撒出去,圈馬迴來,第二個照麵。紅海大叫:“拿命來……”大錘又砸下來了。秦瓊一看,還是不敢接呀,趕緊往旁邊一閃身。“嗚……”一錘又砸空了。


    再圈過馬來,紅海又是一錘,秦瓊趕緊閃身,又給躲開了。


    這紅海有的是力氣,那砸唄。秦瓊始終不敢跟紅海碰錘,“嗚……嗚……嗚……”兩人在沙場之上打了十多個迴合。秦瓊始終沒敢還手,光躲人家錘了。


    “嗯……”一旁觀看的刺史王威鼻子眼兒哼了口氣兒,就對旁邊的欽差大人張景柱說了一句話:“張大人,看見沒?嗯,這秦瓊故伎重演呢。在戰場之上,隻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了。就這種人,能做我大隋鎮邊的先鋒官嗎?”


    “呃,”張景柱也點點頭,“是啊,是啊,不過我看著紅海力猛錘沉,可能秦將軍也是泄他的力的啊。”


    “泄力?哈!這樣再打幾個迴合,我們的氣勢都泄了!來啊!給秦將軍擂鼓,擂鼓催戰!”


    “是!”


    他是監軍,能下這個命令。有軍兵就開始擂鼓了,“咚咚咚……”


    秦瓊聽到鼓聲,心中一咯噔,知道是王威擂鼓催散,讓自己別老躲,該進攻進攻。但,秦瓊發現沒辦法進攻啊。怎麽?秦瓊現在一抬鐧,就覺得渾身疼啊。你別忘了,秦瓊昨天被那雙槍乎爾複全身給劃了十多個口子。雖說是皮裏肉外,但那玩意兒也疼啊。咱們在身上劃個小口還疼好幾天呢,何況用大槍劃的呢?有那口子翻翻著,也是那年代醫療條件不好,要擱今天,秦瓊身上早就得縫上幾十針了。尤其經過一夜,有些口子已然血液凝固了。今天這麽一動,手一震,傷口重新崩裂,那個疼比剛劃上去還厲害。所以,嚴重影響秦瓊今天作戰。也就是說,秦瓊今天比往常是大打折扣。往常一百分,今天也就是六十分強及格呀,何況還遇到這麽一個難啃的硬骨頭。本來秦瓊確實想故伎重演,想跟大都督紅海走個二十個迴合,麻痹麻痹他,讓他對自己小瞧一點,然後再用殺手鐧把紅海打於馬下。可是,現在本隊不給自己這個機會,催戰鼓一個勁地擂呀。如果自己再不還招,在眾將麵前也說不過去呀。所以,秦瓊相當矛盾。人家馬又到了,錘又來了,秦瓊沒辦法,晃雙鐧,隻得插招換式給人家一下子。但是,畢竟處在被動,不敢跟人家撞兵器。一邊躲還得一邊瞅機會給人家一下子。秦瓊身上還帶著傷,還疼,還得咬著牙。哎呀,秦瓊今天這個仗打的特別的不順序。


    兩匹馬馬打盤旋又戰了五六個迴合,這一迴,紅海的都又來了,“嗚!”秦瓊仍然往旁邊一偏身子,馬往前催。秦瓊想反手給紅海一鐧,沒想到人家紅海這一次也學聰明了。紅海一看,秦瓊老躲不還手,得了,這一錘,正手錘是虛的,“嗚!”砸過去,就在秦瓊往旁邊一閃,兩馬稍微一錯蹬的機會,紅海反手一錘,“著!”這一錘往秦瓊後背上打。秦瓊一看不好,趕緊往前一夾馬,讓這匹馬跑得快一點。但是秦瓊夾馬這個力道沒有跟上。怎麽?還是那句話,秦瓊身上帶著傷呢,這腿上也有口子,一蹬一夾,傷口一疼,人就會減少自己的力度,這是人體自我保護的本能。所以,給這馬的力道的意思就成了讓馬“稍微快些”了。這匹馬可是寶馬良駒,經過嚴格的訓練。對主人的任何一個命令,一個指令,那都是不折不扣的執行——你給我一個多大力道,我能夠達到一個速度多大的標準,這都是一定的。所以,這匹馬就按照秦瓊給自己這個力道往前躥,躥得稍微慢了一點兒。


    秦瓊前胸後背避開了,這一錘,“嗚!”沒打到後背,但再往下走,這可就到馬後鞧了。馬後鞧其實也沒有完全打上,沒說嘛,就稍微慢那麽一點兒,再快一點點,秦瓊就躲開了。稍微慢那麽一點,稍微的這馬的屁股最後那一點皮兒沒躲利索,被這一都給掃上了,“嗤!”怎麽不“啪”呀?“啪”不起來,沒有那麽大力道。就是用都稍微掛那麽一點。這肚上麵不有倆牛犄角嗎?那牛犄角的尖兒稍微在這黃驃馬的馬後鞧那屁股蛋旁邊,“嗤!”來那麽一點小口兒。


