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無法言表的,或許作為一個軍人不該有這樣的小家子氣的情感,但是軍人也是人,隻要是人就有七情六欲,更何況,這孝順兩個字,本就是值得歌頌的一種本分那?但是沒有辦法。


    縱然沉陳敏麟迴到了雲南,哪怕是他這次迴來的借口就是再給蔡鍔尋藥的同時去看一看自己的老父親,可他自己清楚,這一切不過就都是一個噱頭罷了,他迴到雲南的真正目的是什麽,不言自明。


    也許這就是人心吧,北平的時局可能關係到整個國家的動向,但是說起來,追根溯源的話,這與他們其實沒有多大的關係,假如說真的發生了戰爭的話,那麽作為軍人的他,還有他說愛戴的將軍蔡鍔。


    他們能做的就是盡到自己的本分,拿出一個軍人的擔當來,也就可以了,或許結局可能是馬革裹屍,但是至少那是一種簡單卻能夠最大程度上詮釋軍人責任的一種方式。可是雲南的局勢那?


    雲南局勢的好壞,不但直接的關係到他們的安危,而且同樣的,也關係到他們到最後的時候,還能不能稱之為一個軍人亦或者是說,到了必要的時刻,如果雲南局勢不穩的話,那麽他們作為軍人的馬革裹屍的下場。


    很有可能就變成了含冤而死,或許連死都不知道是什麽死的。人心險惡,或許戰場上的交情,那生死與共過命的情誼是不可撼動的,但是要知道,即便是這樣的情誼,也未必就真的是不會改變的。


    也許當相互都處在一個軍人的最低級的位置,沒有牽掛沒有功名利祿的左右的話,這樣的情誼依舊是可以信賴的,可是,現在那?他們還都是普普通通的軍人嗎?他們還都是那些在戰場上麵對著槍炮依舊能夠憨笑著的大頭兵嗎?


    功名利祿煙雲事,奈何無此苦終生啊。在去蔡鍔官邸的路上,坐在車上的陳敏麟看著眼前熟悉的風景民俗,漸漸的有些出了神,昔年時,這美麗的昆明城,這商賈往來,百姓嬉笑的地方,還是另一番的景色。


    重九日,那深夜中,那時的他,還不過就是一個不聞一名的小家夥,雖然已經成年,可是還是無法掩蓋住自己那一臉的稚氣,雖然那時候他的手中緊緊的拿著槍,匍匐在昆明城外不遠處的沙地裏。


    雖然他想要裝出一副毫不畏懼且大義凜然的樣子,但是那顫抖的心靈,還是出賣了他自己,哪怕他身邊的人都被他的勇氣所感染且征服,可是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自己,陳敏麟知道,自己現在的裝態不過就是一種欺騙罷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鄰近了,起義之時正在一步步向他逼近,那對於死亡的恐懼此時已然變成了渴望戰鬥的英風意氣,可是那除卻死亡外,對於傷痛、殘肢斷臂的恐懼,反而占領了他的心海。


    怕死其實不丟人,反而是連死都不怕,卻害怕傷痛的人,才是最為可恥的,陳敏麟此時就是這樣的狀態,他知道自己丟人了,雖然沒有人知道,但是自己還是無法騙過自己的。在那一刻,甚至他想過要退縮。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不知道是不是一個巧合,昆明城內打響了第一槍!隨即,還未等他反應過來,就聽到身後的炮火聲在刹那間貫穿了黑夜!火光升騰,昆明城外的戰鬥打響了!雖然對於重九起義來說。


    昆明城外的戰鬥不過就是聲東擊西之法,但是依舊充滿著兇險,而且說到底,也正是他們負責在城外佯攻的這一批人,才是最危險的!果不其然,自從他們的炮聲響起之後,昆明城的守衛的軍官們。


    無論是城牆上的重機槍,還是城門外那四座巨獸一般的山炮陣地,無一不對著他所在的沙地猛烈攻擊!


    “殺!”


    不知道是誰在他的耳邊喊了這麽一句,也正是這一句,這一個字,點燃了所有人的慷慨之意,前赴後繼,每一個人都在衝鋒,沒有人退縮,也正是在此刻,便是他自己最後的恐懼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那一夜的戰鬥,到底又多慘烈,陳敏麟已不願再想起,或許這是他這一輩子也許是他從軍以來最不願提及的事情吧,當然了,那一場戰鬥中,他是勝利者,能在戰場上活下來便是一種勝利!


