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木蘭午膳時並沒有叫醒沐清一,導致沐清一這一覺直睡到了日落西山。醒來時隻覺饑腸轆轆,確切的說她是被餓醒的,這才想起自己好長時間沒吃東西了。

    爬起來去找吃的,才一動便覺得腦袋上一片清涼,一摸,嘶——,一個大包正在那兒正耀武揚威呢!這才想起是在花木蘭帳中,那清涼的感覺?將手放在鼻尖一聞,淡淡的藥香,果然,上過藥了。總算她還有點良心。

    摸摸戰鼓擂的肚子,開始尋找花木蘭的身影,發現她正倚坐在床上看書,便理直氣壯的說了聲:“我餓了!”

    本以為花木蘭會打發她自己去找吃的,大不了派個人跟著。不想花木蘭隻是不甚在意的看了她一眼,淡淡接了句:“終於醒了,睡得像豬一樣。”隨後輕輕擊了兩下掌,便有個少年端上飯菜,手腳利落的擺好,看了她一眼,匆匆退下。

    看她幹嘛?她臉上有花?哦,對了,她額上有個包,想必顏色很精彩,才會讓小兵的那一眼看出了千迴百轉欲語還休的意境。

    其實花木蘭還是很虛弱的,根本沒辦法下床吃飯,但她拒絕讓人喂她,所以隻好置了個矮桌放在榻上,頗有幾分東北人民的特產——土炕的樣子,再在底下加把火就更像了,沐清一惡意地想加把火會是什麽樣子呢?一定比土炕更暖和,會不會把花木蘭直接變成烤乳豬,哦不,是烤妖怪!

    “過來!”花木蘭招唿沐清一,桌上有三菜一湯,兩個碗,兩雙筷子,明顯為兩個人準備的。沐清一很自覺的坐到花木蘭對麵,花木蘭單手托碗,淡淡吐出兩個字:“吃飯。”

    碗裏是流質的清粥,許是因為隻有一隻手能動,隻端了粥碗慢慢地喝。沐清一看著忽然就覺心裏莫其妙有些賭氣。可氣些什麽?她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隻得在心裏告誡自己身為醫者,應明白氣傷肝脾,更忌鬱結於胸不得發,於是她要化氣憤為食量,拿起筷子埋頭苦吃,狠狠的給它發泄出來。

    花木蘭看那餓死鬼投胎一樣的吃法,著實小小驚了一下,這一驚不要緊,等她醒過神來,桌上的飯菜已經被風卷殘雲樣的掃蕩一空。沐清一心滿意足的打個飽嗝,眼神頗有些挑釁看向花木蘭,心裏舒坦多了。

    花木蘭輕咳一聲,放下喝了一半的粥碗,若無其事的對外麵道;“撤了吧。”

    飯後要繼續上午未竟的事業——煎藥,那時她才意識到自己貌似睡過頭了,怪不得花木蘭說她是豬,原來她睡得太死,沒聽見人家叫她,可是花木蘭有叫她嗎?她死活想不起來。哎呀,別管啦,把藥煎了先!

    “吳涼小弟,你有話要說?”吳涼乃花木蘭帳下親兵,年方十六,平時負責給花木蘭看門放哨、洗衣打掃、端茶送水、傳話跑腿,總結一下就是打雜小弟。也是欲語還休的那位,現下被花木蘭外派來監視,呃,不對,是保護她。跟就跟吧,反正她也沒打算跑,可他從出了營房便一直盯著她看個不停,看就看吧,反正她還不至於被一個小男孩一看就臉紅,可他分明一副有話要說又不知從何說起或不知如何開口的欲言又止樣。害她都要以為他是不是對自己一見鍾情了,不過看那眼神又實在不像,到現在,藥都快煎好了他還沒欲語還休完,怕他憋出內傷,她好心的給他開個頭,人說萬事開頭難,現在頭已經幫你開好了,你順著往下說就可以了。

    “哼!”誰知這位非但不領情,還把頭一扭做不屑狀。沐清一摸摸鼻子,覺得自己當了一迴呂洞賓,算了她不跟小孩一般見識,就讓他憋死算了。

    沐清一進來的時候,花木蘭正手握卷冊在看書。又在看書?這人貌似睜著眼就不會讓自己閑著,用得著這麽勤奮嗎?拜托偶爾也有點傷員的自覺好不好!

    花木蘭隨意的將書卡放在床頭,藍色翹起的書皮上露出白底黑字的書名——《詩經》。“您還真有閑情逸致!”總算不是什麽孫子兵法孫臏兵法之類的,否則真沒救了。

    遞上盛著濃黑藥汁的瓷碗,沐清一是個好奇心挺重的人,且一直以不恥下問為榮,所以忍了下沒忍住便直接問:“我是不是在不知情的時候得罪過你的小衛兵?”可她今天是第一天認識他吧?或者還根本算不上認識,他們連一句完整的對話都沒有過,她倒是問人家一句,人家迴她一個‘哼!’。難不成這帳篷裏有他偷偷養的蛐蛐?一個不小心不幸的被她踩死了?她忽然神來一筆的想起《新白娘子傳奇》裏許仕林抓蛐蛐藏在竹筒裏,被當成柴火燒了的那段,覺得男孩子都應該喜歡養蛐蛐。她甚至想抬起腳來看看有沒有那可憐的小小屍體。唔,真可憐!

