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迴 淨街虎各地販私鹽


    東阿出了個淨街虎,地主老財都叫苦。程咬金可算是把東阿縣的地主老財們給折騰壞了,他們對程咬金這個蒸不熟、煮不爛的銅豌豆是瞪眼沒轍。是啊,你說對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你怎麽跟較勁兒,他軟硬不吃、油鹽不進,跟你折騰,這玩意兒受不了啊,他是光腳的,你是穿鞋的,光腳的可不怕穿鞋的。東阿的財主權貴們對程咬金,恨得牙根兒都癢癢,但是又恨又怕呀。怎麽能夠對付程咬金呢?他就沒有怕的點嗎,就沒有軟肋嗎?


    有人說:“有。程咬金有個老娘,莫氏老太太。程咬金,你別看混,對娘特別的孝順,咱們要報複,那就對程咬金他娘下手。”


    結果,這事兒也不知怎麽地就傳到程咬金耳眼兒裏了。也有可能,是這人故意放風:“如果你再對我怎麽著,我就拿你老娘下刀!”程咬金一聽,把眼一瞪,嘿嘿,拿我老娘下刀啊?你唬不住我!


    接下來幾天,程咬金沒幹別的,整個東阿縣轉了一遍。隻要是大戶人家,他都敲門,幹嘛?進去給人通報:“告訴你,某某某最近說話了,要對我老娘動手。我可告訴你們,俺老程可是個混人。我就這一個娘,如果我老娘少一根汗毛,嘿!咱東阿縣大大小小地主老財,包括你們家,一個人也別想活,我全給宰嘍!聽到了沒有!”


    “哎……”這財主一聽,“不是,程爺,您這話別跟我說呀。這不是某某要找您的麻煩嗎?又不是我,您找他去。”


    “我不管!我不管!我找不到他,他也不聽我的。反正我程咬金就這麽混,我老娘受半點委屈,我就找你們所有人算賬,你們自己看著辦!”


    “不,不,這跟我沒關係……”


    程咬金不聽了,扭頭走了,奔下一家去了。整個東阿轉了一遍,所有的地主鄉紳全都說了一遍,然後,程咬金一甩袖子,迴家睡覺去了。


    整個東阿縣的地主鄉紳、那些權貴都睡不著了,好家夥,這哪來的事兒啊?這成老虎發什麽神經了?這某某某想幹嘛呀,幹嘛要對付他老娘啊,這不是捅馬蜂窩嗎?這怎麽辦?程老虎的脾氣大家又不是不知道。你某某某要真把程老虎他娘給怎麽著嘍,這程老虎真格地敢對我們下手啊。好家夥,到那個時候,他真正的就一個人了,他誰都不怕了。真的把我們全家宰嘍,我們冤不冤呢?但找程咬金說不了理呀。怎麽辦?找某某某去!不能讓他找程咬金娘的麻煩。


    好家夥,東阿縣這些地主、士紳、權貴們聯合起來全找某某某來了,“你說你得罪誰不好啊,你非得得罪程老虎幹嘛呀?我們躲他還來不及呢,你還主動地捅馬蜂窩。說要報複他老娘的,是不是你啊?”


    “是我,怎麽地?”


    “怎麽地啊?不允許!你敢動程咬金老娘一指頭試試。你敢動一指頭,我們就聯合起來把你家從東阿縣攆走!你不知道嗎?這是個刺蝟,動不得呀!”


    不用程咬金,就這些地主鄉紳們就把這某某某給按住了,最後是不了了之。


    您程咬金高明不高明?耍了個大無賴手段,這就叫做“核捆綁”啊。你有核武器,我也有,咱大家全捆綁在一起,要炸一起炸,要不活一起不活。是你們的命金貴,還是我老程命金貴,你們自己琢磨琢磨。程咬金算準了,就這些富戶人家肯定不敢跟自己拚命啊。


