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迴 丁彥平獨自闖王府


    幽州燕王府鐵瓦銀安殿上,燕王羅藝是大排筵宴為欽差大臣張景柱接風洗塵,也是為慶賀兩件事。一件,就是自己的兒子羅成羅公然被朝廷晉爵公位,封為燕山公;另外一個,朝廷要在幽州選拔先鋒官,奉旨選官這也是可喜可賀之事。


    酒宴擺下之後,羅藝剛想端酒開始宴會。在這個時候,欽差大人張景柱提個要求,說他帶了自己的兩個女兒張紫燕、張瓊燕一起來到了幽州。兩個女兒想見見世麵。所以,希望燕王能夠讓兩位女兒也出席宴會。那燕王羅藝當然不能拒絕了。“歡迎,歡迎啊!”讓張金稱出去這麽一找。張金稱迴來變毛變色,趴在父親耳朵根前就說了:“兩位妹子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就見欽差大人一聽這話,當時,這臉都發綠了,“什麽?他們不在館驛嗎?”


    “不在,我私下都找了,沒有見她們的蹤影。”


    “他們能跑哪兒去呢?”


    “哦,倒是聽人說了。說瓊燕非得拉著紫燕要逛一逛幽州街市。可能出去逛街去了。”


    “哎呀,這不要命了嗎?趕快去找,務必把倆姑娘給我找來!”


    “您先別著急,我已經撒下人到處去找去了。”


    “哎呀,這可要命了,要命了!”張景柱就忘了在什麽地方了,是接連叫苦。


    羅藝就在旁邊陪著呢。雖然,張金稱這話說得比較低,但是,張景柱反應比較大。羅藝在旁邊也聽到了一耳朵兩耳朵的。“欽差大人,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啊,是這樣的,哎呀,我那兩個女兒頑劣得很,我讓她們在館驛等候。結果呢,嘿,這倆孩子好動不好靜,跑出去玩兒去了。跑哪兒去了,不知道!您說讓人著急不著急。”


    “哦,嗬嗬,”燕王羅藝一笑,“欽差大人呐,不必著急。孩子們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尤其到了幽州,看什麽都新鮮,出去逛逛街、買買東西也是在情理當中,何必這麽擔心呢?兩位姑娘都多大了?”


    “都不大呀。紫燕今年十八了,瓊燕今年才十六啊。”


    “哦,也老大不小的了。不必擔心,不是小孩子了。我們這幽州治安一向很好,出不了什麽事。張公瑾……”


    “在!”


    張公瑾趕緊從後麵轉過來,今天都沒他的席,都沒資格到席上吃。“王爺。”


    “你趕緊帶些人到街上找找兩位姑娘。”


    “是!”


    張公瑾轉身剛想走,“不不不……”張景柱張大人給攔住了,“不必要,不必要。倆孩子不勞煩貴差了,不勞煩貴差了……金稱啊,趕緊的,趕緊去找!”


    “是是!我親自去找!”張金稱急匆匆地走了。


    哎?老王爺一看人家這話裏帶著不讓自己管的意思,老王爺就覺得詫異。這不就是倆女孩子出去逛逛街了嗎?何必大驚小怪的呢?哦,可能張大人覺得有失禮數。本來,剛開口求我讓倆女孩子出席宴會。結果沒找到,人家女孩子自己逛街去了。可能張大人覺得臉上無光,不太好看。“哎呀,欽差大人,這都是小事兒啊。孩子不會丟的。這麽著吧,咱們先開筵席,您看如何呀?咱先喝起來,別等倆孩子,不知道等什麽時候呢。”


    張景柱一聽也對呀,你不能讓燕王在這裏等那倆女孩子呀?趕緊也端起酒杯。


    燕王衝眾人示意:“各位,給欽差大人接風撣塵了,同飲此杯!”


    王威、高君雅也覺得奇怪,心說:“皇上怎麽派這麽一老頭兒啊?怎麽跟沒見過世麵似的?這個場合,讓兩個身上沒有功名的女孩子參加,那合適嗎?你帶著閨女來幽州旅遊那是你私人的事兒。哪能讓倆女孩子到銀安殿上跟我們一起宴飲呢?本來就有失禮數。再說了,倆女孩子人家逛街去了,你著什麽急呀?變毛變色的。現在,朝堂就讓這些人為官,那這大隋江山好不了!”這是兩人的心裏話,當然表麵上還得滿臉堆笑。“對對對……來來……同飲此杯,同飲此杯!”


