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會客廳,我見到這個人。.vodtw


    此人給我的第一印象是他眼神的尖銳毅力之色,而且此人雖然消瘦,卻很精練,一雙手寬厚粗糙,雖然他穿著軍裝,不過還是看的出他小腹處略微的隆起,要是我沒猜錯的話,此人必是個練武的行家。


    這人見我進來,馬從椅子站起來,向我敬了個軍禮,口稱:“將軍!”


    我點點頭,在敏麟過茶之後,叫眾人退下後,才對他開口問道:“你也是滇軍的人?是唐繼堯都督叫你來的嗎?”


    “將軍,標下昭通獨、立營少尉排長……”


    原來,此人名叫龍雲,現任滇軍昭通獨、立營少尉排長,而且我猜的果然沒錯,他是個練家子,師承馬德勝門下,與鄒若衡、盧漢合稱“昭通三劍客”。


    此人雖然是滇軍出身,不過自民國成立以後,卻是離開了軍隊,而他二次入伍卻是頗有些傳的色彩。


    之前在雲南,有一個法國拳師來到昆明,並且擺下擂台,號稱要“洗禮雲南武師”,而且此人確實有些本事,擊退了不少前來挑戰的拳師,正直但是龍雲到昆明辦事,遇到此事,見法國人耀武揚威頗為憤怒。


    便了擂台與之交手,並且僅十幾個迴合便把這法國拳師擊落擂台,至此名聲大振。也是因為其早在滇軍有所名號,所以唐繼堯親自派人將他請到公署,將他安置到講武堂內,而後又追受他少尉軍銜。並且讓他待任入學。


    聽過龍雲的事跡我不由大笑起來,而且心暗道痛快,此人之舉動,確實揚我民族之威。我看他年級不大,不由的開口問道:“你今年可有三十歲?”


    龍雲道:“不瞞將軍,標下今年正好三十歲!”


    “哦?”聽他這麽說我不由的又笑起來,道:“而立之年,正是英雄時。”不過,笑罷,我便正色的對他問道:“你這次來,是有什麽事嗎?”


    此次用兵數逾一萬,還配備火炮團、機槍營並且攜帶重型武器,其目的在於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表麵滇軍是受命令千萬黔西之地,幫助黔省駐軍衛戍邊陲,嚴防白族作亂,可是實際,那有什麽白族意圖作亂的說法。


    這不過是陽謀之計,讓劉怡苗以為滇軍三分之一主力進駐黔地,首先是在滇之軍整體實力受到了削弱,而且因為此次攜帶重型武器、火炮團,浩浩蕩蕩萬餘部隊,足以以假亂真。


    可是實際卻是借道黔省,迂迴之策;因為唐繼堯民國元年之時,曾受我指派,帶兵支援黔地,討伐黔亂,其兵馬攻占貴陽,而後被推舉為貴州都督,直到在我入京之前。所以唐繼堯此人在貴州的勢力威望,異常於他人。


    所以他派遣滇軍去保衛貴州,也是說得通的。


    而實際,這卻是他的“陰謀陽謀同道行”的方式,這入住黔地既是陽謀,而同樣的,也是他的陰謀。


    進入黔地之後,滇軍的動向自然不可能被劉怡苗之匪幫掌握。所以在黔地內,滇軍的布置,行軍路線相於雲南境內,要秘密很多。


    與此同時,因為是由黔地迂迴,雖然加長了用兵時間,可是好在這一路不需要和小股匪徒交手,如此一來,相於正常的軍費消耗,與戰損對的話,還是可以持平的。


    劉怡苗匪幫,雖然人數眾多,可是他們卻是實實在在的“地痞”,隻在雲南境內,絕不離開滇地,這與白朗一夥,甚至是其他匪幫都是大大的不如。


    因為從此看來,劉怡苗一夥首先在範圍性不占優勢。這也是劉怡苗一夥無論兵力、武器還是訓練都遠超於其他兩夥匪幫卻不能一家獨大的重要原因之一。


    不過,雖然如此,劉怡苗還是有自己的退路的,這也是他為什麽要將隊伍常年駐紮滇南邊陲的原因。


    滇南之地,窮山惡水無數,且多是難行之路,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在滇南行動起來也是多為不便,而且總會有他們祖祖輩輩還不得而知的小路、山崖等等。在這裏作為老家,萬一有破敗的一天,劉怡苗也好借地勢逃竄。


