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官陳敏麟點點頭,而後敬茶與我,寒暄了幾句,我本想著再和他多說些什麽的時候,突然一個我許久未見的人不知怎麽著竟然來到茶樓找到了我。.vodtw來人一身儒衫,手裏捏著一把並不符合季節的折扇。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議員楊度。見到楊度走來,我不由的給了副官一個顏色,而後我倆不動聲色的站起身子,麵臉笑容的對楊度拱手問安:“晳子兄,別來無恙啊?今天是什麽風,這麽巧讓你也來了這個小地方那?”


    我這絕不是對楊度的譏諷,而是實實在在的心裏話,因為我與他確實許久未見了,同時說真的,我對於他的身體還是較擔憂的,因為我咽喉的毛病,所以我非常不希望的我的朋友和我一樣遭受到病魔的侵襲。


    至於說這個茶樓是小地方嗎,其實這也是實話,畢竟最好的茶才賣六的大子的地方,想想知道會是一個什麽的去處了,不論財產,說楊度的身份吧,這裏也絕不是他會光顧的,所以最有可能的是他是專程來這裏找我的。


    陳敏麟非常自然的讓開了自己的座位,而後又在我開口對楊度問候的時候,叫茶館的下人了新茶以及更換了桌子的幾味茶點。之後,待我與他二人安坐,陳敏麟對楊度說了一聲“楊議員,您與將軍聊,我去門口買些果子什麽的。”


    楊度滿意的點點頭,而後還從自己的口袋裏拿出了一摞銀元交到了陳敏麟的手裏,而陳敏麟那,對於這樣的外來之財,已經是見怪不怪了,他非常自然的接下,而後便順著茶館的樓梯走了下去。


    其實我與楊度心知肚明,雖然陳敏麟說自己要去外麵賣東西,但是實際他是絕不會離開這間茶館的大門的,他之所以如此,一是給我們兩個騰一個地方,二也是為了更好的保護我的安全。


    同時也是監控楊度帶來的那兩個人。我是可以斷定的,至於為什麽我有這麽的自信,其實很好理解,如不是這樣的話,陳敏麟是不會把自己的配槍在茶的時候偷偷地放到我的座位的。


    其實我覺得他這樣的行為是多此一舉的,我也曾因為這一類的問題和他談過,但是沒辦法,他是這樣的一個人,他寧願讓自己在真正的危機麵前手無寸鐵,也絕不會讓我在有可能發生的危機麵前,赤手空拳。


    楊度沒有把話點名,顯然是他想歪了去,但是我也不再解釋什麽,隻是對他笑了笑,而後道:“好了好了,晳子兄不要亂想了;我聽剛剛晳子兄說這次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對吧?看晳子兄的樣子想起來應該是較緊急的吧?你還是先說說吧。”


    “對對對!”連說了三個對,楊度這才把他這次的來意說了出來。原來昨天晚楊度受邀去到徐樹錚府參加一場所謂的家宴,雖然名義是家宴,可是參與其的除了徐樹錚的大夫人之外,其他的全都是和楊度一樣的政、治性人物。


    所謂的家宴,其目的,自然已不言自明了,楊度雖然喜歡遊弋與政、治之間,且一度希望自己可以一手操持,但是對於這樣的晚宴他還是有些反感的,因為這場宴會的發起人,是與他政、見不和的小扇子。


    參加這場晚宴的人,非常多,而且一個個都是那種位高權重之人,其還包括了一些外國的公使、顧問、有著政、治身份的商賈等等。其實這是區別,這是對於政、治態度的區別與差距。


    而且說到底,其實這裏麵也是關乎著一個政、治核心地域性的問題,其實也隻有在這個地方,才能讓一個位高權重者聚集這麽多與他身份差不多的人,以及來自世界各地的有頭有臉的人物。


    隻有這一個地方能做到,而且可行,隨便換了其他的任何一個地方,這都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


    而其實論起來,這不過是一場平常的政、治性集會罷了,楊度也不過是其最簡單最平常的一員罷了。整個宴會與他相提起來,其實沒有什麽大的關係,而之所以會讓他這麽急著來找我的,還是宴會發生的一件小事。


    可是這一次不一樣,阪西利八郎竟然直接走到了在一旁飲酒的楊度身邊,而後把自己親自端來的一杯酒交到了他的手裏,而後對他親切的開口,道:“楊先生,怎麽一個人在這裏飲酒那?是不是太寂寞了,要不這樣,您請到我坐的那個桌子,和我們日本公使去聊一聊,也省的您一個在這裏無聊啊。”


    楊度雖然不明白阪西利八郎的用意,但是因為現在兩國之間的關係,所以他還是拒絕了阪西利八郎,這個時候,正常來說阪西應該這麽笑一笑,排解一下所謂的尷尬後,直接離開。


    但是這一次阪西的做法卻令人感到了可疑,阪西利八郎沒有此離開,反而對楊度繼續說道:“這樣的話,應該是楊先生不喜歡熱鬧吧;這樣,那不如我陪您在這裏喝一喝酒,可以嗎?”