    這邊的酒席就開始喝起來了。酒過三巡,歌舞也上來了。羅藝就發現張景柱一直是心不在焉的,時不時就往外瞟瞟,時不時地就往外看看,那意思可能等他兩位姑娘呢。燕王羅藝也覺得比較不快。選的這位欽差不稱職,沒有大將風度。當欽差大臣的那還不得趾高氣揚啊?那還不得威風八麵?沒見過這樣的,在這裏失魂落魄。心裏雖然不快,但表麵上也不能帶出來,隻得頻頻向欽差敬酒。


    隔了一會兒工夫,“噔噔噔……”登登,登登登。張金稱又從外麵進來了,到父親身邊,沒等張金稱說話,張景柱就問了:“怎麽樣,找到沒有?”


    “沒有啊,撒下人去了。但是,我們對待幽州不熟,也不知兩個人跑哪兒去了。”


    “哎呀,這要命啊!這,這,這怎麽辦呢?”


    燕王一看,“張大人,還是派我們幽州人去找一找吧?對本地比較熟。”


    “哎呀,不用了,不用了。可能一會兒工夫,倆孩子就得迴來。你趕緊派人盯著去,一迴來,趕緊地把兩位姑娘給我叫來!”


    燕王羅藝心說話:“非得讓這倆姑娘參加呀?找不到就找不到唄。迴頭再說唄。我看這意思,一迴到館驛,無論這酒宴進行到什麽程度,也得讓姑娘過來。哎呀,這位欽差呀,不知道哪根筋錯了,真是公事當成私事了,私家的事比什麽都重要啊?切!真是沒見過世麵。”


    王威、高君雅心中也是這麽想的。


    再看張景柱,額頭上汗都下來了,臉如死灰,變顏變色的。再跟他說話,都有點魂不守舍了。


    就在這個時候,就聽見王府外麵是一陣大亂,“不能進去……”“我要進……”“嘩……”


    “嗯?”雖然,鐵瓦銀安殿裏有歌舞之聲。但是,外麵吵鬧之聲是越來越烈。羅藝就是一皺眉,衝旁邊張公瑾一使眼色。張公瑾會意,馬上就出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張公瑾一溜小跑來到王府門前,一看,一堆士兵手拿刀槍圍著一個人。


    “怎麽迴事?發生什麽事了?”


    他這麽一問,有人迴頭,“哎呦!張長史,您快來看看吧,這老頭兒他非得要闖王府。我們幾個就想把他拿下,那肯定是歹人啊。結果這個老頭兒武藝著實了得,打傷了我們好幾個弟兄。說非得要闖王府不可。我們這不是把他打包圍了嗎?得把他抓起來!”


    張公瑾一聽這話,眉頭一皺,“老頭兒?我來看看。”邁步向前,眾人“唰”一下子給閃開一條道路。張公瑾走到人群當中,抬眼一看,在重兵當中圍著一個老頭。說是老頭兒,其實年歲不到六十,也是五十多。頭發眉毛都是花白的,麵容清奇,比較瘦。兩道長壽眉,一對鳳目,稍微眼角往下耷拉著。通冠鼻梁,這鼻子尖多少有點鷹鉤,鷹鉤鼻子,薄嘴唇,三縷花白胡須飄灑胸前。頭戴逍遙巾,身穿葛黃袍,背背鬥笠,搭著一條麻袋。腳蹬一雙踢死牛豆包的大靸鞋。猛地一看,就像山林農夫似的,就是一老頭兒,帶著幹淨利落。往那一站,兩眼如燈,炯炯有神神。身前背後千分銳氣,耳宇眉梢百倍威風!自帶氣度。一看,就不是一般老頭兒。


    張公瑾那是幽州長史旗牌長,知多見廣,一看這老頭,就知不是等閑之人,趕緊往前走兩步,衝著老頭一拱手:“這位老者,請問您尊姓大名?闖王府,有何貴幹?這雖然比不上三尺禁地,但也不是一般等閑之人說進就能進的。沒有王爺許可擅闖王府,要辦重罪,你可知道?”


    就見這位老頭一捋胡須,上演下眼一打量張公瑾,“敢問,你是何人?”


