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上輩子的月娘,對蘇婉容來說,也算得是一個熟識了。


    月娘自己也是個母親,上輩子的蘇婉容遇見月娘的時候,月娘的那個騏哥兒已經兩三歲大了。


    月娘樣貌不差,生下來的也是個白嫩漂亮的男娃兒。


    當時的蘇婉容確診宮寒,各種名貴藥材都嚐試過了,就是懷不上身孕。


    時常看著月娘抱著那白白胖胖的小人兒,蘇婉容心裏也是羨慕的。


    也曉得月娘一個女人家把騏哥兒拉扯帶大,在照顧孩子上麵,自然是比她有經驗許多的。


    所以好端端的,月娘把小團兒弄哭了,蘇婉容才覺得有些意料之外。


    月娘上一世是待蘇婉容有恩之人,再者今日之事實在也算不得月娘的過失。


    後來鳳儀宮的下人,出了奶娘以外都被蘇婉容屏退下去了。她靠在榻上,抱著懷裏的小團兒,柔聲細語地哄了好些時候,總算是把這淚娃娃給哄好了。


    瞧著懷裏,這一會兒睡得香甜可愛,直吧唧嘴兒的女娃娃。怎麽看怎麽乖巧懂事,跟不久前哭的震天響的樣子,簡直是大相逕庭。


    蘇婉容想不出這中間到底是發生了什麽,於是這一天胤莽從禦書房迴來以後,便微微蹙著眉頭,同他不經意提起了此事。


    「小團兒與尋常人家的女娃不一樣,她乖巧的緊,生下來這麽久了也不常哭的。月娘當時也就是湊近了瞧看兩眼,原本也沒做什麽,怎麽就哭成那副模樣了呢。」


    男人偉岸健碩的身型駐足在榻沿,高大的陰影剛剛籠罩下來,被嚴嚴實實裹在繈褓裏的女娃娃就醒了。


    微微濕潤的卷翹眼睫輕輕動了兩下,睜開那雙澄澈稚嫩的大眼睛,眨巴眨巴著,好奇地盯著他看。


    隻著一襲茱萸粉綢緞寢衣的小女人,長發鬆散。她略微蹙著細細的眉尖兒,道出方才一番話的時候,麵上不無愁色。


    瞧見小團兒醒了,便用那纖細藕白的胳膊攬住了小傢夥軟鼓鼓的繈褓,垂下頭去,一邊輕輕拍打她的後背,嘴裏一邊發出不知名的呢喃聲溫柔地哄著。


    蘇婉容做這一連串動作的時候,是十分熟練自然的。


    生孩子對於一個女人家來說,改變著實是非常大的。就在半個月以前,提起如何照料孩子,蘇婉容根本是一竅不通的,什麽都要跟周嬤嬤仔細請教。


    而現如今呢,小團兒生下來不過十日罷了,如何哄她,怎麽抱著她,她會舒服,蘇婉容都已經十分熟稔了。


    胤莽就默不吭聲地看著蘇婉容神色溫柔地拍哄著懷裏的女娃娃,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眉峰微微一皺。


    「月娘?那個校場裏帶迴來的女人?」


    這麽說著,胤莽撩袍在榻邊坐下。也是極自然地伸出長臂,將一大一小,嬌軟的母女倆一齊攬進了懷裏。


    蘇婉容不覺有他,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後背靠著男人結實有力的胸膛,她一邊輕輕蹭著小團兒幼嫩軟滑的小臉蛋,一邊隨口應著,


    「就是那個月娘了。我看她出生可憐,一人拉扯著個半大的孩子,那孩子比小團兒也大不上多少,也怪是不容易的。就讓她暫且跟著煙晴做事了,左右也不是什麽大事,若是能幫些就多幫襯著些吧。」


    誰知道呢,胤莽聽了這句以後,一雙剛毅的眉峰一時間皺的愈發緊了。


    「往後,外麵那些胡七八糟的人,你少去接觸。」


    他抿了下削薄的唇,這般沉聲說道。


    蘇婉容微微一愣。


    雖然男人不曾明說,可是他口裏「胡七八糟」的人物,顯然就是那月娘無疑了。


    粗蠻魯莽的男人,說的話很多時候都不太好聽的。尋常時候也就罷了,也是他這麽形容月娘,蘇婉容不樂意聽。


    旁的人,蘇婉容也並非放在心上的。可是這個月娘,卻是個心性善良樸實的,上輩子還對她有過恩情。


    「你不能因為人家出身不好,就看低了月娘。月娘從前的那些經歷,也並非她自己情願的。再者說了,自打她入了我這鳳儀宮以後,言行舉止都老實本分的緊,是踏踏實實幫著做事的,怎麽就是胡七八糟的人了。」


    依照周嬤嬤之前的說法,當時她尚懷著身孕的時候,便是這個月娘及時製止了後廚那些丫頭們燉煮極寒的甲魚湯,也算是護著了她的小團兒。


    小女人身嬌體弱的,現如今又多了個女娃娃需要照料。身邊多安插幾個丫頭僕婦的從旁伺候,自然沒什麽不好。


    可是譬如月娘這樣,來路不明的人物。看第一眼的時候,他就頗為不喜。


    小女人閱歷尚淺,他也不可能每時每刻從旁護著,自然不安心她過多接觸那個月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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