    花木蘭看她一臉悲痛莫名,懶得理她,酷酷的迴了句:“不知道。”接過碗眼也不眨的把一碗苦的要命的湯汁喝掉。

    沐清一看那黑乎乎藥汁白開水一樣就被灌到了肚子了,忘了剛才的問題隻想問:“不苦嗎?”

    “不苦,要不你嚐嚐看。”花木蘭隨口說。

    卻見沐清一真的伸出舌頭在碗沿處舔了舔,隨即小臉皺成一團,啪啪啪跑去找水喝了。

    “噗,嗬嗬嗬嗬……”花木蘭忍不住低笑出聲,她不過隨口說說,這孩子怎麽這麽可愛啊!其實沐清一想的是:哎?她不會煎錯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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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清一端著一個茶杯迴來,沒好氣的遞給花木蘭:“笑,笑死你算了。”

    看花木蘭理所當然的享受著那杯茶,忽然又想起一個問題:“你當初怎麽那麽肯定我會醫術,不怕我一不小心把你醫進鬼門關?”

    “你自己說的。”

    “我什麽時候說的,我怎麽都不記得?”

    “溫泉邊,你不是說‘我這藥會發些熱,不散出來會傷了內府。’?”

    “貌似說過,那又怎樣?”

    “習慣!人們總是在不經意的行為和語言中被自己出賣,這便是習慣。如果藥取自別人,隻會說‘這藥’,隻有出自自己之手,才會習慣性又理所當然的加一個‘我’。所以,可以獨自配出那種藥的人,相信醫術也不會太差才是。”

    這人八成是狐狸投胎!簡直強到變態!誰惹到她,恐怕連骨頭渣都剩不下,更可憐的是事後可能連原因都找不到。好可怕!她不要呆在這裏了,於是向花木蘭提出要迴軍醫營,說是要收拾東西兼去告個別,從此以後投入轟轟烈烈,水深火熱的新生活。並善解人意的提議不用特地派人保護了,她會很快迴來的。

    花木蘭平靜的聽她囉嗦完,竟沒說什麽,懶懶的揮揮手,準了。

    一炷香以後,沐清一果然很快的迴來了,這裏是指速度,火箭一樣就衝進來:“花木蘭,我的藥材呢?”她還奇怪曲莫雲怎麽知道她要離開,東西都給她收拾好了,還準備了酒為她踐行,原來花木蘭早就派人來過了,她所有的藥材和瓶瓶罐罐早被洗劫一空,隻剩一些日常衣物幸存。沐清一一口酒噴在曲莫雲臉上,火燒屁股的就跑迴來。

    “什麽藥材?”花木蘭頭也沒抬的心不在焉道,沒因她不敬的直唿名字而多意外。

    “你少裝,就是你派人從軍醫營搬走的那些。”沐清一氣憤的提醒她,看她如何再裝傻!

    “哦,你說那堆破罐子?”她終於抬起頭,貌似剛想起有這麽迴事。

    “對。”深吸一口氣才能平靜,她的寶貝居然被她說得像一堆破爛似的。

    “我叫人丟雜物營了。”花木蘭閑閑的迴答。

    “什麽,雜物……,我要去取迴來。”真當破爛啦?沐清一咬牙!告訴自己先冷靜!冷靜!她她現在就去救它們出來,立刻!馬上!

    “不行。”平平的聲音並沒有命令的語氣,但叫人無法違抗。

    “為什麽?”沐清一切齒!

    “我沒告訴你嗎?你離開軍營之前,你那堆所謂的藥材,都會暫且寄放在那裏。”

    “你……你什麽時候說過?”沐清一咬牙切齒!

    “沒有嗎?哦,對,是我臨時想起來的,還沒來得及告訴你,現在你知道了?”

    “臨時?臨時是什麽時候?”分明是早有預謀。

    “什麽時候啊?大概就是在你搶光我的飯菜的時候吧?”

    “你…………”她算是看明白啦,這人就是故意整她呐。

    人人都說花木蘭聰慧過人﹑足智多謀,她今天算是深刻的體會得到了,怪不得她可以在軍中多年不被發現,還混的順風順水、如魚得水,這位大神看人一看一個準,抓人弱點那更是一抓一個準,整個一腹黑女王啊,誰不要命了敢跑來懷疑她?她討厭腹黑女王,這都神馬屬性?55,她好可憐……

    從此以後花木蘭的昵稱除了妖怪,又多了一個狐狸,當然礙於此神腹黑屬性。尚無人有此大無畏的犧牲精神當麵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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