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迴 乎爾複盜槍逃師門


    雙槍丁安丁彥平收下了孤兒乎爾複。剛一收下的時候,乎爾複對師父是滿懷感恩。因為自己是孤兒,流浪街頭這麽多年,饑一頓飽一頓的,看不到前途希望。而遇到了老師,總歸有了一個家呀,就住在丁彥平這裏。


    因為丁彥平本身收徒弟有養徒防老這個心。就覺得自己太孤單了,收一個徒弟能夠留在身邊。所以,給徒弟提供吃喝。就把這乎爾複收在身邊陪著自己。其他四個徒弟也一樣。因為在丁彥平訂的門規裏有這麽一條:“學藝期間,徒弟必須跟師父住在一起,服侍師父。”這就等於簽的合同、簽的契約。


    開始,丁彥平真教,徒弟們也真學。但是,教著教著,丁彥平就煩了。這人脾氣太古怪了,又是個練武的奇才。咱們曾經說過,你是個練武奇才,你是個狀元,你未必會教人,未必能當好老師。反倒越是天才,越很難教徒弟。怎麽?這天分的東西是難以傳授的。何況丁彥平這老頭兒脾氣古怪呢。本來就不會教,脾氣再古怪、再著急,看到學生笨,不能夠耐心地一點一點磨。一著急,舉拳就打,抬腳就踢。“怎麽這麽笨呢,你們?就這麽一招就學不會!還不如去死呢!”


    老頭脾氣怪,性格暴躁,這麽一嚷,學生們更害怕,更學不會了。一學不會,就怕老師責罰;越怕責罰,越學不會;越學不會,丁彥平越責罰他們;越責罰他們,他們心裏越有陰影;越有陰影,越學不會、越出錯……形成了一個惡性循環。要麽說教育,不能一蹴而就,得慢慢來。但老頭等不及,拿起雙槍當棒使,真揍。按現在話來說,體罰學生。那不是一般體罰,有的時候,簡直有些虐待。整天也沒一個好氣兒。打來打去,打去打來,打跑了四個。


    說不是不能夠擅離師門嗎?是啊,人家不敢跟丁彥平開口。偷偷地讓人給家裏捎信,讓家長過來給丁彥平說。您別看丁彥平這個人脾氣暴躁。但也分人,一看,人家學生家長來了。丁彥平也沒脾氣。學生家長苦苦哀求,人不是說你教得不好,人家說:家裏有事兒了、給他找了份工作呀、家裏困難呢、等他迴家種地呢等等等等。反正找理由跟丁彥平提出要離開師門。


    丁彥平一聽:“走走!走走!走走!愛走就走!哎!走了以後,別認是我徒弟,知道嗎?”


    “哎!”這幾人走了。


    五個徒弟最後就剩下一個。誰呀?乎爾複。乎爾複也有幾次受不了的,也想走。但是,沒那個能力。沒有父母過來求情啊,自己也不敢張口。所以,忍著吧。好歹這裏也有口飯吃。就剩下他陪著丁彥平。


    按說就剩一個了,丁彥平是不是得好好照顧乎爾複了?不!更加虐待!這老頭兒的心理多少的有點扭曲、有點變態。因為一輩子這個負麵遭遇導致丁彥平內心的負能量極大。再加上,那四個小子跑了。丁彥平把所有的氣兒全撒在這乎爾複身上了。乎爾複多倒黴吧。平常像奴隸似地服侍丁彥平。侍候丁彥平吃,侍候丁彥平穿,端茶倒水洗尿盆兒啊。照顧得師父是無微不至。但是,換不來丁彥平一個好臉兒。


    剛開始的幾年,丁彥平還真教,乎爾複也學了不少東西。但是,自打四個徒弟走後,丁彥平性格更加古怪,不好好教了。“我教什麽呀?我教出的全是白眼狼!這還沒學完呢,一個一個全跑了!這要是學完,哪還有我的份了?唉!我算看透了,這世間上的人沒一個好東西!”他把自己都罵了。所以,對乎爾複就開始留手了。“差不多了,教你的武藝也夠用的了。就這麽的吧,好好在家服侍我!”


    就這麽著,一日兩、兩日三,一晃,乎爾複大小夥子了。學藝的時候就十六歲了,再往上長,二十出頭了。長得特別得漂亮啊。丁彥平有一天高興,“幹脆,給你起個外號吧!馬無外草不肥,人無外號不旺。我送你個外號就叫做‘粉麵小子都’吧!”


