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屋,江凡就在堂屋的老躺椅上躺下,閉上眼睛,長長唿出一口氣。


    這短短幾天的時間,精神高度集中,是非常令人疲憊的事情。


    直到現在,躺在屋裏,在長期熟悉的環境裏麵,他才真正的放鬆下來。


    這次,雖然解決了劉長鬆,祛除了心裏的一塊大石頭,一塊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要落在頭頂的石頭。


    但是其中兇險至極。


    計劃,是江凡自己想的,不能直接動手,那就隻能依靠環境來製裁劉長鬆。


    村裏兩大險,後山的野豬,河澗裏的毒蛇。


    後山不可能去,即便是上山路上沒有被逮住,進了山,麵對野豬,自己的醫術可就起不了什麽作用了。


    弄不好,自己也要搭進去。


    而村南的河澗裏就不一樣了。


    蛇毒,江凡可以解。


    村子裏,白天,正大光明的,劉長鬆是不敢上門來硬的。


    畢竟有江靜萱在自己身後站著。


    所以那天白天的時候他才會想出用房生兒來找的麻煩,在有所防範之下,劉長鬆並沒能討到好處。


    但是這就給江凡敲響了警鍾,時刻警惕著劉長鬆接下來的動作。


    去陳富貴家喝酒這事兒,半真半假。


    真,是真的喝了。


    假,是江凡在借此誘劉長鬆出手。


    那天的雨,不過是碰巧來的。


    他來與不來,劉長鬆隻要出手了,江凡都會按照計劃行事。


    那場雨,不過是讓江凡更加篤定了劉長鬆會在那個夜晚動手而已。


    暴雨,可以遮蔽聲響,消除痕跡。


    同時,也可以避開村裏人。


    沒人會在暴雨夜出門的。


    就這樣,江凡在迴家的路上發現不對勁的時候,便以提前計劃好的方式,用短信通知陳富貴,讓他過來。


    實則是給陳富貴打信號。


    劉長鬆,來了。


    迴家之後,夜幕來臨。


    陳富貴先去確認了一件事,劉長鬆迴來了,就待在劉長根家裏等著的。


    之後,他就早早的躲到了江凡家裏。


    一直守株待兔,等待著人上門。


    歹人來的時候,陳富貴早就已經把門從外麵關好,躲在了院子裏。


    而江凡這個時候早就已經跑去通知方瘸子了。


    他抓的蛇,該放進河澗了。


    之後,兵分三路。


    陳富貴逃,方瘸子在河澗的另一端放蛇,江凡去了劉長鬆家外,確保屋裏的劉長鬆會跟著出來。


    就這樣,一路到河澗。


    這時,裏麵本來就有不少蛇,再加上方瘸子放進去的。


    隻要從裏麵經過,被咬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


    劉長鬆他們隻要敢進來,那麽多人占據河澗,腳下沒長眼的,那就隻能麵臨被蛇咬的結局。


    最後,就是方瘸子的入場了。


    這是江凡答應過他的。


    這裏麵有兩處關鍵是江凡最為擔心的。


    一是在家裏做誘餌,等著人上門的陳富貴。


    本來這是江凡準備自己來的。


    但是陳富貴強行換成了他自己。


    他常年幹活,身強力壯,跑這種泥路肯定比江凡來得要輕鬆。


    江凡把陳富貴拉進來就已經是極為兇險的事情,那個時候陳富貴還堅持要代替他留下。江凡生怕出個什麽意外,把陳富貴搭進去了,那自己就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二是關於方瘸子,陳富貴這邊,江凡是絕對信任的。


    但是方瘸子……


    江凡摸不準他,隻能求一個合作共贏,他也是參與者,但是仍舊有往後以此來威脅自己的情況。


    事後倒是不怕,叫他永遠起不來就是了。


    怕就怕在第二天警察來的時候方瘸子就把自己給拋了。


    但是,他沒能走出來。


    感慨的同時,江凡也放鬆不少。


    最大的後顧之憂沒了。


    除此之外,江凡還極其篤定一件事情。


    不管那晚來了多少人,又死了多少人。


    這件事情絕對不會就不聲不響的處理了。


    不管是公事公辦直接通知縣裏,還是江靜萱再次借用自己的背景,和縣裏交涉。


    都會涉及到縣裏的人。


    那一二把手之間,就會有所反應。


    都是上了年歲的老狐狸。


    大老包村出事,想也不用想,跟江凡脫不了幹係。


    一邊會保,一邊會踩。


    這,就是他們之間又一次側麵的博弈了。


    前前後後,江凡幾乎把能夠牽扯進來的所有人都算進去了。


    揉了揉眉頭,江凡暗自歎息一聲。


    江靜萱也被算在裏麵了。


    他有些愧疚。


    但是為了金蟬脫殼,他必須要把事情想全麵了。


    好在是沒讓她牽扯太深。


    閉目在躺椅上休息了一會兒,江凡起身收拾屋裏。


    臥室裏,床上換了一床被子。


    江凡並不意外。


    周放既然是縣裏下來保他的,他這樣的老刑警,這點細節還是能夠發現的。


    把新換的被子抱上,又帶上個枕頭,江凡徑直去了診所。


    今晚,甚至是後麵很多晚,江凡都打算在這邊睡了。


    屋裏,就等他敞幾天。


    重新打開診所,把被子放在隔壁的床上。


    江凡索性就在藥櫃前坐著了。


    最近這段時間,村裏人就算有些什麽小病,應該也不會來找自己了。


    迷信嘛。


    正常。


    江凡也正好落得清閑。


    這幾天就好好看書,好好休息一下。


    剛翻開帶過來的醫書,兜裏的電話就響了。


    是一個陌生號碼。


    “喂,哪位。”


    “是我,江凡,你許阿姨又有點不舒服了,你抽空過來看看,最好是明天就來。”


    江凡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好,我明天上午過來。”


    掛了電話,江凡看著手裏的醫書,怔怔無言。


    電話是付從榮打來的。


    隻是讓自己去看許曼。


    這是一個由頭。


    他應該是想讓自己去縣裏一趟,有些話要對自己說。


    不管自己怎麽算計,這次都已經是不講規矩了。


    這對於他們來說,能理解,但是接受起來可能有問題。


    畢竟是一方父母官。


    但是他們既然出手了,那江凡就不擔心他們會拿自己怎麽樣了。


    如今,大夥兒是同一條船上的螞蚱。


    更何況,誰能夠保證自己永遠不會生什麽尋常醫生難以治愈的疾病呢?


    漸漸的,非凡的醫術,帶給了江凡絕對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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