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在下不願呢?”少年手指輕扣案幾,神色不明。


    李妍仍舊一副言詞鑿鑿的模樣,“我父女二人仍唯公子馬道是瞻。”


    顧玄輕笑一聲,“這意思我不答應還不行了?”


    李妍唇角輕揚,扯了扯身旁發愣的便宜老爹,兩個躬身行禮。


    “無有不從嗎?”


    顧玄挑眉,“可你的話,能信嗎?”


    周畢終於醒過神來,低頭道,“下官可以為小女擔保,我父女二人定然一切聽從公子差遣。”


    顧玄沉默半晌,就在李妍覺得他還會刁難一番時,他卻突然開口。


    “你們的保證我不需要,我也不缺人使喚,既然縣令大人都聽開口,這事就這麽辦吧。”


    “謝公子。”


    說的好似周畢的臉麵有那麽大。


    李妍撇撇嘴,低頭做了個請的姿勢,“小女恭送公子。”


    顧玄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少女眼中帶著心滿意足的笑容。


    所以利用完,就這麽急要趕人,裝都不裝一下嗎?


    李妍站著不動,訥訥道,“公子若是想留下喝茶,小女這就給公子泡茶。”


    顧玄冷哼一聲,走了。


    父女兩個齊齊鬆了口氣,周畢癱在案椅上,問她,“你要投靠顧二,怎麽事先也不和我支一聲。”


    李妍也是腦子念頭閃過,見縫插針罷了。


    “早在孫福林的案子起,義父您已經坐上了顧二這條船。你看他行事,可有避著你?”


    晌午前找薛紹借人,包括薛紹來隔離所見顧玄,兩人見麵種種確實沒有避嫌的舉動。


    周畢豆眼一眯搖頭,“好像真沒有。”


    “所以與其等待,還不如咱們自己主動來得誠心,薛指揮使不就是個最好的例子。也就剛剛見著公子,我才突然想及此。”


    她可不信,以顧玄的性子,會做出主動招攬的事來。


    周畢捏了記自己的臉頰,小豆眼裏閃爍著驚喜,“所以本官現在也算是後頭有人了。”


    李妍見不慣他的傻氣,打了個嗬欠,“得了,您一個人慢慢樂,我得找我那丫頭去了。”


    這都半夜了,小丫頭還沒找過來,估計還任勞任怨埋頭苦幹呢。


    李妍在煎藥房找到小丫頭時,屋子裏就她一個人,小丫頭蹲坐在角落裏,半瞌半睡的正在煎藥。


    李妍進來時,小丫頭晃了晃腦袋,一下就清醒了,“小姐那邊結束了?”


    “那小姐等我會,這藥還得小半個時辰才好。”


    李妍點頭,解下身上的披風蓋在她身上,找個了小木凳坐下,“你歇會,藥爐我守著。”


    金桔實在累得不行,乖順地點頭。


    環著小姐的細腰,倚在她身上,沒一會,就撐不住,睡著了,後來,怎麽迴得藥香堂都不得而知。


    馬常刁從劉知府府上迴來後,眼皮子就跳個不停。


    管家又得了消息說在清風樓一起喝酒的家主都被叫去縣衙,大半夜還沒迴府。


    這讓他更為不安,總覺得這事沒完。


    這一晚上,馬常刁翻來覆去。


    第二日,天一亮,就叫來管家,吩咐他暗中慢慢轉移資產,再把重要的帳冊一起收收好。


    昨日鬧出這麽大動靜,再有劉知府府上管家的一番提點,他敏銳的感覺到事情可能不妙。


    隻是馬常刁所有產業都在和郡縣,賭坊、妓院還有莊園和田地,這些資產也不是半天一天就能處理的。


    管家看著馬常刁埋頭清點資產,忍不住道,“馬爺,您這是打算離開和郡縣嗎?這可以我們打拚多年的基業,來之不易,這換個地方又得重頭再來,事情真的淪落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了嗎?”


    管家一家老小都在和郡,若是馬常刁要離開此地,他們一家老小必然也要跟著走,這安穩日子過久了,管家心中自然不樂意。


    管家思慮後又說道,“守在錢眼府門前的幾個家門的人迴來說,人後半夜全都迴去了,據說是簽了字畫了押,這幾戶人家把糧交上了,就把人放了。咱們雖說沒交糧,但這糧明擺著就是被縣衙暗中吃下了。這事應該就這麽過了吧,不然,這些人也不會這會輕易放迴來了。馬爺,您這是不是多慮了點。外頭可是風波浪靜。”


    馬常刁沉著臉道,“等大禍臨頭時,想走也走不了了。”


    馬常刁並非膽小之人,相反開著賭坊、妓院的人膽量超人。


    而馬常刁在和郡縣能爭得一席之地,除了膽量大外。


    就是因為其敏銳的直覺,這種直覺不僅在生意場上能夠助他,也讓他規避了不少風險。


    這一次,馬常刁的直覺雖準,卻幫不了他了。


    在他和管家商量著轉移產業時,李四帶著人馬直接將馬常刁的府第包圍了。


    來的人除了衙門的人,還有穿著衛甲的兵士。


    馬常刁眼見形勢不對,想要暗中銷毀帳冊。


    可到底還是遲了一步,連人帶上帳冊被押迴了衙門。


    李四對其進行了審訊,馬常刁嘴硬骨頭也硬,堅決不認罪。


    可有帳冊在手,馬常刁匿稅的罪無從抵賴。


    且匿稅金額巨大,足夠他喝一壺的。


    此外,帳冊上也記錄了馬常刁販賣私茶的記錄。


    本朝對凡販賣私鹽、茶、酒等重要稅收懲處厲為嚴厲。


    凡販賣私茶一兩以上“決杖十五”。


    敢於暴力抗稅,“持杖盜販私鹽,三人以上,持杖及頭首並處死”。


    販賣私茶“一斤即杖100,販至20斤以上棄市。(處死後示眾)”。


    販私酒“五鬥處死”


    馬常刁販賣私茶的數量足夠他來來迴迴死上千次。


    李四從馬常刁府第搜查來的除了他作奸犯科的罪證外,還有一項是他行賄官員的記錄。


    其中說細記載了他行賄的時間、地點,以及收受賄賂的官員。


    猶以劉知府行賄時間最久,數額最大。


    李妍到城西隔離點時,這些罪證也交到了周畢手上。


    其間的數字,看得他連連咋舌,半晌無語。


    “馬常刁當真罪大惡極,死不足惜啊。”


    不說他這些人年以強淩弱,為非作歹。


    光是他這些幾年來匿下來的稅收數目,霸淩的資產足夠養上和郡縣百姓整整一年了,這數目可想而知有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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