    子都是誰呀?子都是春秋時期鄭國的一位公族大夫,可以說是春秋第一美男子。長得又漂亮,武藝還高。《詩經》裏不有那麽一句嗎?“山有扶蘇,隰有荷華。不見子都,乃見狂且。”在這首詩裏,子都就是帥哥的代名詞。《孟子》上也說了:“至於子都,天下莫不知其姣也。不知子都之姣者,無目者也。”那意思,全天下沒有不知道子都英俊的。不知道子都的人,那就是不長眼睛的人,就是瞪眼瞎。所以,給這乎爾複起個外號“小子都”,就說明這個人特別漂亮。但是,這裏麵還暗藏著另外一層意思。因為曆史上這個子都,人性不咋地,心胸狹隘。有一次征戰,發現一個叫穎考叔的,馬上要奪得大功了。子都當時心生嫉妒——“他奪走了戰功,我怎麽辦呢?幹脆呀。我把他射死得了!”“噌!”一箭把這穎考叔給射死了。那是自己隊伍的人呢,結果,被狹隘心胸的子都給害死了。通過這麽多年的觀察,丁彥平也發現,這個乎爾複心胸也不寬闊。“這個小子,你別看在我麵前俯首帖耳。但腦後有反骨啊!這是翅膀沒硬。隻要翅膀硬了,他肯定就奓翅飛了!這小子,不可不防!”所以,給他起個粉麵小子都也是暗中防禦。


    同時,隨著乎爾複年歲一天天增大。這丁彥平對乎爾複的依賴好像也與日俱增。那這種依賴可以說是一種畸形的依賴,一種“我不能讓他跑了,他必須留在我身邊”就這種心理在作祟。老百姓說話了:“攬巴孩子”!有這樣的人嗎?有啊。有的家長就這樣。看著自己兒子、看著自己女兒長大成人了。他害怕兒子、女兒離自己而去。尤其,一看到兒子、女兒找對象了,就千方百計地破壞。這種破壞未必是故意的,很多都是無意識的、下意識的。反正看到閨女談個男朋友,這心裏頭膩歪。看到兒子談個女朋友,哎呦,我受不了了。就挑人家的毛病,找人家麻煩,在兒女婚姻大事上橫攔豎擋。像這種人,在民間就叫“攬巴孩子”!攬著孩子不讓孩子出去。美其名曰:“是為你好啊!你的翅膀沒硬!外麵的世界很險惡。我們要為你遮風避雨。你這孩子怎麽一點兒也感覺不到呢?還怨恨我們。這不是好心當做驢肝肺了嗎?”很多家長還埋怨。其實,是你不能放手。孩子長大了不放手,這就是一種病態。這就如同小鳥似的。會飛了,必須讓它飛,必須讓它自己覓食。你天天地把它按在窩裏頭,不讓它飛。你去覓食喂它。這不是對它的愛,最終反倒會害了它。何況丁彥平這心裏還有另外一層意思。就是看著人被自己控製在自己家中,他產生一種快感。他覺得控製人、奴役人,嗯,很舒服!他覺得可以報複整個社會。這也是丁彥平內心深處的一種潛意識。你要說丁彥平個人真得有多壞,還真就沒有。見到外人,他也是惜老憐貧。但是,就是把自己身邊的徒弟看成自己的工具——“你要絕對得服從我。我在你麵前是絕對的權威!我對你有恩,你就必須對我報恩,必須惟我的馬首是瞻!我在你麵前說一一不二。我就是你的師尊!我就是你的天條!你對我隻有聽從的份兒,沒有反抗的份兒!”其實,丁彥平對於這乎爾複就是一種精神折磨和壓迫。


    您別忘了,乎爾複現在已經成人了,不是原來的十五六歲小男孩兒了。成人之後,人都不願意被管著。你管一年行,管兩年行。一眨麽眼兒,二十大多了。哪個年輕人不想外出創業?守著你這麽一老師,人家也受不了啊。你再對人家有恩,你也不能天天折磨人家啊。無論是老師,還是父母,都沒有權利阻擋孩子的發展。阻擋了,這就叫做自私。人一代一代發展,這是自然規律。你年輕的時候發展了,等到你孩子年輕的時候,你就按著人家的頭不讓人家發展,你這不是自私嗎?哪裏有壓迫,哪裏必有反抗。精神上的壓迫,也必將導致精神上的反抗。雖然,乎爾複平常不敢在老師麵前奓翅兒,知道老師脾氣不好。但乎爾複這個孩子那也是有脾氣的。不然的話,您想想,怎麽能夠在社會上流浪那麽多年呢?他有心眼兒、有心計、有願景、有報複的呀。人家大好的青春不能浪費在你這個老頭身上啊。


