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月樓是博陽城中有一家安靜的酒樓,它坐落在鬧市之中,卻與周圍的喧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酒樓的外觀並不起眼,隻是一座普通的兩層建築。然而,當你踏入其中,便會感受到一種寧靜的氛圍。店內的布置簡約而雅致,木質的桌椅散發著淡淡的香氣,牆壁上掛著幾幅山水畫卷,增添了幾分詩意。


    酒樓裏的客人不多,他們或輕聲交談,或默默品味著美酒佳肴。跑堂的也都動作輕盈,悄無聲息地為客人提供服務,生怕打破了這片寧靜。


    窗外,街市上的喧鬧聲不時傳來,但在這酒樓裏,仿佛一切都被隔絕在外。在這裏可以靜下心來,品味著香醇的酒,感受著文人的風雅。在這裏,時間仿佛變得很慢,讓人忘卻了塵世的紛擾,沉浸在這份難得的寧靜之中。


    在這裏,三名少年對著眼前的美食默不作聲呆愣良久。


    “這陳三平到底是誰呀,怎麽突然就拿了第一呢!”


    “不是說了麽,弋陽縣人士!其他的沒聽過!”


    “我這心裏難受,如果第一讓你們倆拿走,我還能接受,被一個籍籍無名之輩拿走,我這心裏有些接受不了。”


    方舟拍拍李太微的肩膀,“我呀,已經挨過揍了!我說什麽了麽?”


    “方兄可是今年第二名,這都挨揍?你家要求這麽高?”


    方舟抬頭望了望家的方向,歎息道:“唉,都是我姐想打我找的借口罷了!”


    “好了,不要這麽消沉。學問比我們高的多了去了,這點挫敗都接受不了麽?”


    “王仲景,你是第三名,你能說風涼話,老子是第四名啊。世人都關注前三,我這第四名丟人啊!”


    “太微,你這話就有些傲慢了!世界這麽大,難道就你有學問?誰不是三更燈火五更雞,每日辛苦讀書。照我看,咱們也就在府試有些名次,真到了鄉試,能不能榜上有名還得看老天賞不賞飯吃。”


    “老王,聽你一勸,我怎麽感覺自己啥也不是了!”


    方舟笑道:“今晚不是有宴會麽,咱們好好跟這位案首聊聊。”


    博陽府的驛站裏,李夫子看著名單,心中樂開了花。他帶來十名考生,其中自己的弟子就有六人,如今考上了一半。更讓他驚訝的是陳三平得了第一。


    即便是十二年前,陳三平能得第一他也覺得正常。


    ……


    扶搖駕車來到府衙時,這裏已經非常熱鬧。不少人在外邊並不急著進去,反而跟熟悉的人攀談起來。


    陳三平看了眼,一個也不認識。索性直接進入府衙。


    舉行宴會的地方是府衙後的一個院子,一名侍女領著陳三平在院子裏找了一個座位便退下了。


    環顧四周,陳三平發現這座位四方都有。正前方有三個座位,左右兩側各有一排,而自己這方向足足二十張座椅。想必是給新晉秀才準備的。


    院子裏假山流水,還有絲竹之聲,陳三平沒等多久,秀才們陸續到場。大家認識的不認識的都笑著相互打招唿。


    陳三平坐在第一位,自然受到關注。


    “這位便是弋陽陳兄吧,我叫連平,恭喜陳兄拔得頭籌。冒昧問一下,陳兄可有什麽學習妙招?”


    “連兄,這可真有點冒昧了。這話得是朋友間才能問,哪有剛認識就問的!”


    陳三平笑道:“這位是?”


    “我是上官鼎,見過陳兄!”


    “上官兄,你也看到了,我這年齡比在場諸位都大了不少。純粹就是學的時間長,積累的多。要是有妙招,我還能熬到這個歲數麽?”


    “哈哈,陳兄莫要自謙,我輩讀書人可不就是不斷積累的過程。哪有什麽捷徑可走!”


    陳三平很少與讀書人說話,感覺特別不自在。


    這時,有三個年輕人一起走了過來。他們各個英氣逼人,身上的衣服也頗為華貴。


    三人陸續坐在第二第三第四的位置。三人沒有交談的意思,有三人阻隔,其他人便沒有繼續跟陳三平搭話。


    方舟和王仲景都正襟危坐,默不作聲。李太微則一直斜著身子盯著陳三平看。


    陳三平感覺到一股視線,便迴頭微微一笑。


    李太微看著這爽朗的笑容,心裏更不痛快了。


    酒宴其實很簡單,知府大人提供這個平台,讓秀才們得以認識一下官場中人。提前培養人際關係很重要。


    博陽知府是一個長的略微黑瘦的中年男子,氣色倒是不錯。


    “諸位,大家稍微等一下,讓我說兩句。咱們博陽府曆來首重教化,年年科考都有優秀的學子出現。今年也不例外。相信大家對這二十位學子多少都有些熟悉。待會兒不熟的可要多喝幾杯!”


    下首眾人紛紛微笑迴應!


    “知府大人,還是快點讓主角登場吧,我們可都等很久了!”


    “哈哈,孟同知有些等不及了。下麵還是請咱們的秀才公每人即興賦詩一首,咱們共同欣賞一番,如何?”


    “好,正好相互學習,共同進步!”


    陳三平發現大家都盯著自己,很明顯想讓自己先來。


    孔知府笑道:“陳三平,你是今年府案首,就由你來起個頭吧!就以今夜月色為題如何?”


    陳三平想了想便開始朗誦道:“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


    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


    滅燭憐光滿,披衣覺露滋。


    不堪盈手贈,還寢夢佳期。”


    陳三平朗誦完便坐下吃席,場中安靜片刻,接著傳出了稀稀疏疏的掌聲。


    孔知府身旁一人讚許道:“博陽府毗鄰清江,把大江比做大海,詩歌開篇意境恢弘而優美,通過明月寄托了對遠方親人的思念。不錯不錯,老夫自愧弗如啊。”


    台下學子自然知道這首詩的高度,是以所有人都低頭不語,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詩句。


    李太微原本還不服,如今生不起絲毫不滿。


    酒宴還要繼續,大家終究還要上場。隻不過,即便是第二名的方舟也深感無力。剩下的詩作隻能說中規中矩!


    席間陳三平和秀才們一個個找到博陽府的高官敬酒,一直喝到吐才結束了宴會。


    陳三平踉踉蹌蹌離開府衙,爬上馬車後突然坐直了身體,絲毫沒有酒醉的樣子。


    陳三平心中有些不平靜。這些官員道貌岸然,背後居然安排了不少肮髒交易。如果不是自己偶爾能聽到別人的心聲,這些事他永遠不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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