    但就這麽一點小口兒,這黃驃馬也受不了啊。當時一陣嘶鳴,這匹馬驚了。


    不是寶馬良駒嗎?寶馬良駒那也是畜生啊,那跟人不一樣,人捅一刀人也急呀,何況馬乎?當時馬就驚了。


    “噅溜溜……”帶著秦瓊落荒而跑,秦瓊勒都勒不住,夾都夾不住,緊勒馬韁繩這匹馬都不聽了呀。“咵咵咵……”跑下去了。


    “哎呀!”羅成一看,大吃一驚,“啊!表哥!快!趕緊去追!”趕緊派張公瑾、史大奈在後麵就追。


    杜叉等人剛想再追,“慢著!”被刺史王威攔住了。


    “幹嘛啊?”


    “對麵還有敵人呢。你們全追了,大營怎麽辦?誰也不許追!”


    就跑出去個史大奈、張公瑾,大家就眼瞅著秦瓊騎著這匹馬奔東邊下去了。


    東邊是一條山道,依著黃驃寶馬的腳程,再加上發了瘋,一眨巴眼兒,那就得好幾十裏下去。但是,任何事情都有個特殊。


    秦瓊這匹馬往東跑,沒有跑過眾人的視線呢。這個時候,由打山道旁邊轉出來一個小孩。說小孩,也不小了,跟羅成的歲數仿上仿下也是個十五六歲的一個青年。但這青年穿著非常樸素,就是一個普通的平民老百姓的衣服:一身葛黃色的粗布衣,下身藍色的粗布褲子,背後背著個鬥笠,頭上粗布包巾裹頭,撚著半截袖子,前胳膊全露出來了。一看,好像是個農家子弟。別看才十五六歲,這個頭兒已然超過一般的成人了,跟秦瓊的個頭差不多少,肩膀頭跟秦瓊也差不多少,甚至,比秦瓊還要更魁梧一點。但是,畢竟是個孩子,他跟成人的魁梧還不一樣。往臉上看,麵白如玉,跟那羅成的臉差不多少。嗬!白白淨淨的,漂亮!但是,跟羅成的漂亮不一樣。這個小夥子是有股陽剛之氣。說羅成沒陽剛之氣嗎?羅成多少的有點奶油氣,小鮮肉。這位,按按現在來說——man!兩道粗眉,一對豹子眼,通冠鼻梁,方海闊口。四方大臉,大耳朝懷,長得方方正正、敦敦實實的這麽一個敦實的小夥子。


    這小夥子也不知道從哪兒來的,也不知道為什麽就走到山道上了。可能是戰場上的廝殺聲把他給吸引過來了吧。到了山道之上,正瞅見秦瓊那匹馬往這兒瘋跑。


    他也瞅見秦瓊了,秦瓊在馬上也瞅見這小夥子了。因為秦瓊現在非常著急,不斷地勒韁繩:“籲……籲……”但,這匹黃馬驚了,不聽他的了,往前發了瘋似地就跑。跑著跑著,秦瓊抬頭,“喲!”前麵一小夥子。可把秦瓊急壞了,這匹馬如果撞著小夥子,那小夥子肯定骨斷筋折呀。那是嚴重的交通事故啊。“哎呀!躲開!躲開!”秦瓊一邊拉馬,一邊衝著小夥子直擺手。可惜,這小夥子紋絲沒動。


    有可能,小夥子被這匹驚馬也給嚇懵了,一時反應不過來了,不知道該如何去躲閃了,就愣在道上了。


    哎喲!秦瓊著急呀,“躲開!躲開!”


    不光秦瓊,追趕秦瓊的史大奈、張公瑾也著急了。他們雖然被甩出很遠,但是秦瓊仍然在大家的視野之內呀,因為沙場太大了,放眼東西方向,這是一條山道,給人的視野還是很闊的。所以,秦瓊現在沒有跑出人的視野之外,眾人也看到了。喲!怎麽有個小孩啊?但,沒等眾人反應過來,這匹馬太快了,就已然來到了孩子的麵前。


    秦瓊在馬上把眼一閉,“完!你說我怎麽那麽倒黴呀?這下子肯定把人家的孩子給撞死了,撞不死也是重傷啊!哎呀!”秦瓊一閉眼。這匹馬就撞向了這個孩子。


    可就在馬要撞上的一瞬間,就見這個孩子突然間往旁邊一閃,這馬,“欻!”就在孩子麵前過去了。但是,馬頭剛一過,孩子一伸手,“砰!”就把秦瓊手裏的韁繩給奪過來了。右手一扳,把這馬脖子就給摟住了,“嘿!”使勁地往懷裏一帶。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


    誰也沒有料到,就這位十五六歲的孩子有這麽大的勁頭,連拉帶抱的,一下子就把這匹馬給控製住了。山道雙臂截驚馬!給這匹馬踩了一次急刹車!踩“抱死”了!怎麽?這馬“噌”一下子就橫過來了。馬一橫出來,秦瓊一栽歪,“噗!”由打馬上栽歪下來了。小夥子這邊還抱著馬呢。一看秦瓊栽下來了,一抬左腳,“啪!”一勾秦瓊。秦瓊沒有頭衝下栽下來,被這小夥子一勾給勾正了,“噗!”順利落地,秦瓊沒有受傷。


    沒受傷是沒受傷,秦瓊可驚呆了,目瞪口呆,天呐!秦瓊現在就像在做夢似的,“這是真的假的呀?“一瞬間,自己這匹驚馬居然被這小夥子一下子給製服住了,這可能嗎?