    還有重要的一點是滇南接連緬甸,也是如果劉怡苗戰敗的話,可以用最快的速度越過國境,逃離到緬甸。


    說他們是“俠盜”卻也算不得,可是至少本質不壞。所以他們兩夥的隊伍還是可以招撫的,而且他們的武器裝備以及隊伍構成來看,也足夠了招撫的條件。


    其三是三大夥匪幫裏,劉怡苗一夥其實說到根,是老滇軍出身,唐繼堯一任拿他開刀也算是清理門戶。扞衛滇軍、雲貴兩省部隊,甚至是全過官軍的體麵於榮耀。雖然劉怡苗是老舊出身,可是他依舊還是官軍不是?他入山為匪的時候,可是沒有人免除他的職務。


    可是當滇軍真正要發起攻擊的時候,卻發現與他們對峙的竟然是和子坤的隊伍。與此同時,時值滇軍剿匪司令的羅佩金,見所包圍的匪寇雖然不是劉怡苗一夥,可依舊還是匪寇,所以其毅然決然命令部隊發起總攻。


    而且同時向唐繼堯派通電,言明滇南剿匪事物,唐繼堯首先肯定了羅佩金的臨時決議,不過要求他對於和子坤一夥不要趕盡殺絕,能降則令其降,不必血流成河,且也是避免和子坤一夥陌路決死,造成不必要的傷亡。


    因為唐繼堯意欲此一戰徹底剿滅劉怡苗一夥,所以不但令羅佩金作為剿匪司令,同時還調自己的副官侍衛長暫代火炮三營戰時指揮一職。


    唐繼堯的副官侍衛長是與龍雲、盧漢並稱“昭通三劍客”的鄒若衡。


    鄒若衡與龍雲一樣,雲南講武堂出身,而且鄒若衡還是講武堂炮兵專修,雖然這是鄒若衡指揮的第一戰,可是他的才學與天賦卻是盡顯無疑。


    在羅佩金與唐繼堯溝通商議的時候,火炮第三營在鄒若衡的指揮下,短短兩個小時,依照部署、調動攻破了和子坤部署的防線,同時有效的支援了進攻的步兵,與此同時打掉了和子坤部的三個重機槍攻式。


    因為有了火炮的有力支援,所以步兵進攻的速度以時間,相較之前的作戰計劃都有了大大的提升。


    羅佩金這邊才剛剛重新製定了作戰計劃,可是從戰場卻已經傳來了捷報的消息。


    而且其實這次用兵,唐繼堯是打算向我發一封密電的,可是之所以沒有落到實際,是有特殊的原因的。


    楊士琦,不知什麽原因到了昆明,此人乃是袁氏之親信心腹,當年力勸袁世凱脅迫清帝退位,同時也是南北議和時的重要成員之一。


    因為楊士琦的“不請自來”,導致了唐繼堯不敢輕易而為,此人乃是袁氏眾臣,唐繼堯甚為雲南都督自然是要出席陪同侍候。正直但是羅佩金已經點兵出發,所以唐繼堯也不好更改。


    至於為什麽沒有密電,是因為楊士琦的關係。


    聽龍雲說完,我不由得暗暗震驚,楊士琦出京我竟然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是我現在的耳目已經麻痹了嗎?很顯然我不這樣認為。


    而且雖說隔牆有耳,這麽一個將軍府內不知道有多少麵嗆,不過我卻可以保證,在我的將軍府內,哪怕是有袁世凱的耳目,可是隻要是我在會客廳以及書房兩個地方與別人的會晤交流,一定不會傳出去。


    而且實話實說,這麽久時間以來,陳敏麟已經幫著我不聲不響的,除去了府內的三個耳目眼線了。


    一開始我還不知道他用的什麽方法,不過後來我卻是知道了。


    大煙土這東西,吸食過量可以致人死亡,而且偌大的將軍府內,又有多少下人不去抽這個東西那?


