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進洋行貨車的駕駛室裏,林所長把現場勘察的情況跟木琴講說了一遍。

    種種跡象表明,這起盜竊案是流竄作案。作案的手法,跟山外鎮子上接連發生的盜竊案十分相似。應該是同一夥人幹的。他說,你村裏有內奸呢。沒有家鬼,哪能引來這麽知根知底的外賊呀。你們也得搞些內部調查,配合派出所,把這夥賊人端出來,也好讓我們睡個安穩覺。

    木琴、鳳兒和洋行都驚訝地睜大了眼睛,說,怎麽會呀,村人都老實巴交的,怎會幹這種傷天害理的事吔。是你派出所破不了案,就想推脫責任吧。

    林所長也不爭辯,輕描淡寫地迴道,信不信由你們。到時,把內賊挖出來,看還怎麽講。你們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呢。

    這麽一路講說著,猜測著,貨車輕快快地駛到了四方和銀行合夥經營的飯店門前。

    飯店已經裝修一新,早已恢複了往日的熱鬧。

    銀行與四方再度合夥經營後,把飯店的裏裏外外重新收拾了一通兒。四方把自己的所有積蓄全部投了進去,用石灰水細細地粉刷了所有斑駁不堪的屋牆,掛上了白綢布窗簾,重新漆了桌椅板凳和門窗戶打。香草還別出心裁地用竹條和秫秸製作出了一些大小不等的燈籠,用紅綢布罩了,裏麵扯上小電燈泡,懸掛在大門口和幾個雅間裏,愈發襯托得整個飯店喜氣洋洋的。

    夜裏,銀行曾背後戲問過香草道,咱倆經營時,你咋沒弄得這麽喜興。非得等四方哥來了,你才拿出巧活來,啥意思嘛。

    香草嬌嗔地迴道,是啥意思,你不知麽。那時,我都叫爛賬目愁大了腦殼兒,哪有心思擺布這些呀。現今兒,四方哥把帳目全抄起來了。人家有了閑心思了唄,還能有啥意思呀。

    說得銀行興起,忍不住抱了香草就啃。要不是這時香草爹站在屋外喊銀行,恐怕倆人立時就要上下啃在一起了。

    香草爹也已恢複了往日的神色。他依舊倒背著手,像個公安巡察似的,整日在飯店的各個角落裏轉悠,充當著看家護院的角色。唯一改變的,是他的脾氣,不再如先前那麽驕橫,那麽目空一切了。

    對四方的到來,他是持謹慎觀望態度的。四方剛來時,帶來了大筆資金,很快盤活了已經斷氣尚還留有餘溫的店麵。他就對四方抱著感激心思,如同敬拜救苦救難的觀音菩薩一般恭敬著。說話時的腔調和眉眼裏,透著一股子諂媚討好的意味兒。在看到銀行兩口子把店麵裏的所有賬目全權交給了四方時,他腦中那根剛剛鬆弛下來的弦兒又猛然繃緊了。暗地裏,他告誡閨女和女婿,自己千萬要留個心眼兒,這年頭,人心隔肚皮,處處都要防著點兒,不吃虧呢。見銀行兩口子不願聽自己的嘮叨,他著急也沒有辦法,自己又實在放不下心。他便左右不離灶台賬本了,如特務一般搞起了地下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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