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依舊還是十分的緊張,雖然他早已是飽戰之士,而且京城內此時雖然還在不斷的各方增加兵力,但是依舊算不得是大規模的戰鬥。


    但是雖然如此,可是這一次的戰鬥卻是有著改變全國局勢,政,權所在的可能的,當然了,也隻是可能罷了。


    徐樹錚自己心裏清楚,就算是通縣警衛大營傾巢而出,而且還是在給他們全部配備最新裝備的前提下,三天之內,讓他們完全的掌握整個北,京城,都是不可能的。不說京畿衛戍的軍隊,就是城內的憲兵、警察部隊,以及一些隱弊的城防裝置亦或是戰備狀態下的一些攻勢,就不是林灃澤可以輕易奪取、擊潰的。


    他之所以如此興師動眾,是因為在接到了兵變的情況報之後,段祺瑞暗示他,想要借著這一次的兵變事件,來一次清君側的行動,而與此同時,也是為了給袁世凱一個警告,亦或是讓袁世凱清楚一下自己的腦袋。


    雖然徐樹錚在理會了段祺瑞的意圖時曾嚴肅的反對,可實際上,在徐樹錚的心裏,他真是想要如此,之所以沒有表示出來一是他本人的身份並不適合,二也是因為他沒有一個合適的契機。


    不過這樣一下來就好了,既然段祺瑞的想法與他不謀而合,那麽他又何苦不來一個就坡下驢那?


    而且是這樣的,雖然他與段祺瑞同是皖係領袖,而且他本人也是段祺瑞的知己、心腹,可即便如此,雖然實際上徐樹錚是非常信任段祺瑞的,可是出於種種原因吧,他還是需要心口不一的。


    這是一種哲學,隻可意會而不可言傳的哲學。


    在官,場中也好,在市井上也罷,總而言之,如果掌握了,並能非常好的運用的話,那麽即使不能對你產生什麽特別明顯的幫助,但是至少可以讓你在某些情況下,不至於那麽狼狽。


    還是那就老話,做生意,保本算陪。作人,保本就是賺。


    林灃澤隊伍,此時林灃澤的隊伍,已然看到了北,京城的大門。而此時天色已然蒙蒙發亮,天邊猶抱琵琶半遮麵一般的紅霞,映襯出來的高大城牆,也是別有一番韻味。


    看著愈發臨近的城牆,他好像看到了自己已然坐在陸軍部次長寶座上的樣子,那種彈指間調度天下雄兵的意氣風發,實在是讓他向往不已。而且,他還有著自己的打算,其實他此時才將軍隊接近北,京城,就已經說明了一些事。


    昭威將軍府,夜間時那一顆手榴彈雖然早已經成了碎片,可是那一課手榴彈卻是讓院子裏的每一個人,都緊張不已。


    雖然他們都是精銳兵馬,善戰之士,而且還有震威將軍雷振春坐鎮,甚至臥室裏還有一位自從來京之後就被各方勢力不斷拉攏的昭威將軍,但是當他們真正麵對有可能發生的“死亡”的時候,還是緊張的不行。


    也正是因為這種高度的緊張,使得他們每一個人的精神都是異常的亢奮,不過,雖然此時他們精神百倍,而且有一種蓄勢待發的感覺,一個個摩拳擦掌,可是一旦這一次的事件結束以後,那麽他們所要承受的疲憊,甚至會超過一直在打仗的那些士兵。


    人就是這個樣子,總是會被自己的精神軌跡而主導了自己的行為意識,當然了,這樣的精神軌跡在一定程度上來講,也是人的潛意識。


    人的身體受潛意識影響,同樣的,這種精神軌跡,或是稱為潛意識,也會主導人的行為,主張。


    既是公務,我一個閑職之人,自然也就沒法幹預其中了。


    當然了,雷振春如此行為,雖然我並不清楚到底是不是無心之為,亦或是故意為之,總而言之,他是認定了我這個昭威將軍,就是屁!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雖然我從未在袁世凱麵前展露過我強硬的一麵,但是總不至於誰都認為我是一個軟柿子吧?而且一夜時間都過去了,袁世凱那邊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還有就是段祺瑞,作為陸軍總長的他,出現了這樣的兵變,他竟然沒有出麵。


    怎不令人質疑?