    果然,東阿縣這些富戶人家從此對程咬金是敬而遠之,欺負誰也不敢欺負程咬金,欠誰的工錢也不敢欠程咬金的工錢。


    但就算這樣,程咬金的生活還是非常貧苦。怎麽?程咬金打工,是有些錢,大家也不敢欠他的錢。按說吃喝生活應該不會太愁。但是,程咬金的心地非常善良。你別看他欺負地主老財。對那些貧苦百姓,他心懷憐憫。看到這街上有乞討的、要飯的,程咬金就走不動路了,非得把自己的錢拿出點兒給人家,就看不得人家挨餓。哪家有困難了,一問怎麽了?得病了,沒錢醫治。“哎呀……”程咬金一摸兜兒,哎,兜裏有錢,程咬金就施舍給人家。寧肯自己餓肚子,也得讓人家先看病去。急公好義、古道熱腸,程咬金是這麽一個人。但,程咬金又不是大財主。哪有那麽多閑錢做著公益慈善事業了?所以,每月都過得緊巴緊的。


    後來一看,這老賣力氣打工,賺的都是辛苦錢,也賺不多少。怎麽辦呢?外出打工去吧!別在東阿縣了,咱出門打工去,到外麵掙點錢。就這麽著,聚集了同鄉的幾個小夥伴,外出打工去了。往哪走?往南方,南方富庶之地嘛,程咬金一直就到了浙江金華那一帶,在隋朝叫做婺州。在那裏,程咬金打過一段零工,賣點小食品啊,做點小點心啊。哎,給當地還留下一個小名吃——金華酥餅。到現在您去金華還能吃到這個酥餅。在金華的民間傳說中,這就是程咬金留下的。什麽時候留下的?就是程咬金去南方打工的時候留下的。


    後來,程咬金覺得南方文化比較細膩,跟自己有點兒不合,幹脆迴來吧,又迴到東阿。


    緊接著又加入馬行,跟著人家一直到口外販馬。這段經曆,一個,讓程咬金積累了一定的積蓄。另外一個,讓程咬金掌握了馬匹的習性。什麽騎馬、遛馬、喂馬,甚至馴馬、醫馬,程咬金都有兩把刷子。不是說老程什麽都不會,跟人家馬販子也學了不少知識。


    但是,常年在外漂泊,老娘思念呢。程咬金也思念老娘,把老娘一個人放在家中,也是於心不忍。後來有一次販馬匹又賺了一筆銀子,程咬金又迴來了。


    莫氏夫人就說了:“兒啊,行了,你別出去了。你這一走,都是一年半載的,老娘在家裏擔心你呀。我寧肯粗茶淡飯,咱娘兒倆能朝夕相處,我這心裏踏實啊。再說了,你看看,你這也老大不小了,說著話都已經二十四五歲了啊。別人家小子早就娶妻生子了。所以你出遠門了,還是留在娘身邊兒。迴頭,娘找人看看哪家姑娘好,給你娶一房媳婦兒,再買幾畝薄田,咱這一家人就踏踏實實地在東阿縣過日子。”


    “哎!”程咬金心說,“老娘哎,你瞅瞅你兒我什麽模樣啊?就我這模樣,東阿縣城誰敢找我做女婿呀,哪個姑娘能看上我呀?”


    說程咬金現在長什麽模樣了?哎喲,那可了不得了。怎麽呢?剛生下來我們就說了,程咬金麵如青蟹蓋,麵色就不好看。等到程咬金長大成人了,赫泱泱身高一丈二啊!膀奓三挺,肩寬背厚,虎背熊腰。天天幹活,一身腱子肉。按說挺健美的吧,哎,也不知道為什麽,程咬金怎麽幹活,他也幹不下去大肚子,一生下來就一草包肚子。按說二十歲的小夥子不應該有肚子啊。不!程咬金的大肚子比一般四五十歲的中年發福男子那肚子還得大。裝進仨西瓜,誰不帶碰著誰的,扽楞扽噔的。您再往臉上看,這臉色還是如此,麵似青蟹蓋。兩道獅子朱砂眉,一對鋼鈴眼,大眼珠子嘰裏咕嚕亂撞啊。獅子鼻子,方海闊口,一部紮裏紮沙絡腮的紅胡子。紅胡子?啊,也不知道程咬金他這個基因裏頭哪個基因突變了。咱中國人男子那都是黑胡子,到老了,白胡子。程咬金好,一部紅胡子,別說胡子,連頭發都泛紅色,壓耳毫毛三寸多長,擰著勁兒往上這麽長啊,也是紅色的。您說就這相貌,好家夥,半夜遇見還以為是靈官下界呢。那哪有半點顏值了?更別提小鮮肉了。哪個姑娘敢嫁他呀?再加上程咬金在東阿縣名叫淨街虎,老跟地主惡霸過不去,一般的姑娘也不敢嫁他啊。怎麽?怕引火燒身啊?