    雖然他們都是下人,可是宰相府吏九品官。雖然我實際沒有任何權利,奈何那些外人卻並不清楚,他們還以為我這個經常被袁大公子、陸軍次長邀請參加各色宴席舞會的昭威將軍有多大的權利那。


    為了和我拉一點關係,第一步要做的不是打通我府內的關節嗎?而且袁世凱安插在我府內的眼線,大多也都是軍人出身,亦或是江朝宗的警察,你讓一群本享受慣了的家夥去給別人端盤子倒水,去遭罪,他們怎麽會不自己找個樂子那?


    雖然我嚴明府內下人、家丁不許抽,大煙,嫖賭這都不行,可是對於那些真正的下人來說有時候都是難以保證的,何況是這群大爺那?


    江朝宗見我對他說話,卻沒有說什麽,隻是咳嗽了幾聲,向我擺擺手罷了。雖然我不明白他的用意,不過我很清楚,如果不是因為袁世凱的關係,可能我在北,京早已經住到了他江朝宗的衙門大牢裏麵了。


    因為江朝宗之前背叛過袁世凱,所以其實他剛剛迴到大陸的時候袁世凱並不十分信任他,而且可以說對他的態度是冷漠的。


    不過可能是因為江朝宗見慣了“世態炎涼”,終於還是清楚了哪一棵大樹下麵才有陰涼的關係,所以雖然袁世凱對他不溫不火,可是他對袁大總統卻是一片赤膽忠心。


    隻要有人對袁世凱有一丁點的意見或是在背後議論什麽,隻要被他知道了風聲,必然以重兵鐵血之手段,迅速“鎮壓”下去。


    在北,京,對與江朝宗,很多人除了稱唿他一聲“江公”外,更樂意偷偷的叫他“江屠夫”。


    其實實在些說,我本人是非常不願意與江朝宗扯關係的,不單單是因為他的人品亦或是說“兇名”,更重要的是我知道此人喜怒無常,與此類人交往,最是難以把握,進一分、退一封,都要小心翼翼。一點點也得罪不得。


    更重要的是,你根本不知道自己一個怎樣的無心之舉會把他得罪。


    見江朝宗也不說話,我也不好在於他說些什麽;袁克定讓楊度與江朝宗兩個人來請我,看來我是不能迴絕了。略微收拾了一下,便隨著他們二人一同去了。


    袁克定設宴的地方還是在雲吉班三層的大包廂裏麵。


    到了這裏一看,我還真是嚇了一跳,楊度所說的一點也不假,京畿手掌大權的重臣們幾乎全部出席。


    的有徐世昌、楊士驤、陳宦、周學熙、唐紹儀、周自琪、張鎮芳等,武官有到京的龍濟光、曹錕、倪嗣衝、張勳、徐樹錚、雷振春等等。總而言之吧,除了那些各地大員之外,隻要是在京的或是到京公幹的袁氏重臣,盡皆在座。


    見我來到,袁克定異常熱情的拖著那條跛腿走到我身邊先是與我寒暄幾句,而後轉過身子,對在場的眾位大員道:“眾位!眾位!”


    袁克定隻此一生,原本喧鬧嘈雜的包廂霎時便安靜下來,所有的眼光都聚集在我與袁克定的身。


    楊度放下手剛剛拿起的茶杯,繼續道:“你在雲南的事跡我不過是聽說而已,無法多說什麽,可是你在日本士官學校的時候,我可是親眼得見啊。”


    說著楊度轉過身,麵向眾人,拉著我的胳膊道:“眾位,鬆坡在日本士官學校的時候,可是赫赫有名的‘士官三傑’,而且其畢業成績,也是全校第一!”