    當破曉之光照射到已經被炮火焚燒的的漆黑的土地上的時候,所剩無幾的城外部隊,踏著血與火奠定的路,一步步走進了昆明城。這其中就有陳敏麟,滿臉鮮血手臂中彈的陳敏麟。


    雖然這傷痛刺激的他好像沒有了疲憊,但是他還是渴望走進昆明城後,那街道上迎接他們的隊伍,但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當他真正走進昆明城之後,他才發現,這一切與自己的預想,是不一樣的。


    不要說是有迎接他們的隊伍的,就是整個昆明城的街道上,除了屍體以及殘肢斷臂之外,就再沒有了其他的東西,甚至是,那原本還在掙紮著跳動的火苗,也不知什麽時候熄滅了。


    漆黑!鮮紅!那時的昆明城內,唯有的兩種色彩,也是最讓人感到傷懷的色彩……死氣沉沉,滿目瘡痍!那一刻,甚至他都曾想過,是不是這一次起義真的錯了,或許這是沒有對與錯的,但是他實在是想不到,美麗的昆明城,竟然僅會在一夜之間,就變成了現在的這副模樣。


    不過好在,他沒有在街道上看到無辜死難的百姓鄉親,也許,那個時候他真的看到了無辜的百姓的屍體的話,那麽接下來到底會發生什麽,甚至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但是那一切都過去了!


    重九起義,是一次改變,是一次顛覆,同樣的,也是一次屠殺,更是一次倒退!


    不過,最終的結果,還是能夠讓人接受的,畢竟短短的時間之內,昆明城又恢複到了原來的樣子,而且看起來比之從前更加生氣勃勃了,而且戰後的那段時間之內,他說追隨的那個人,也做出了應該做的決定。


    而起很多時候還會親力親為的,修補這被摧殘後的昆明城,不過那個時候陳敏麟還不知道,他以為那不過就是簡單的戰後重建而已,但是現在,尤其是他這一次在北平這麽久的曆練之後。


    “從今天開始,無論是煙酒,還是茶葉咖啡,這些但凡是有可能刺激到你咽喉的東西,都不可以沾染了;希望你能夠理解這一番苦心,當然了,同時也要求你務必嚴格執行,不然你的身體真的出了什麽問題,我一定不會再理睬你了。”


    雖然小鳳仙之前的話說的有模有樣,而且看起來還比較硬氣,但是到了後麵她還是改不了小女人的那副語氣,雖然我很清楚她對我的用心,而且我也能控製住自己對於咖啡什麽之類的嗜好。


    但是她說的這些話,還是讓我覺得有些不適應的,哪怕是我明知道她是為了我好,但是還是無法接受她這樣的方式,不過我卻沒有多說什麽,畢竟傷害一個女人的心,很有可能就是你不經意的一句話。


    這麽說倒不是我現在開始重視女人了,或者是我從來都是對女人持有尊重態度的,隻不過就是在很多時候我覺得女人和男人之間的交流方式上,是存在很大差異的,而這樣的個差異也就決定了我對她們的態度。


    小鳳仙見我咳嗽,不由的端過一杯白水來,而後又對我關切的問道:“將軍之身體,以不如前,雖然鳳仙知道將軍此時必然心事嘈雜,可是將軍啊,還是要以身體為重啊;大丈夫處世立功名不錯,可是要沒有了身體,那又拿什麽來立功名那?”


    我不由得笑了笑,卻並沒有對她說什麽,其實說起來,小鳳仙越是對我這樣,我對她反而越沒有了所謂的虧欠感,倒不是我這個人心狠臉皮厚,實在是因為在一些時候,一些事情上,對方的行為會不自覺的改變一個人的感覺與看法。


    不說我和小鳳仙之間的事了,還是說一說近來發生的一些大事吧,或許還不能稱之為大事,許也就是一些偷雞摸狗的事情罷了。雷振春、江朝宗、陸建章,此三人短短時間內已成了魔鬼一樣的東西。


    陸建章在湖北以此為中心點,進而以漣漪波紋狀,向鄰近各省地區展開血腥的殺戮與鎮壓。如果說陸建章屠殺是一些與袁世凱政、見不和的政、客、軍官的話,我也沒有必要說這麽多了。


    反而是被他所屠殺的,大部分都是一些無辜的百姓,以及工人、學生。其實說起來這些事按道理講雖然道德上是陸建章做的欠妥,但是從責任上來說,其實陸建章做的也沒有什麽錯。


    有這樣的一個詞,叫“莠言亂政”,說的就是朝野上的一些人在不了解真實情況的前提下,或是與之不相幹的情況下,對於時時政務大放厥詞,或者是隨意抨擊、批判,當眾或是私下裏辨明對錯是非。


    當然了,這些其實也沒有大的問題,關鍵在於他們“辨明是非”之後,竟然還要再一次把自己的觀點,那些不明所以,對錯不知的觀點以及看法,散播到市井當中去。這也就成了陸建章屠殺他們的唯一也是最有力的理由了。


    其實問題的看待是存在多麵性的,換一種角度來說的話,即便是這些不相幹的人他們討論也好,或者是散播自己的看法也好,實際意義上其實都隻不過就是為了維護自己的生活、生存罷了。


    而且從一定意義上來講,他們的討論、散播也能在一定層次一定程度上推進國家的發展以及曆史的進程;但是怎麽說那,這就是角度不同與所處位置不同的問題吧,他們認為自己的做法是正常不過的。


    而且因為與他們的和生活息息相關,所以這也是必要的,可是在陸建章甚至是一些角度站在袁世凱這一側的人來說,他們的做法就是不對的,甚至可以定義為犯上作亂也好,定義為叛亂躁動也罷。