    開始,乎爾複給師父提出好幾次:“您看,縣裏招兵了,我是不是去報個名、參個軍呢?”乎爾複心說話:“我寧願到沙場殺敵去,我寧願摸爬滾打受罪去,我覺得也比在家裏強。”


    但是,被老頭兒一口迴絕:“你想那玩意幹嗎?你要想當兵,還不容易嗎?我一句話的事兒!就能讓靠山王楊林封你一個大將軍。但是你配嗎?!你現在的功夫達到了嗎?別胡思亂想了!好好在家練功,把這功練好了,別急著出去,給為師丟人現眼!”


    像這種機會,乎爾複給師父提了好幾次,都被丁彥平給駁迴來了。而且,一次比一次嚴厲。最後有一次,丁彥平盛怒之下,把這句話扔出去了:“乎爾複!你小子這個心太野了!把你的野心收一收吧!我告訴你,你師父活著一天,你就甭想離開師門!敢離開師門,就按照門規處置!聽見沒有?”又給拍迴去了。


    就這一句話,真的傷了乎爾複的心。唉!乎爾複就覺得前途一片黑暗。我今年二十七了。人生有幾個二十七歲?大好的青春,我就浪費在你這麽一個老頭身上了嗎?是,你對我有恩。但你的恩,我,我不能拿我一生的性命和前途來換呢。我該報恩我報恩。您有終老一日,我該養老就給您養老,我該給您送葬給您送葬,我該怎麽孝順您就怎麽孝順您。但是,我不能把我這一生都放這裏啊。


    乎爾複也出來了,丁彥平這是一種病態的控製。這些年,自己越來越受不了了。看著本村的那些大小夥子,有的外出打工了,有的都已經成家立業了。自己二十七歲了,一事無成,平常得靠丁彥平養活自己,連個零花錢都不給。


    乎爾複長得漂亮。村裏的、鄰村的有很多家,您別說,還真向丁彥平提著彩禮來提親了:“這小夥子長這麽漂亮?幹脆入贅我們家,給我們當個過門女婿吧?”“呸!”丁彥平把這彩禮給扔出去了,連卷帶罵,把人趕出門去。怎麽,丁彥平認為,這些就是跟我來搶徒弟來了。那哪兒成?!全給人打跑了。雖然,乎爾複也未必看中人家的閨女。但是這些在乎爾夫內心留下深深的陰影。乎爾複就產生一種“我一定要逃離丁彥平!否則,我這一輩子就得毀在他手裏!”


    但,不敢貿然跑。晚上翻牆跑了,沒跑多遠,天亮了,被丁彥平發現了,被丁彥平追上了,那還了得?那就是個死啊。他深知丁彥平那叫狠呐,說得出做得到。自己隻不過是丁彥平的工具,丁彥平根本就沒把自己當成什麽活物。不順他的心,他真的能把自己給宰了。所以,乎爾複也不敢貿然跑。


    直到一年前。丁彥平經過自己多年鑽研,研發了一種陣法,丁彥平給它起個名字叫“一字長蛇絕命陣”,簡稱“長蛇陣”。這個長蛇陣跟原來十大陣法當中的一字長蛇陣區別甚大。可以說,是原來十大陣法當中的一字長蛇陣的升級版。鑽研出來,丁彥平大喜過望。但是,光有理論,還沒有實踐呢,得看一看能不能操作呀。要想實踐陣法,就得需要兵啊。哪裏有兵啊?靠山王楊林那裏有。丁彥平和楊林,我們說了,兩個人十分相似,都酷愛武藝,都酷愛軍事,都沒有結婚,都是老頭子,脾氣都挺古怪的。所以,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兩個人的關係也還真不錯。丁彥平心說話:“我揣著陣法去找靠山王去。到那裏借他的兵演練這個陣法。”丁彥平高興,說幹就幹,第二天一大早,收拾行囊,就告訴徒弟:“你在家看家啊。我去一趟靠山王那兒。”囑咐完畢之後,興衝衝地就登程上路了。這個時候,丁彥平腦海當中隻有陣法,哪還想起乎爾複了。在丁彥平眼裏,乎爾複排不上號。