    “晳子兄過獎了,過獎了。”楊度如此的一番話,雖說是實在的,可是也弄得有些不好意思,畢竟那都是過去的事跡而,常言道“好漢不提當年勇”,我現在不過是一個落魄的將軍罷了,論起實權,我恐怕都不如一個小小的排長。


    如此境地,再提及過去的事跡,豈不叫人羞愧嗎?


    又是陣陣的寒暄過後,宴會正式開始了。這一次的宴會之以前,不單單規模變得更大了,更為有趣的是,袁克定設宴的地方是在雲吉班,可是卻沒有叫一個姑娘陪酒,哪怕連往來菜端酒的也都是他事先安排好的副官。


    這叫我感到很快,摸不透袁克定的用意如何。雖然這次的宴席整體來說都是在歡快的氣氛的,可是隱約覺得有些不同,總感覺會有什麽事發生。


    可是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也沒見有什麽情況發生。不過非要說有什麽情況的話,那是“九門提督”江朝宗,喝醉了。


    風雲在動人在變。


    隨行市,人之常情,我也絕不敢說這麽多年我一點也沒變過,可是總而言之,我變過,但至少我還知道自己是誰。


    而有些人變了,變得不再知道自己是誰,而隻知道自己想要什麽;為了自己想要得到的,可以一變再變,千變萬化也在所不惜。


    這並麽有什麽對錯的分別,可是再怎麽變化,也不要忘記自己是誰,更不要忘記,誰才是你自己。


    既然今天楊度接著酒勁說起了當年在日本時候的那些事,我也樂的接著他的話頭和他“想當年”,來抒發緩解自己的情緒。


    在我與他相談甚歡且袁克定還是不是加入的時候,突然的,我聽到一聲“我斃了他!”


    抬頭一看,隻見江朝宗不知怎麽會是,竟然手裏多了一把手槍,而且這槍口此時正指著楊度的腦袋。


    要不是江朝宗身邊的倪嗣衝冷著眼抱住他,恐怕楊度此時已經成了他槍下之鬼了。我因為不知原委所以也不好說話,隻能將楊度擋在我的身後。


    而袁克定此時卻已經猛的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江朝宗與倪嗣衝走出雲吉班後,原本醉醺醺的兩人竟然不知怎的清醒了,叫來侍從,二人共乘一輛車向大總統府而去。


    再說酒宴,因為剛剛江朝宗發難,所以原本良好歡樂的氣氛霎時便冰消瓦解了,酒宴之一片冷寂之色。


    袁克定先是安撫了楊度幾句,而後端著一杯酒,很鄭重的走到我的麵前,而後麵對眾人道:“眾位。”


    “今日之宴席,其實並非如常,隻是叫大家來打打牙祭。”說著,袁克定請我起身,而後繼續道:“今日之宴席,之所以邀請了京畿各處重臣大員,其實是想讓他家證明一件事情。”


    “哦?大公子要我等證明什麽事?”曹錕問道。


    袁克定一笑,道:“曹將軍問得好。今日,其實是雲台我拜師的大日子!”


    “雲台我雖然長鬆坡四個春秋,可是我不過虛度終日罷了。昔時,蔡鬆坡應父親之命進京,我與又錚兄還有晳子共同在車站迎接,那時我與鬆坡雖是第一麵,可是卻一見如故啊,雖然我不知道鬆坡是怎麽想的。”


    說到這,袁克定還有意的看了我一眼,我其實也被他突如其來的這一手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所以隻好訕笑作罷。


    說著,袁克定正色的對我道:“鬆坡將軍,可願意收下我這個愚鈍之學子嗎?”


    而且他話音剛落,還不等我反應過來,竟然順勢要跪下;我怎麽敢受他大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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