    “王府長史、旗牌長,我姓張,我叫張公瑾。”


    “哦……旗牌長,不錯,確實和這些猴崽子們不一樣啊,有點禮數。我聽說今天王爺府在鐵瓦銀安殿大排筵宴,在宴請欽差大人,是不是?”


    “啊,”張公瑾心說:“這不算什麽。滿城盡知了,欽差大人來了。絲竹之聲,街上可聞。大家都知道肯定是老王爺在為欽差大人接風撣塵。這個老頭知道了,那也不奇怪。”


    “不錯,裏麵是在舉行宴會。所以,你更不能擅闖王府了。”


    “那我問問,那個幽州刺史王威、司馬高君雅可在裏頭?”


    “啊,在裏頭。”


    “嗯,我找的就是他倆。麻煩你告訴一下羅藝,就說我來了。羅藝一聽我的名字,就會讓我進的。”


    張公瑾一聽,你誰呀?還讓我告訴老王爺。你就是一山野老頭兒啊。但,張公瑾又一看這位說話不像犯了癡傻病,“那敢問,您老人家貴姓啊?”


    “我姓丁。我叫丁安丁彥平。


    “丁安丁彥平……”張公瑾心說話:“這個名字好像挺熟悉,我在哪兒聽過呀?”但一時之間。想不起來。“哈哈……老人家,今天王爺無暇待客。你也說了,在裏頭宴請欽差大人呢。有什麽事,你明天再來,好不好?明天,我替您通稟。”


    “明天?明天,我就走了。我今天非得見到王爺。主要,我不見他,我想見王威、高君雅。我見他說兩句話、問個事兒,我就走了。至於羅藝,他願意接待我就接待,不,願意接待我,我也不挑他那理。進去通稟一聲,說我老人家來了!”


    “這……”張公瑾心說:“你誰呀?不能說有個人說一聲:‘我叫張三,你告訴老王爺,讓老王爺出來接我!’那我就去通稟了?”“哈哈……老人家,您據何官職,有沒有什麽爵位?登王府之人,沒有官沒有爵,那能隨便通稟嗎?”


    “哼!”這老頭兒從鼻子往外哼了一聲,“剛才我還以為你這個人頗懂禮數。現在發現,你跟這幫猴崽子一樣都是狗眼看人低,隻認衣裳不認人呢!哦,進王府非得有功名,非得有爵位,才能進嗎?我要告訴你!我就是一屆山林野民,就是一個布衣白丁,我今天還非得見羅藝。你少廢話,趕緊給我進去通稟一聲!羅藝聽了是我,必然降階相迎!”


    張公瑾一看,這老頭兒不像瘋傻,說這話還真有底氣。但是,我也不能就這樣稟告王爺呀。張公瑾衝老頭一拱手:“老人家,這不符合規矩。您老人家有可能跟我們王爺相識。但是,按照規矩,我不能這樣給您迴稟。您不要為難我們下人。您看還有什麽能夠證明您的身份的嗎?隻要合乎規矩,在下必然替你通稟。不符合規矩,對不起,我作為王府旗牌長,有職責不讓您進去。”


    “好!嗬嗬……有職責不讓我進去?那我要偏進不可呢?”


    “老人家,您這就是不講理了,那就恕我們無禮了。”


    “無禮能怎麽樣?”


    張公瑾一看這老頭真不講理,“那對不起,您不能往裏進,登上一階台階就算您僭越王府!那我們就得依法辦事!”


    “哈哈哈哈……這麽多年了,我還頭一次聽人對我說依法辦事。那好啊,我倒要看看,你這依法能把我如何如之何?”說完這話,老頭挺胸邁步就往裏闖。


    張公瑾一看,“老人家,您再往前進一步,休怪我無禮了!”


    “我看你到底能對我怎麽無禮!”老頭又往前邁一步。


    張公瑾一看,實在沒辦法,衝眾人一使眼色:“把他給我叉出去!”


