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大早,有人急急地跑來,喊茂響去廠部。躺在被窩裏尚未穿衣的茂響一個骨碌爬起來,急問是啥事。來人說不知道,就是讓他快去。茂響剛剛要平靜下來的心,又立時懸了起來。他清醒地意識到,木琴並沒有算完。所以這段日子來沒有舉動,恐怕是礙於王工的臉麵。現在,王工已經迴了南京,木琴可以由著自己的心氣兒,要動手拾掇自己了。他胡亂地穿上衣服,也沒了吃飯的心思,懷裏像揣著一隻亂竄亂蹦的兔子,慌慌張張地來到了廠子。

    進到廠部裏,屋內隻有木琴、振富和公章仨人。木琴一言不發,隻顧在本子上記著什麽。振富和公章倆人頭對著頭,趴在一堆帳本子上,在認真地核算著帳目。沒有人跟他打招唿。

    茂響進到屋裏,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就那麽不尷不尬地晾在了屋地上。看到屋內沉悶的氣氛,茂響知道大禍臨頭了。所有的僥幸心思頓時化為了烏有,所有的擔驚害怕全都被證實無誤了。

    半晌兒,振富抬起頭來,對茂響客氣地笑笑,說,坐哦,咋還站著呢。隨後,他又把手中一份清單遞給木琴,說,又核算了一遍,沒有差錯呀。

    木琴仔細地看了看清單,才對茂響道,你坐吧,有些事要跟你核對一下,看怎樣處理好。

    茂響機械式地就近坐在了一張椅子上,臉麵上努力保持著略顯誇大了的驚訝神色。他強裝不懂地迴道,啥事哦,弄得這麽板正兒。我沒做啥違規犯法的事吧。

    木琴皺起了眉頭。她說,你沒有犯啥法,就是違了規。咱要處理好了,給村人一個明白說法。

    茂響裝糊塗道,違啥規哩,我可從沒自作主張過呢。哪項工作不是先請示好了,再落實的呀。

    木琴強壓住胸中的火氣,盡量平和地道,就是咱廠裏的招待費用問題。有些是超出了實際權限,嚴重違反了財務製度。

    茂響橫下心腸迴道,有哪些,你就講嘛。我聽著呢。

    木琴便把手中的清單遞給了茂響,並把賬上載明的違規數目一一指了出來。

    未經木琴審批同意而由茂響一手操辦花出的生活費用,一共是六千七百三十二元,包括了掛在柱兒店裏的二千五百七十三元。其中,用於招待鎮和工作區幹部就占了三分之一,其餘的三分之二都用在了王工的生活費用上。而王工在廠裏的生活費,是早已經商議好了的。就是由總廠每月給予單獨列支,按每月一百五十元的標準,從上交總廠的利潤中一次性扣除。由此核算下來,尚有四千六百三十二塊錢,屬於茂響擅自作主,違規開支。就算是鎮和工作區幹部前來察看工作,把未經請示匯報而列支的招待費一並給予報銷,也還有二千三百八十八塊錢沒有任何消費出處,等於是一紙白帳。掛在柱兒賬麵上的東西,煙酒糖茶等物居多。而王工本就不大喝酒,且對自己的飲食沒有過多要求。那麽,這些東西都消費到哪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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