    阪西這麽一說,楊度也不好再拒絕,所以隻能接受,兩個人一開始的還是說一些國的詩詞歌賦,或者是國、日本再同一時期的曆史對,在楊度以為是自己多心的時候,漸漸放下自己的防備的時候。


    “可是。”阪西利八郎說到這不由得惋惜的搖了搖頭,而後以一種關切且無奈的樣子,對楊度道:“可是,是楊先生這樣的人才,卻因為自己手沒有兵權且還沒有能夠完全相信的掌兵者的支持,所以到現在也不過是一個小小議員罷了,說起來,這是楊先生的無可奈何,其實這又何嚐不是貴國的損失那?”


    這樣的設問,絕不是那種可以輕易對答的,因為這樣的話,哪怕是有一個字說的不夠準確被別人抓住了機會的話,那迴答的人必將陷入危機四伏之地,楊度自然是明白這樣的道理,所以他選擇了一個迴避性的,卻帶有一絲退縮及尷尬的方式,作為自己的解答。


    楊度故意裝作聽不懂的樣子,幹笑了兩聲,而後舉起手的酒杯,示意阪西利八郎說道:“真不知道這是為什麽,雖然都是相同的酒,可是這一杯阪西先生送來的酒,好像其他的更有味道,當然了,烈性也更大了些。”


    阪西利八郎很可能早已猜測到了楊度會是這樣的答複,所以他巧妙的接過楊度的話頭,而後從明轉暗的繼續著自己的話題,阪西利八郎對楊度委婉的道:“可能是楊先生此時的精神有些緊張吧,國有這樣一句話,叫‘喜酒不醉人’,並且還有這麽說的,說‘愁酒一杯斷腸流’,楊先生,其實我是可以理解您的,我在日本之前也曾經處於您這樣的位置,並且也經曆過與您相同的尷尬處境。”


    而後,阪西並不要求楊度的迴答,而是在短暫的斷點之後,繼續說起來,道:“我在日本的時候,幸好那個時候有一名將軍,他是我的朋友,或者說在那之前他並不是我的朋友,我們相識在這樣的一場宴會。”


    “他對我這個堆縮在角落的人,好像非常的感興趣,而且那個時候,那場晚宴因為是一場純粹的私人交流性的宴會,所以在場的人並沒有一個身著官服,所以那個時候我還並不知道他是一名將軍。”


    阪西利八郎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設計好的,他竟然開始對楊度講起了自己的故事,當然,這個故事的真偽不得而知,而楊度那,自然也不會多說什麽,隻是能夠選擇,且唯一的選擇是傾聽下去。


    阪西利八郎的故事還在繼續,他道:“那個時候,出現在我的眼前的是一個白胡子的老人,他非常的嚴肅,他對於也沒有透出過任何一絲笑容,讓我記得最清楚的是當時老人他的那雙眼睛,那是我這一輩子所見過的,最為透徹明亮有神的眼睛了。”


    “當然了,貴國大總統的眼睛,卻真的是那位老者還有精光炯炯。”雖然阪西利八郎是一個日本人,但是他說道這一句的時候,還是能夠從他的神情確定,他這句話真的是出於真情實感的。


    阪西的話,還在繼續,道:“當時我非常畏懼眼前的老者,我不知道為什麽,可是鬼使神差的,我還非常的渴望能夠與他交流,而這位老者那,像我剛剛那樣,端著一杯酒,交到了我的手裏。”


    楊度點點頭,道:“阪西先生,今天我和您一樣,都說了自己的心窩子裏的話,但是我想,您不該對朋友藏拙不是嗎?為什麽不把你的真正意圖說出來那,我知道,雖然您有著顧問的身份,有著多數內閣將領的支持,可是實際,至少我了解到的,是徐樹錚對您的態度該不是表麵的樣子那麽簡單不是嗎?我想,這也是阪西先生今天來找我,能夠屈尊與我交流的原因吧。”


    對於楊度的話,阪西利八郎顯然並不覺得詫異,這一定是在他的預料之內的,畢竟對於楊度這個人,他的做事方式並沒有他自己想象的那麽隱秘,他的城府也絕不是他裝出來的那樣深邃的。


    阪西利八郎笑了笑,一次來表示自己的歉意,而後對楊度開誠布公的道:“楊先生真是一個值得結交的人;雖然我不清楚徐次長對我到底是什麽樣的態度,總之我隻需要做好自己的職責可以了,一個能夠很好的且隻知道完成自己職責以內事務的人,我想應該沒有人會去對他下手不是嗎?”