    “是!”這些士兵早就忍不住了,跟他廢什麽話呀!哪來的老糟頭子?往前一衝,舉刀便剁、挺槍便殺。


    這位丁安丁彥平是一點兒也不在乎,往旁邊一躲,躲開刀,再往旁邊一閃,這一槍也紮空了。老頭雙手一伸,“啪!啪!”把使刀的、使槍的手腕子抓住了。這兩個人就覺得像被鐵簽子叨上一樣,吱哇亂叫啊。老頭嘿嘿冷笑一聲,一使勁,“嘎吧!”“嘎吧!”倆人手腕子折了。刀也落地了,槍也落地了。兩個人捂著手腕子在那裏叫喚起來。


    眾人再往上上,就見老頭兒根本就不帶用腿的,左躲右閃,偶爾的拿手“啪!啪!啪啪啪……”就打人的耳門。這些人倒黴了,碰一個倒,碰一個打昏一個,一眨眼的功夫,“劈裏啪啦!”圍著老頭三十多號人被老頭全部打倒在地。有的昏迷不醒,有的在那裏痛苦地呻吟。


    “哎呀!”張公瑾一看,“你真要造反不成!”


    這時,老頭兒已然邁到了第五個台階了。張公瑾一看,實在不行了,把袖麵一挽,一個箭步往前一跳,舉掌便劈。


    老頭嘿嘿冷笑,往旁邊一閃,“啪!”這一掌走空。老頭拿手一叼掌,攻擊手腕。張公瑾一縮手,差一點被老子叼住。張公瑾下麵“啪”就是一腿,踢老頭迎麵骨。這老頭兒腳尖一點地,“噌!”旱地拔蔥,一下子蹦起五尺多高。張公瑾嚇一跳,這老頭快六十了,身體怎麽如此靈敏?老頭跳到空中“啪”一抬腿奔張公瑾嘴巴子就踢下來了。張公瑾一看不好,往旁邊一哈身子,一腳走空。老頭“啪”再往下落已然落到張公瑾身後了,邁步就往裏走。張公瑾能讓走嗎?一迴身,“哪裏走?!”雙手變爪抓老頭後背。老頭一迴身“啪”一下子就把張公瑾手腕子給托住了。您看剛才躲過了,這一下子,老頭身形快似狸貓、急如閃電啊,一下子托住張公瑾的手腕子,“哎!”這老頭就想把張公瑾的手腕子也撅折了。張公瑾那是有功夫的人,趕緊一叫勁往後一撤,要卸老頭的勁兒。老頭一撇,“哎哎……”張公瑾整個被老頭挑著手腕子給背身後了,疼得張公瑾直叫喚呢。


    老頭拖著張公瑾麵帶冷笑往裏就闖,可就到了王府大門口了。腳還沒往裏邁呢,“欻!”由打裏麵一條銀槍就挑出來。“哎!”老頭一看不好,趕緊一閃身,“啪!”把張公瑾往旁邊一扔,這一槍走空。沒等老頭反應過來呢,“嗚……”這使槍的以槍當棒這麽一涮,朝丁彥平腮幫子就掃過來。丁彥平趕緊一縮脖兒,一槍“噗”由打腦袋上掃過去了。丁彥平這脖子不能老縮著,往上剛一挺。一個金雞亂點頭這槍“欻”又迴來了!“哎呦!好厲害的槍法!”丁彥平大喊了一聲,腳尖一點地,“騰!”一下子又跳到台階底下去了。等於剛才那幾個台階白邁了。


    丁彥平定睛一看,在台階上麵王府門口赫然站著一位翩翩美少年。就見這位,一身官服,一等公爵的服裝啊。往臉上看,麵如銀盆,哎呦!這個麵皮那個嫩呐,那真如同三月的仙桃一努嘴兒,六月的荷花一冒水兒啊。就像人過去掐那麽一把臉上就能夠往外吱吱冒水似的,太水靈了!兩道劍眉,一對虎目,通官鼻梁,方海闊口,大耳朝懷,瀟灑英俊。手裏拿著一杆五鉤神飛亮銀槍,是一團英氣!誰呀?丁彥平不認識。張公瑾一看,認的,正是一等燕山公羅成羅公然!


    羅成怎麽出來了呢?這外麵一鬧騰,張公瑾又不迴去。裏頭樂舞就聽不下去了。老王爺一擺手,“絲竹暫停!怎麽迴事兒?外麵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這麽一問,杜叉想再去看看。羅成起來了:“父王,待孩兒我前去查看。”


    “嗯,好。你去看一看到底發生什麽?”


    就這樣,羅成來到門口,挺槍,這才要出會鬥丁彥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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