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生不放心地問道,是真的麽。

    鍾兒奇怪地看著茂生,說道,咋兒,我看你疑神疑鬼的,出了啥事麽。

    茂生趕緊表白道,沒事,沒事呀。我就是不放心他一個人在外邊溜達,缺這兒少那兒的,受了委屈。

    鍾兒嫌他心空兒太窄,說,我倆都成大人了,咋就會出事受委屈了呢。

    至此,茂生才真正地放下心來。他迴到了村子,該忙啥兒就忙啥兒,靜候著杏仔與鍾兒結伴歸來。

    此時,看似剛剛平靜下來的杏花村,暗裏又蕩漾起輕微的漣漪,正在悄悄醞釀著新的風聲浪湧。稍後不長的時間裏,絕大多數村人都會身不由己地卷進這場風浪裏,脫身不得,盡管暫時還無人察覺。

    鍾兒的高考充滿了驚險刺激,一波三折。不僅把鍾兒自己驚嚇得六神無主,也把茂生一家人捉弄得神經兮兮了。

    杏仔沒有食言。他的確在鍾兒高考的那幾天裏,趕到了學校,盡心盡意地照顧著鍾兒的日常飲食生活,不讓鍾兒有一丁點兒分神的地方。

    在鍾兒高考的前一天,木琴也來到了學校,帶來了一堆吃食,算是對正處於水深火熱中的鍾兒的慰問。在鍾兒淩亂肮髒的宿舍裏,她終於把杏仔老老實實地堵在了屋子裏。

    當時,杏仔不知從哪兒借來了一隻大茶壺,正往幾個空暖壺裏灌開水。熱騰騰的蒸氣罩滿了他的頭臉,並鑽進毛發裏,又從淩亂粗長的發梢頂上氳出來。見到木琴拎著包袱進到屋子,杏仔立時呆住了。他傻嗬嗬地盯看著木琴,忘記了手中的熱壺。滾開的沸水注滿了暖壺後,旋即又衝擊在壺嘴上。熱水便飛濺到他的腿腳上。燙得他呲牙咧嘴地躲閃著,眼睛還是直直地盯著木琴看。

    木琴臉上顯出一抹驚喜,稍縱即逝。她做出一副預料之中本該如此的樣子,隨口問道,杏仔啥時來的。

    杏仔很不自在地迴道,昨下晚兒才到的。

    木琴不再追問,而是把包袱遞給杏仔,說,先吃點東西吧。等會兒鍾兒來了,咱到外麵去吃。

    杏仔老實地接過包袱,眼巴巴地望著木琴,想等著木琴追問他這些天來的行蹤和出走的理由。誰知,木琴沒有問,而是忙著整理鍾兒如擺貨攤一般的床鋪。她還把有些陰潮的被褥抱到屋外去晾曬。就好像杏仔沒有私自外出過,而是被她派遣來專門照顧鍾兒一般。

    杏仔趕緊跑前跑後地幫著木琴收拾。他還順便把垃圾場一般的宿舍地麵徹底地打掃了一通兒,使原本叫人看著就憋氣的屋子霎時敞亮通暢了許多。在此期間,杏仔幾次想鼓足勇氣,跟木琴解釋自己外出的因由,以及外出期間的所見所聞。但看到木琴似乎沒有把自己的外出當迴事,他便把一肚子的話硬生生地憋進了心窩子裏,吐不出咽不下。

    快過晌午了,鍾兒才捧著一堆書本踱進宿舍。前兩天茂生送來的那些吃食還沒吃完,木琴又帶來了這些好東西,鍾兒自是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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