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動員村人拒絕出工上,酸杏再一次顯示出了自身擁有的強勁號召力。

    賀姓人家中,除了酸棗和滿月兩家外,其他人家均聽從了酸杏的意見。就是堅決反對集中管理杏林,不但不出工,還齊了心地要求把原本屬於自家的杏林再要迴來,由自己舞弄,決不允許技術小組的人插手。

    滿月家不跟隨賀家的集體行動,當然有滿月懷揣著對秦技術員誠心誠意感激的成份。更主要的是,喜桂已經早亡,一個頭發長見識短的女人家,不顧全大局,執意迷信木琴和秦技術員的鼓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因此,沒有誰拿她當迴事的。

    隻有酸棗的執意妄為,令賀家人,特別是酸杏大惑不解。其實,原因也很簡單。酸棗對木琴一家人的感激之情,從來就沒有中斷過。即使是自家婆娘與滿月和茂生娘當街對決慘敗後,與木琴弄得水火不相容的那些日子裏,酸棗依然不改初衷。認為木琴就是下世的活菩薩,是特意來拯救自己出火坑的大恩人。

    自打遇上了木琴一家人,他的倒黴日子就逐漸發生了可喜地變化。他自己不僅有了足足地渴望生活下去的信心和動力,更為關鍵的是,茂生兩口子又幫自己成立了家業,有了晚生這棵獨苗苗。這一切,沒有木琴一家人的鼎力相助,自己做夢也不敢想象的。因而,不管是誰想要觸犯木琴的利益,也不管是對是錯,他都要毫不猶豫地站在對立麵,死心塌地地跟隨木琴,幫她抵抗哪怕是天塌地陷般的災難。酸棗婆娘所以要同意男人的想法,理由更加簡單。若是換了任何一個人來做她的工作,她都會喜不迭地把自己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的木琴往死裏整。但是,來做工作的人偏偏是酸杏。她最見不得大伯頭子酸杏一家人的嘴臉,聽不得他家人的腔調。覺得他一家人都偽善,比木琴還令她惡心。因而,內心的抵觸情緒立時高漲了千萬丈,背地裏堅決支持酸棗不撤出集中管理。她還鼓動酸棗說,就算咱家的杏林子叫秦技術員全砍了當柴燒,也不能叫老鬼家稱心如意呢。

    茂林負責的宋家說服工作,進展得並不如意。他在本家族中的威望,還是小了許多。多數宋姓人家不相信他的眼光和見識,反倒認準了木琴的為人做派。因而,響應者寥寥無幾。還有的罵他吃裏扒外,不幫著自家人,反而去幫外姓人拆自家的台麵,簡直就不是個東西。弄得茂林灰溜溜地像個龜孫兒,整日在族人麵前抬不起頭張不開嘴。

    振富的工作也是喜憂攙半。本來李姓人家的心眼兒就多且雜,多少年來都很難攏起來。而今兒,又都各自經營著自家的一畝三分地,心思自然越發散了。特別是看到上年木琴賣杏的舉動,更是讓大部分李姓人家眼饞得整宿睡不著覺。於是,他們就鐵了心地跟隨木琴走。吃虧賺便宜的,也就今年這一錘子買賣。明年再說明年的事。

    振書一家所以要跟振富跑,完全是情麵所致。他當然知道,木琴要搞集中管理,自然有她的打算,肯定不是壞主意。要不的話,那麽精明的女人,咋會自家往自己掘就的火坑裏跳呢。但是,他更怕得罪了酸杏振富們。畢竟,是他們左右了杏花村多年的命脈。按自己對陰陽學的理解來講,酸杏們就是代表著陽剛盛氣的一麵。木琴不過是一時強盛的陰柔之氣,不會持久的。

    至於撤技術小組一事,事情辦理得還算順利。

    人民當然要聽老子酸杏的安排。他很不情願地先退了。茂青做大兒子公章的工作,很艱難。足足做了兩天一夜,終於說服了公章,讓他退出了技術小組。夏至的工作,是四季兩口子狠下心腸硬逼著做通的。但有個附加條件,就是來年公社征兵時,必須像二弟秋分一樣,叫他去當兵。要不的話,他就和家庭和父母決裂,堅決跟木琴走。蘭香為了完成李家代言人振富交辦的任務,更為了表示對酸杏的忠心,暫時咬牙答應下來。至於來年能不能當成兵,到時就要看酸杏的神通了。

    在這項工作中,振富被弄得灰頭土臉的。他做不通洋行的工作,甚至連像樣的談話交流都沒敢做。振富曾在洋行麵前露出過想叫他退出的意思,說人民、公章和夏至都不想在技術小組了。全村人也都不願意搞集中管理,都想退出來自家搞,這樣才保險放心呢。話音還沒落,洋行就黑虎著臉迴道,你們啥心思,我還不知曉嘛。不就是嫉妒人家木琴比你們強麽。想拆台呀,門兒也沒有。咱家要是也想退出來,就按人頭分,把我的那份兒割出來,歸入集中管理。不管是掙是折,我都認哩,與家裏無關哦。

    嚇得振富趕緊閉上了嘴巴,連勸他退出技術小組的話題也不敢提了。

    於是,原本六人的技術小組,僅剩了京兒、洋行和柱兒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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