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滿頭大汗的跪爬向李天,一邊爬一邊大聲道,“陛下開恩,陛下明鑒啊。


    那郭文玉雖然是下官舉薦,可下官和他私交不深,他所犯何事,著實與下官並無多少關係啊!”


    幾十萬擔糧食的貪腐大案,一旦坐實,那可就是抄家滅門的死罪。


    雖然他之前的確是從郭文玉手中收到了不少的好處,可好處並不是他一個人在享受。


    朝中很多人,尤其是那些清流言官分潤的並不比他少。


    但,他們之間的這種關係,很早就已經斷了,這筆爛賬怎麽還會算到自己頭上?


    此時郭文玉單單咬出自己,分明就是見自己現在失勢了,想讓自己當個替死鬼而已。


    “不行,打死也不能承認,這個替死鬼,我可不當!”這是他的心裏話。


    “哼,呂禦使,那郭文玉可是當著陛下的麵,指認的人,人證物證具在。


    你還想死鴨子嘴硬到什麽時候,莫非你也想試試廠衛的手段不成。”


    呂震當官這些年來沉沉浮浮的錦衣衛的昭獄也是下過的,他深知那裏麵的恐怖。


    臉色更加的慘白了,他知道今天這件事若是沒個結果,他的身家性命可是保不住了。


    沒理會夏元吉的話,他幾乎是爬到了李天的腳下。


    “陛下,微臣真是冤枉的啊!


    那郭文玉狼心狗肺,他微臣不念舉薦之恩也就罷了,居然還反咬一口。


    串通他人陷害微臣,微臣真是比竇娥還冤啊!”


    他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看上去的確有幾分淒慘。


    可是在場的人誰不知道,他是一個十分擅長演戲花言巧語的人,並沒有多少人信他這句話。


    但李天卻是信了。


    他不相信呂震當著自己的麵還敢不說實話。


    微微低首道,“哦?你說郭文玉冤枉你,那你倒是詳細說說,他到底是怎麽冤枉你了。”


    呂震聞言,心中一喜,他不怕李天詳問,卻怕李天根本就不給他機會。


    當即他就激動的說到,“微臣有檢查百官言行,檢舉貪腐之責。


    這郭文玉貪腐官糧,私下售賣的信息,微臣早有耳聞。”


    “隻是苦於沒有真憑實據,這才沒有及時上報陛下您知道。”


    “若陛下不信,微臣這就迴去調取調查的密檔,他與何人有所勾結,那些糧食的具體去向,微臣早已查明。”


    夏元吉冷哼道,“這麽說來,呂禦使你不但無過,反而有功不成。”


    呂震不為夏元吉這話所動,言語激動的繼續說到,“不瞞陛下,與郭文玉勾結之人還是皇家中人.....他就是武遠伯朱榮!”


    此話一出,所有人大吃一驚。


    嘩然道。


    “這.....這怎麽可能。”


    “武遠伯,他可是邊關鎮守大將,與國同休的勳貴,怎麽可能會犯下如此大逆不道的罪行。”


    “呂禦使,你可不要死罪臨頭,亂咬一氣,若是讓陛下查明,你是造謠中傷,你就是有十顆腦袋也不夠陛下砍得!”


    李天眉頭緊皺,他此時也難以分辨出,這個呂震所言底是真是假了。


    事關手握重兵的邊關大將,原本一件貪腐案件,突然上升到了這個程度,這讓李天顯得有些措手不及。


    這時老成持重的夏元吉悄悄來到他的身邊,向他耳語道,


    “陛下,不管這呂禦使所言是真是假,事關手握重兵的邊關將領,都不得不謹慎啊!”


    李天深感他這句話有道理。


    微微點頭道,“維吉所言有理,以你看,這件事該怎麽處理。”


    “不如暫且將呂禦使等人收押,詳加審問!”


    “嗯,看來也隻能如此了。”


    隨即李天朗聲對身邊人道,“現將呂震給朕收押,詳加審問,供詞和郭文玉兩相對照,不可有絲毫錯漏之處。”


    黃嚴也知道事情嚴重了,沉聲道,“陛下放心,老奴定當竭盡全力。”


    呂震聞言心頭一鬆,雖然依然免不了去廠衛走一遭,但此事查清楚之前,自己這條小命總算是保住了。


    可他被拖走的那一刻還是不停的叫嚷道,“陛下明察,微臣所言句句屬實,並未辦法隱瞞啊.....”


    又是大雨傾盆,又是貪腐大案,現在居然連邊關重鎮的守將都牽扯其中。


    這一天之中發生的事,實在是讓李天有點應接不暇,身心疲憊。


    但作為皇帝,這些事又是必須要經曆的,他也沒辦法推脫,隻好強打精神。


    事關邊軍,再怎麽小心謹慎也不為過,他高聲在場的所有人道,


    “所有人都聽著,今日之事,我不希望更多人知曉,一切調查都要秘密進行。”


    “若是有人暗中走漏了消息,以叛國罪論處!”


    聽到他這話,所有人都是一個顫栗,他們還從未見過李天什麽時候如此的嚴肅認真。


    黃嚴更是倉啷一聲將寶刀抽出半截,威脅恫嚇之意十分的明顯。


    李天很滿意他這次的狐假虎威。


    微微含笑的衝他點了點頭。


    黃嚴頓時心裏像是抹了蜜糖一般,喜笑顏開,恨不得歡唿一聲。


    環顧在場的所有人,黃嚴的廠衛他並不擔心,其餘諸人,工部尚書吳中。


    戶部尚書夏元吉等人都是文臣,天生就和武將不對付,沒理由暗中報信。


    唯獨順天府的孫文榮,五成兵馬司的人不太保準。


    暗中吩咐黃嚴,秘密監視今天在場的所有人之後,他懸著的半顆心總算是稍微落下了一點。


    大明邊關九鎮,就數吳克忠鎮守宣府,朱榮鎮守山西最為緊要。


    他們手下兵多將廣,可以說他們之中任何一個出了問題,都將是一場天大的災禍。


    在古代手裏有兵就是王。


    明朝雖然重文輕武,武將的地位極短低下,甚至連一個閹人都敢當麵辱罵責打。


    可也要分人,像是朱榮這種既是皇家貴胄,又是邊關守將的重臣。


    要是有人當麵侮辱他,他就算一刀給殺了,皇帝還真拿他沒什麽辦法。


    眼下城中水患,太倉官糧又是泡水又是被貪墨的,一堆事還未解決,李天可沒什麽精力去處理朱榮。


    又過了半個時辰,大雨終於是停歇了。


    洪災已退,各路人馬紛紛迴報,除了個別的地方災情還未傳到,絕大部分地區都已經無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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