    所以,老太太這麽一說,程咬金也就那麽一聽,“嗯啊這是”答應著,“行啊,老娘啊,您就看著辦吧。找媳婦兒,你願意找就找。”心說:“指不定找什麽時候呢。誰知道誰能嫁給我呀?”程咬金就沒在意。


    結果,沒過多久,還沒等著拿販飯馬的錢買房子置地呢,這錢就沒了。怎麽呢?被程咬金在東阿縣這麽一逛悠,又周濟那些窮苦百姓了。他看誰家過得日子不好,誰有困難,就止不住地拿錢給人家。結果沒出半年,家裏又沒錢了。


    這怎麽辦呢?再去販馬?老娘說了,不願讓自己再出去了。那如果在東阿再賣力氣呢,掙錢也少啊。那幹什麽事兒,賣力氣不那麽大,掙錢又多呢?


    程咬金有個窮哥們兒就給出主意:“程爺!我知道有件事兒出力又小,但掙錢很大,不過風險很大,你敢幹不敢幹?”


    程咬金一聽,“哦,有這種生意?我敢呀,那有什麽不敢的,風險大,我不怕呀!什麽生意?”


    “就是販私鹽!”


    販私鹽,就是賣不交關稅的鹽。鹽鐵在古代都是國家專營的國家專利。別說古代了,鹽放到今天也是國家專營的,不允許個人瞎賣,都得由打國家鹽業公司起了鹽才能賣。但是古今不一樣。我們現在吃鹽多方便啊,而且又便宜,到超市裏花幾塊錢就買一大袋子鹽,吃好幾個月。古代不行啊。古代國家嚴格把控鹽。在鹽上麵征收巨額的鹽稅。鹽稅可以說在古代國家每年的總收入當中占有非常大的比重,是國家經濟的主要來源之一。因為誰都得吃鹽,作為人,活著不吃鹽,那不就成白毛女了嗎?想吃鹽就得跟國家買去。那國家賣鹽的價格非常高。所以在古代,一般貧苦老百姓吃不起鹽。吃不起鹽身體就不好,身體不好就不能幹活兒,不能幹活兒就掙不了錢,掙不了錢就買不了鹽,買不了鹽身體更不好,就這麽一個惡性循環。那這裏就產生了一個巨大市場,一個巨大的需求鹽的市場!這個裏麵的利潤非常高,自然就被一些投機者看上了。既然老百姓需要低價鹽,我們就給他賣低價鹽。這些鹽是直接從曬鹽場偷偷地給運出來的,沒給國家上稅,沒經過國家檢驗報批,就是沒經過官府的手續,那就要比官鹽便宜的多的多的多的多!但即便如此,賣給老百姓,私鹽販子還能夠從中獲利非常豐厚,這就是販私鹽的行業。這行業在中國古代一直有。別說古代了,現在也有啊,一些不法之徒,自己曬的鹽,不經過國家檢測部門,就把這些帶雜質的鹽推向市場,坑害消費者、老百姓,這也是販私鹽。但是古今性質和概念不一樣。過去販私鹽,它雖然是不合法,但是確實有被迫無奈的原因呢,國家對鹽征收鹽稅太高了,官鹽價格太貴了,老百姓根本吃不起,沒辦法,哎,有人販私鹽,有人買私鹽。我們今天不一樣,我們今天鹽太便宜了,家家戶戶都吃得起,再有販私鹽的,就是坑害消費者的行為,我們一定要辨清楚這兩者的不同。


    但甭管怎麽說,販私鹽在曆朝曆代都是違法行為。曆朝曆代對販私鹽都是嚴加打擊。別的不說,就說大隋王朝對販私鹽懲罰力度巨大呀。抓住販私鹽者,就是死刑啊。不但是販私鹽的販子死刑,如果在哪個地方出現了販私鹽的,當地官員有的連坐、有的免職,打擊力度巨大!