    楊度笑了笑,並沒有說話,阪西利八郎則是繼續說道:“其實,我想楊先生是能夠理解我的,雖然我是一個外人,而且我對於貴國的某一些利益確實是傾向於掠奪的,但是這絕不能表示我是一個不稱職的人。”


    楊度點點頭,依舊沒有說什麽,阪西利八郎繼續開口道:“你們國人有句話叫‘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很多時候真的是因為這樣的一句話,使得原本可以相互友好合作的兩個國家亦或者是說兩個民族,變得反目成仇。”


    “段總長也好,徐次長也罷,亦或是被大公子戲稱的‘金陵王’馮將軍,無論是誰,他沒都已經老朽了,他們雖然可以依靠,卻不能夠再講自己的全部的精力投入到國家的建設了。”


    “他們有了許許多多的顧忌,他們喜歡明麵嬉笑怒罵,而暗地裏卻在為自己的未來爭奪,這樣下去,結果是鬥爭,是國家之間的鬥爭,是國家之內的鬥爭,這樣的鬥爭,隻會讓這個滿目蒼夷的地方,更加的敗落。”


    “楊先生,可能您會認為我這樣的言論是在破壞貴國內閣之間的關係,但是我請您跳出這個圈子外,仔細的想一想,我說的話,到底是在破壞貴國內閣間的關係,還是在從實際角度來幫助貴國更好的發展。”


    說完這一番話,阪西利八郎不由得深深的出了一口氣,而後其胸膛久久不能平複;楊度雖然是人,但是絕不表示他是一個迂腐之人,雖然他的很多行事方式,確實有守舊、自私等一些弊端。


    但是這絕不能此抹殺了他的才幹。對於阪西利八郎的話,楊度到底是怎麽想的不得而知,不過從他接下來的對話,還是能夠看出一二的,楊度給了阪西利八郎足夠的緩和時間之後。


    才笑著開口,對其道:“我明白了,如果阪西先生真的想要幫助我們的話,我想,如果可以利用您自己的身份,將蔡鍔推舉成為最新一任的陸軍總長的話,我想可能不單單是我,或者是您,是連大公子在內,都將會非常高興的。”


    阪西利八郎作為袁世凱的總統顧問,這些在常人看來高深的方法,在他的眼裏其實不過兒戲罷了,但是出於民族的不同,語言習慣的差異,所以雖然他明白楊度的用意,卻也一時間無法圓潤的化解。


    阪西利八郎隻好頂著“尷尬”的臉色,對楊度解釋起來,道:“楊先生有些話我本以為不需要明說的,但是既然如此的話,我還是樂意為了自己的朋友而說一些不應該提及的問題的。”


    楊度點點頭,並且示意阪西利八郎繼續說下去,阪西微微一笑,而後繼續解釋起來,道:“楊先生,您與蔡將軍的關係我也多少了解一些,我知道您與他的私交非常好,而且我要說明的是,我對於蔡將軍的能力是從來都沒有過任何質疑的。”


    “可是我為什麽要迴絕您那?實際是因為我聽聞蔡將軍是一個堅定的反日派,而且他在軍官團任職總教習其間曾多次以日本為假想敵,對軍官團的校、尉們進行激烈卻毫無根據的煽動。”


    “對於這樣的人,哪怕是他再有才能,再有能力,我也覺不願意由他接手真正的大權,這不單單是為了我國著想,說實在話,您可以試想一下,如果是蔡將軍接任了陸軍總長的話,對於兩國的外交、經濟我想都是一個嚴重的打擊不是嗎?”


    我笑著端起茶,輕輕的抿了一口,而後笑著對楊度道:“晳子兄,我想聽聽你的看法,對於此事,雖然你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但是我還是沒有搞清楚阪西的目的,或者說,是你們想讓我變成一個什麽樣的人,或者說我要變成一個什麽樣的人,才能坐到陸軍總長的位置那?”


    我說話的時候,故意使用了一種較貪婪的語言方式,雖然楊度明知道我是在諷刺他,但是他卻又不能因為我的話而對我多說什麽畢竟我隻是在索取或者說我是在想要索取一個高、官厚祿而已。這是沒有任何錯誤的。


    果不其然,聽完我說的話,楊度的臉色不由得紅一陣白一陣的,不過我知道,這並不是他的慚愧與自責,這樣的神色說明此時楊度正在想辦法,想一個如何對付我或者是說說服我的辦法。


    我當然不會對他催促的,雖然他不知道,但是至少我自己心裏要有數,楊度這一次已然在不經意間帶給了我一個驚人的消息,至少,對於我個人來說這是一個驚人且非常有用的消息。


    大約過了十分鍾的時間吧,楊度才再一次對我開口,道:“其實鬆坡,我想你是誤會我的想法了,這個陸軍總長的位置,對於你對於我,對於國家來說,都是非常重要的,而且至於段總長,他的是非功過,他的行事方式,我想我不必要多說了,我也隻不過是希望國家可以更好的發展下去而已。”


    我點點頭,這句話,他說的還是沒錯的,而後楊度又繼續說下去,道:“其實無論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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