    張公瑾、史大奈也追過來了,兩個人在馬上也吃驚非小。都不顧地問秦瓊受傷沒受傷,把馬勒住,“籲……籲……”“咵咵咵……”兩匹馬圍著小夥子直轉悠。


    這一轉悠還真就把小夥子給轉悠怕了。小夥子,挺樸實一個孩子。剛才一看這馬驚了,他覺得:“馬驚了,我就給他攔住,不就完了嗎?”於是就把這馬製服住了。他也沒想那麽多。現在,三位身披鎧甲的將軍一圍一轉,小夥子緊張了,把這馬就鬆開了。


    這匹馬已然恢複原狀了,疼得直打哆嗦,但是神誌已然恢複了,已然不是驚馬了。


    這個時候,秦瓊也從驚嚇當中恢複過來,知道這不是夢,趕緊衝著這小夥子一拱手:“多謝這位小壯士攬馬救命之恩!”


    他一說這話,張公瑾、史大奈也由打馬上下來了,“多謝這位小英雄!好大的力氣呀!”


    “是啊,能夠把這驚馬攔住啊!”


    兩人一誇讚,這小夥子有點不好意思了,用手撓撓腦袋,“嗨!我,我就看著馬驚了,怕人受傷,也沒想別的。嗯,三位將軍,你們是從哪來的呀?”


    “哎喲,我們打仗呢,正在跟突厥開戰呢。我們是大隋的將領。”


    “啊!”小夥子一聽,當時這兩道濃眉就立起來了,“突厥兵在什麽地方?”


    “你看!”張公瑾往身後一指,“就在那裏呢。”


    小夥子問:“領兵帶隊的是誰?”


    “呃,領兵帶隊的是突厥大都督紅海。”


    “我找的就是他!”


    就見小夥子兩隻眼睛瞪圓了,白眼球起紅線,突然間把雙指往嘴裏這麽一噙,“吱!”一聲口哨。由打山旮旯裏跑出來一匹花斑馬。這馬來到小夥子的近前。


    秦瓊三人一看,馬上鳥翅環得勝鉤上橫著一根大粗棍子,仔細一瞅,不是粗棍子,這玩意什麽東西?上麵還有鋸齒,像個火苗似的。哎喲!張公瑾一看,這怎麽像廟裏的那韋陀手裏拿著的八棱紫金降魔杵啊?他真猜對了,這件兵刃就叫做“八棱紫金降魔杵”。好家夥,就這馬上掛的杵比廟裏韋馱使的那杵那還得粗、還得長啊。


    我們知道,中國廟宇基本上製式都是一樣的:一進山門左右有四大天王,往裏那就是彌勒佛,轉過來和彌勒佛背對背、麵衝北的,那就是護法韋陀。韋陀使的就是八棱紫金降魔杵。那廟裏的韋陀比人都大,所以使用的是假的杵。假的杵?啊,廟裏那不是假的嗎?比一般的兵刃都大。但,就這小夥子這杵比那假杵還大,上秤要是一約,得二百斤掛零啊。


    小夥子一看馬來了,過去扳鞍紉鐙,飛身就上了馬了。腳尖一挑,“砰!”就把那根大杵挑在手中。小夥子也不管秦瓊,也不管張公瑾、史大奈了,他眼中隻有紅海了,牙關一咬:“紅海呀,拿命來!”拍馬直奔疆場上的大都督紅海。


    那紅海打跑了秦瓊,正洋洋得意呢,把掌中牛頭都碰在一起,咣咣作響。“哎!大隋的兵將,這就是你們的先鋒官呐?也太不禁打了!你們哪個還來?”


    這時候,大家都不注意他了。怎麽?秦瓊沒有跑出大家視線之外呢,大家全注意秦瓊呢。大都督紅海一看,大家都不看自己,他也瞟著秦瓊。所以,小夥子攔秦瓊驚馬這一幕,所有的人都看見了。


    大都督紅海也吃了一驚,“喲!怎麽迴事兒?有人居然把這匹驚馬給攔住了?!”離得太遠,看不仔細。正瞅著呢,這小夥子馬就過來了。


    小夥子在馬上把掌中八棱紫金降魔杵高高舉過頭頂,“紅海,拿命來呀……”話到馬到人也到,人一到,這杵就到了,以上勢下,“嗚!”砸向紅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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