    他這麽一走嗎,乎爾複一看,師父走了,找靠山王去了,不知道什麽時候迴來。開始,這乎爾複還真就沒敢有其他想法。一晃,五天過去,乎爾複一看,師父一定走遠了。哎呀,這可是個大好時機呀。我可以利用這個機會,趕緊逃離師父的手心,奔我的前程去吧。再在這裏,得把我給憋死。


    乎爾複想到這裏,趕緊收拾行囊,就要離家出走。臨走的時候,發現師父把他的一對雙槍,也就是四象祥雲螺旋槍放家裏頭了。丁彥平怎麽沒背著?丁彥平好多年出去都不帶兵刃了,人家的武藝已經到了化境了。有兵刃、無兵刃,無所謂。一般的毛賊草寇根本到不了丁彥平身邊。所以,丁彥平很自負。所以,出門兒,就把自己寶槍扔家裏頭了。乎爾複一看,哎呀,這一對寶槍,我老師這麽多年都不帶了。你說扔在家裏,就像我似的,好東西不就放爛了嗎?得了,師父,對不起。我出去,連個硬手的家夥都沒有。您教我練槍,全是木頭的。不肯給我打造一把好兵刃。得了,我對不起您了。既然您老不用了,我就給您捎上得了。順手啊,他給順跑了!


    出了門,往哪兒走?乎爾複一琢磨:“我得離家遠遠的。別在附近。在附近容易暴露。往哪兒走啊?我往北麵走。望燕王羅藝那邊走。”因為,他也聽丁彥平跟他說過,丁彥平結拜什麽兄弟,其中有一個燕王羅藝。燕王羅藝鎮守幽州這一帶,那簡直是他的獨立小王國。所以,乎爾複就奔幽州這邊來了。


    乎爾複這個人非常聰明。一路之上,也打聽了一下這幽州的情況。通過別人的嘴,乎爾複大體對現在朝廷對幽州的態度有了一個感觀的認知。


    那到了幽州,幹什麽去呀?投奔燕王羅藝?不行,燕王羅藝是我師父的結拜兄弟。我投奔他,他一看我這武藝,肯定就看出來了。再給我師父寫信封信。我師父再追過來。我如果得不到燕王羅藝的庇護,那我就得死啊。我不能投他。


    哎,正巧王威、高君雅張榜為自己的兒子王安國找武教師。乎爾複覺得這是個機會:“我先當武教師!第一,有口飯吃了;第二,深藏在幽州刺史府裏,外人也不得而知;第三,我給賜死的兒子做武教師,那跟刺使大人肯定多多接觸,最能夠成為刺史大人的貼己。我靠著刺史這個大樹,就能慢慢地往上爬。這是朝廷的嫡係,跟燕王羅藝不一樣。燕王羅藝這個藩王,朝廷肯定遲早有一天給處置了。那麽,我幫王刺史,就有可能成為有功之人呐。到那個時候,朝廷還不重用我?重用了我,即便是我師父再找來。那個時候,我有權有勢了,我就不怕他了。我跟他說好話,他如果不聽,真的要打,那我也不是一個人了,他也得掂量掂量。至少,我性命無憂。”考慮了這麽多。最終,乎爾複才把榜文揭下來。然後,成了幽州刺史王威的武教師了。


    現在,眼瞅著眼前一個機會來了。朝廷要在幽州比武奪先鋒。自己已然跟王刺史暗通好了,幫著王刺史的兒子王安國奪得先鋒,自己做副先鋒。不顯山不漏水,我們慢慢來。這麽多年,我都等了,我就不怕再多等這一時啊。可是,萬萬沒想到,丁彥平居然找到門上來了。


    丁彥平怎麽知道乎爾複在幽州啊?他也不知道。其實,乎爾複走了沒多久,丁彥平就迴家了。已然跟靠山王楊林把這一字長蛇陣研發成功了。丁彥平繪製好了陣圖,交給了靠山王楊林。高高興興迴轉家來。到家一找徒弟,沒了!老頭是火冒三丈啊!“乎爾複啊乎爾複!你無論跑到海角天涯,我也要把你找到,殺掉你這個逆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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