    那是不是這麽大的打擊力度就沒有人販私鹽了呢?不是。你打擊力度越大,販私鹽者越多。為什麽?官鹽太貴了。老百姓為了生存,他得吃飯,得吃鹽啊。但買不起怎麽辦?他就得買那便宜的,就得尋找私鹽。這麽以來,有一個巨大的剛需市場。既然有這麽大的一個剛需市場,就有那些鋌而走險的亡命之徒趨之若鶩。所以,曆朝曆代的朝廷政府都在打擊販私鹽者,但曆朝曆代販私鹽的在暗地都幹得如火如荼。就拿大隋王朝來說吧,它不是對販私鹽打擊力度很大嗎?哎,打擊力度越大,這販私鹽的還越多。當官的都不敢抓。怎麽不敢抓呢?國家打擊力度大呀。哪個地方發現販私鹽的,連當地官員都得跟著免職。您想,真格的在這個地方發現販私鹽的了,得了得了,當地管理者一看,睜隻眼閉隻眼,假裝看不見,哎,讓它過去得了,咱們別跟他一般見識了,把他逮著自己連坐呀,那何必呢?所以,反倒是民間販私鹽的很多。


    當然,也不是是個人都能夠去販私鹽,這一行也有這一行的規矩,這一行也有這一行的道道,這一行也有這一行的江湖。你平常就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你進這一行啊,也待不住。為什麽呢?因為販私鹽的都是強梁之人,那都是橫的人,再說白了,都是亡命之徒啊,把腦袋掛褲腰帶上幹的。而且,人家也分區域啊,哪個縣裏的私鹽隻準張三、李四、王五賣。你們三個在你們縣再分區域,你仨村,你四個村,你五個村兒,誰也不許到別人村裏去販私鹽。這都是人家勢力範圍。你們三個也不準跑別的縣去販私鹽,不然的話,跑人家那裏,人家那裏販私鹽的聯合起來能把你揍死,這也是行業保護吧。


    所以,販私鹽當時在山東成為了一個地下江湖啊。為什麽在山東成地下江湖了?因為山東曆來是曬鹽的地方。山東沿海一帶從春秋戰國那就曬鹽呢。齊國為什麽那麽富啊?全靠了鹽利呀。這私鹽也是啊,一般都從文登州、東萊州這幾個曬鹽之地偷偷地把私鹽運出來,然後運到齊州啊、濟北州啊、東平、東郡、武陽、琅琊等等,再往這些地方進行分銷。所以,山東在當時是一個販私鹽的總基地!


    “別人販私鹽都發家了,程爺,您敢不敢販私鹽呢?”


    “嗯!”程咬金一聽,點點頭,“哎,小子,你說這個主意還真不錯呀,販私鹽好,好玩兒,有意思呀,嘿!哎呀,這個朝廷啊,太黑了啊,那鹽賣的比米都貴呀,這販私鹽呢,我看一點兒也不是犯法的事兒,這是做好事、積陰德的事兒!俺老程最愛幹這樣的事兒了。於是,程咬金就逐步地幹起了做私鹽的買賣。他也成為了販私鹽的一份子了。


    程咬金販私鹽跟一般人不一樣,他人大力不虧呀,那一輛鹽車子能比別人多裝上一半兒的私鹽。而且程咬金不管什麽地方,不管張三的地盤兒,李四的地盤兒,隻要是能賣私鹽的,他都去。那就沒有人敢跟他爭嗎?誰敢呢,誰敢跟淨街虎爭啊,你愛賣就賣吧。不但在東阿縣賣,他推著鹽車子,附近的什麽齊州啊、平原州啊、武陽州啊……他到處轉悠。程咬金販私鹽還挺仁義,如果遇到那些生活確實非常貧苦的,人家根本就沒錢買私鹽,程咬金“咵”就舀出一碗來,“拿走,咱一分不要送給你!”所以,沒賣了半年,山東兗州這一帶,老百姓都認程爺的私鹽那是公道私鹽!這下程咬金無形當中就得罪了整個兗州的私鹽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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