    總而言之,他們的做法對於掌權者沒有一個好的幫助與苗頭的話,那麽他們就該死;至少我看的以及我了解到的信息中,其答案就是這樣的。


    陸建章在湖北以及其周圍鄰近省份展開大肆的殺戮,殘暴的武力鎮壓,這一切還都是放在明麵上的,也許這也是他唯一的選擇,而且因為他所麵對的層麵不同,陸建章所麵對的是老百姓、工人、學生,這樣的大眾群體。


    而且還都是對於政、治問題不怎麽了解的群體,所以他必然的要把自己的血腥手段擺在他們的眼前,讓他們知道如果繼續下去的後果是什麽,雖然這樣看起來是陸建章這個人非常的嗜血、殘暴。


    但是實際上,說起來,他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假如他對於這個群體使用暗殺的手段的話,不說能不能準確的打擊掉根源問題,恐怕如果真的這樣做的話,那麽他現在能夠取得成績,肯定也是絕不會出現的。


    而江朝宗與雷振春二人的手段作法正好與陸建章的相反,陸建章大肆殺戮,造足了聲勢,而江、雷二人則是小心翼翼,輕易的絕不出手,可是一旦此二人出手的話,必然又會多了一條冤鬼!


    江朝宗是京畿警察廳長的位置,同時袁世凱還在私下裏任命他為京畿特訓總務公署署長的位置,這個所謂的特訓總務公署其實說白了,就是一個見不得人的暗殺組織,江朝宗擔任的這個署長的職位。


    也不過就是負責調度、指派這個機構內部的暗殺人員進行殺戮的頭頭罷了,說起來這個總務公署的性質有點類似於明朝時期權傾朝野的東廠,而且從根本上論起來,其實這兩者之間真的沒有什麽太大的差別。


    要是非要說出一個區別的話,也許就是東廠從上到下基本上都是由太監組成的,而這個總務公署卻不是這樣罷了。


    江朝宗自從任職了這個總務公署署長的位置以後,他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擬定暗殺名單,當然了因為機構的職權不同,所以江朝宗擬定的暗殺名單上麵,全部都是政、府機構內的人員。


    值得一說的是,江朝宗這個人其實或許他真的就就在“暗殺”兩個字上,有特殊的天才能力,雖然我不曾見到過他的暗殺名單而且也有幸運的沒有成為過他暗殺名單上的一員,但是我卻聽說了江朝宗的一些暗殺手法。


    其實暗殺兩個字非常容易理解,單從字麵上解釋不過就是在暗地裏或者是解釋為不為人所知的,去殺掉其他人。但是僅僅就是這樣的簡單的兩個字,也未必有人就能夠達到江朝宗的這個層次。


    據說,江朝宗的暗殺手段千奇百怪,槍擊、車禍、毒殺、自縊等等,一切的一切,幾乎都能成為他的暗殺手段。我就聽說過這麽一件事,那就是有一個劉姓的政、府職員,因為在政、見上與袁世凱一支有所不合。


    很不幸的,他就成為了江朝宗暗殺名單上的一員,這位劉姓職員雖然職位不高,而且手中沒有什麽權力,但是因為其家族的一些勢力,所以他還是能夠在一定意義上取得話語權的。


    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他成為將江朝宗暗殺名單上的一員之後,在短短的五天時間內,就神秘的人間蒸發了。那個時候還沒有人意識到他可能已經成為了刀下冤鬼,直到前幾天的時候。


    從玉泉山往北、京城裏送糧用的水道上,屍體,經過相關部門鑒定之後,最後得出的結論這具屍體的主人,就是這位劉姓職員,而且從屍體的鑒定結果來看,這位劉姓職員並非是死於溺水。


    而屍體之所以會出現在水道上應該是死後被拋屍於此的,這位劉姓職員喪命的原因是一根從他天靈蓋透入腦髓的細長鋼針,而且那根鋼針上還檢驗出劇毒的成分。而且不單單如此,這屍體的上麵還有兩處槍傷。


    經過鑒定得出的結論,這兩處槍傷應該是與死亡日期相同的時候留下的。雖然單單這麽看起來這沒有什麽奇怪的,但是換一種方式想一想的話。既然已經選擇了用鋼針了結他的性命,那麽又何必再用槍擊那?


    而且還拋屍玉泉山水道,從北、京城到水道可是有著一段不近的距離的,這麽做到底是為了什麽那?要是說害怕屍體被發現的話,雖然這是完全不可能的,但是即便是真的有這樣的因素的話。


    那麽直接埋起來不是比投入水道更為穩妥嗎?還有就是即便是投入水道的話,那麽也應該選擇下遊的位置,而看樣子這具屍體當時拋屍的位置應該是在水道的上遊的;無論是江朝宗也好。


    亦或是他手下的那些專職暗殺的人員也好,無論是誰!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烽·煙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白石頭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白石頭並收藏烽·煙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