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致電,但接聽的並不是很多。


    從心理上去分析的話,這些逃犯大概率是會接聽的。


    這種內部座機,一般是給小孩以及物業緊急聯係用的,如果自己是逃犯,麵對這樣的電話,為了防止物業親自登門拜訪詢問,風險更低的反而是接聽電話。


    沒接聽的那些住戶,季雲反而視作是嫌疑比較低的。


    倒不是說自己的判斷一定準確,隻是在有限的時間下,季雲隻能夠做出壓概率高的那個選項,就像是一道選擇題,你明知道三短一長命中題的概率更高,本能也會選擇長的。


    “喂,5樓業主你好,我是救援隊的……”


    “你們總算來了?到底能不能把我們送出去啊,我知道嵐城遭了大劫,留在城內是沒有活路的啊,趕緊把我們送出去。”一個老頭神神叨叨的說道。


    “繡江府是符合避難級別的,暫時不需要轉移,我是想問您那缺物資嗎?”季雲問道。


    “都會死的啊,你看這天,肯定還有更大的暴雨,什麽避難樓房,都會被衝垮的,是大洪水,天上下來的大洪水!”老頭說道。


    似乎是一個比較迷信的老人。


    季雲見他情緒不是很穩定,隻能夠用自己風水所學來安撫老人。


    老人很勉強接受了季雲的專業說法,主要是季雲那些風水陰陽講的頭頭是道,又還是懂得嵐城曆史的,稍微一結合,還是能唬人的。


    “唉,初一,是初一啊!”老人長歎了一口氣。


    在嵐城的曆史上,初一並非是祥瑞的日子,反而城防、貴族、農民、商賈都會舉行一些祭天儀式,比較簡單的就是宰雞宰鴨,放在一個特定的方位上,意思是供給掌管風、雨、雷、山的神明享用。


    季雲掛去了電話,眉頭卻不由皺了起來。


    別說,風水學還真有點用處。


    因為用風水學來演算的話,這一年的初一,就是天災不祥,並且可以說是buff疊滿的那種逆象!


    放在古代,嵐城受了災,無數民眾流離失所,鬧饑荒,自然而然就會產生兵變,因為原本的平衡與秩序都被打破了!


    “怎麽了??”秋暮見季雲滿臉愁容的樣子,不由問道。


    “沒什麽,就是曆史上嵐城也遇到過這樣的災害,但因為近數百年來,遷徙了很多外族人,以至於一些原本遺留在嵐城中的警示碑塔都被拆除了。”季雲有感而發道。


    “大廳這邊我也進行了篩查,現在就剩這幾個行為過於平靜。”秋暮詢問道。


    “過於平靜?”季雲看向了秋暮的小本本。


    秋暮比較懷疑的有四個人。


    這四個人一直都在大廳,包括投票環節,他們也象征性的參與了。


    隻不過他們跟別人交談的意願不是很強,情況類似於季雲和秋暮,主要是在空中花園和物業廳這裏觀察,觀察別人,觀察水情,四處走動走……


    有些家庭裏的老男人也會表現出這樣的行為,他們在家裏待的煩悶了,為了讓屋子裏的孩子女人們安心,也會裝模作樣的到外麵看看,帶給他們一些外麵的消息,不至於封閉在屋子裏擔驚受怕。


    現在秋暮分辨不出哪些是這種無能為力但也要做樣子的男人,還是哪些心懷鬼胎。


    “他們分別是a棟23樓和27樓的,b棟21樓,以及一個自稱是路過這裏被困的。”秋暮說道。


    “那我們現在範圍縮小了很多,我去跟他們接觸接觸,如果是家庭男主人,應該不會太拒絕交談。”季雲說道。


    季雲朝著其中一個穿著新夾克的男子走去。


    一番交談,季雲都沒有從他們的神態和言語中看出什麽端倪。


    感覺他們說的都是實話,除非那個探風的人是一個欺詐犯,本身欺詐就是他的職業,尋常的洞悉手段對他是不管用的,而且這種人經常麵對警方的審訊,測謊儀都未必對他們管用。


    排查的過程中,業主們的投票也快結束了。


    物業拿出了箱子裏的那些小紙條,做了一番整理。


    他們沒有直接公示,而是帶到了後麵去統計。


    季雲也知道,那是物業在走流程,他們很清楚精品商場那邊的人已經煎熬到極限了,不放他們過來是不可能的。


    “看來大家還是有著一顆向善心的,那我們就打開那扇門,和他們共渡難關!”章經理說道。


    說完,章經理帶了兩個保安前往了通道位置,並打開了那扇單向門。


    門一開,精品商場那邊的人就湧了過來。


    繡江府這邊好歹是住宅,基本物資都有,但商場估計連幹淨的水都很難找到,那些人湧入到了物業廳之後,也是沒有多少感激的意思,隻是四處找水喝。


    水資源在繡江府是足夠的,保安在維持秩序,物業發給他們水和麵包,倒是很快讓商場那些人情緒穩定了下來。


    季雲這一次特意觀察著從商場那邊湧過來的人。


    也不排除逃犯是從商場那邊過來,而選擇5樓的禿頂男也是一個意外。


    隻是,商場的人湧過來的話,人員就變得複雜,要排查的難度大幅度提升……


    “你好,物業那邊說,你是救援隊的,我想問一下,伱這裏有藥嗎,抗生素,或者能消毒的……”一位保潔阿姨走了過來,詢問季雲道。


    “商場那邊有人受傷了嗎?”季雲眼睛一亮道。


    “可不是嗎,有一個落水的警察,被我們幾個保潔撈上來了,醫院又沒法送過去。”保潔阿姨說道。


    保潔阿姨的嗓門挺大的,物業廳內的人多數可以聽見。


    提到警察時,很多人都不由的朝著這裏看了過來。


    “這會警察有屁用啊,又不能變出食物來。”不知道哪位暴躁的業主說道。


    “是啊,是啊,都還沒有救援小哥靠譜,至少可以幫我們聯係外界。”


    幾個業主也是不耐煩的說道。


    警車。


    警察?


    還是受了重傷的?


    “帶我去看看。”季雲對那位保潔阿姨說道。


    “需要藥呢!”保潔阿姨道。


    “我們有應急藥箱,快,帶我過去!”季雲催促道。


    保潔安逸也不再多說,領著季雲和秋暮朝著精品商場那走去。


    穿過冷冰冰的商品展示區域,季雲和秋暮跟著保潔阿姨拐入到了一個商場角落,這裏有防火門,還有一部員工電梯,電梯的另外一邊就是樓梯。


    樓梯大部分被水淹了。


    季雲此時才發現,精品商場的樓層並不高,如果再來一場大暴雨,商場這邊基本上會被淹,到時候就由不得繡江府的業主決定開不開門了,估計那扇門撞都會被撞開。


    “在這邊,這邊是我們的雜物間和休息室。”保潔阿姨說道。


    轉入到了一個靠近廁所的雜物間,季雲看到了小小的雜物間裏有一張簡陋的躺椅床,躺椅床上躺著一個麵無血色的人,嘴唇都凍得發紫了!


    他那一身泡水的警服被脫在了旁邊,身上裹著一條老舊的毯子,但看得出來,他身體還在發抖。


    “杜歡盛!”季雲大驚,望著這張無比熟悉的麵孔。


    季雲的聲音似乎喚醒了虛弱至極的老同學,杜歡盛睜開眼睛。


    “他肺裏喉嚨裏估計還有泥水,說不了話。”一旁的老保潔員說道。


    杜歡盛相當虛,甚至隨時都會一命嗚唿的樣子。


    季雲立刻做了一番檢查,隨後對老保潔員問道:“你們這有管子嗎,皮管子也可以,我得給他洗胃!”


    必須將杜歡盛飲入的沙土淤泥都給排出來,不然他很快就會沒命。


    “有的,這個可以嗎?”老保潔員也不太懂急救,隻能夠找來季雲需要的工具。


    “水龍頭能開嗎?”季雲問道。


    “能開,但水有點渾濁。”老保潔員說道。


    “沒事,他肚子裏都是泥沙,要讓他嘔出來。”季雲說道。


    “你這個,是直接把管子塞到他胃裏嗎,我們農村老家有人喝農藥,也是用這個法子洗胃。”老保潔員見季雲的手法有點眼熟。


    “類似,但要按壓,不然裏麵泥沙出不來。”季雲說道。


    杜歡盛肚子裏其實都是泥水和淤漿,隻是要想將這些排出來,季雲還得繼續往杜歡盛體內灌水,然後催吐!


    隻有不斷的嘔,他才有可能活下來。


    “他是溺水的,你還灌水,真的管用嗎?”一旁的保潔阿姨也是沒見過這樣以毒攻毒的。


    確實,這種方法很極端,可現在隻能這樣做,季雲還需要讓保潔阿姨攪一大盆泡沫出來,用泡沫潤滑杜歡盛的整個食道……


    “老杜,你忍著點,一定要嘔出來!”季雲拍了拍杜歡盛的臉,希望他能夠清醒過來。


    清醒著,杜歡盛才能夠主動嘔出胃裏的東西……


    季雲也清楚,這是一種巨大的折磨,比胃鏡還痛苦。


    杜歡盛似乎也聽到了季雲的聲音,他手慢慢的握緊了起來,似乎不願意就這樣結束自己的生命,又似乎還有未完成的事情迫使他必須挺過來,他半昏半醒著,卻在努力的配合著季雲的搶救!


    “灌!”季雲對控製水龍頭的老保潔員說道。


    保潔員立刻打開了水龍頭,並將水量開到最大!


    水管裏的水雖然也不幹淨,但肯定比洪水江水要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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