    我將手中的槍,交到副官陳敏麟的手中,而後麵色不改冷峻的對雷振春問道:“雷將軍,怎麽非要我出來,才能肅清我門口的這群‘家賊’那?雷將軍,是不是太巧合了點?還是上一次豐台校閱場上,雷將軍有什麽不滿?對蔡鍔要是有什麽不滿的話,還請將軍說出來,不要用我的家人的性命,來開玩笑。”


    雷振春可能是被我的氣勢壓迫住了,亦或是他真的懼怕了我的麵色,雷振春一改往日囂張跋扈之色,眉宇間略有唯諾的對我致歉道:“蔡將軍贖罪!雷振春不敢拿將軍家小的性命開玩笑。雷振春護衛將軍不利,使得夜有手榴彈破門,臨晝又有流彈飛入,險些傷了將軍夫人,此雷振春之罪!我不求將軍原諒,隻求將軍暫且記下振春過錯,待到危機形勢肅清以後,再在大總統麵前,領受責罰。”


    我冷冷的看著雷振春,嘴角上揚,冷笑著對他道:“雷將軍說的過了些吧。”


    雷振春忙到:“將軍贖罪!”


    “贖罪?”我冷笑著道:“你有什麽罪?”而後我又不陰不陽的對他道:“雷將軍實在是太高看蔡鍔了,我是一個閑職之人,勞煩大總統掛念,又委派雷將軍這樣的重將大員親自護衛,蔡鍔怎麽還敢不自足那?雷將軍快別這麽說了。蔡鍔承受不起!”


    “蔡將軍您……”雷振春還想要解釋下去,不過卻因為通訊兵的傳話,而打斷了,傳訊兵來到我們麵前,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顯然是搞不清楚到底該把自己接到的命令亦或是傳話對誰報告好了。


    看著傳令兵,又看了看我,雷振春果不出我所料的給了那名傳令兵一個響亮的耳光,而後破口大罵道:“蔡將軍在這!這裏軍銜最大的就是蔡將軍,你個狗才,瞎了眼不要緊,聽聲還不知道誰是頭嗎?快點,有什麽事,先報告蔡將軍!”


    “是!”挨了一個嘴巴的傳令兵,雖然滿臉的委屈,可還是幹脆的敬了一個軍禮,而後對我道:“蔡將軍,陸軍部傳話,說兵變以平,匪首皆已拘捕或就地誅殺,叛軍也已全部得到有效的控製;段總長要我來告訴二位將軍,請二位將軍於十時準時達到陸軍部開會!”


    我點點頭,而後對傳訊兵問道:“那段總長又沒說有說,這次開會是因為什麽啊?而且還將我這麽一個賦閑的人也叫去了,是不是……你說。”


    我的話其實並沒有說完,但是卻不是有原因如此的,而是我故意為之,既然在雷振春的麵前,剛剛一直冷著臉,所以也就不妨讓他知道一些“東西”這樣的話,對我有好處的同時,對袁世凱與段祺瑞中間,也能起到一定的效果。


    傳訊兵自然是不明白我的意思,他的支支吾吾,不知所措雖然有些好笑,可是我猜想,整個院子裏除了我之外,怕是沒有別人還能夠笑的出來吧?


    我也全不以為然,又對傳訊兵問道:“那你知道昨晚的兵變到底是因為什麽嗎?乒乒乓乓的打了一宿槍,還能隱約聽見炮聲,到底是怎麽迴事啊?是誰弄出了這麽大的陣勢?這裏可是首腦之地,如此大亂,這不是叫那些個公使們看笑話嗎?”


    見我怎這麽一說,傳訊兵一時竟沒有迴答;其實我知道他是故意如此的,畢竟他的眼神,還是足夠出賣他的內心的。


    不過如此也好,其實要是他真的迴答了,待到稍後段祺瑞召開的會議上,我還就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我沒有“難為”這個士兵,見他如此,我也就擺擺手,讓他離開了!而後我又對雷振春道:“雷將軍,稍後段總長在陸軍部召開軍事會議,我看你我是不是也該收拾一下,換換衣服了?一夜未眠,雷將軍已然是麵色疲憊了,您還請迴府略微收拾一下,也省的到時候會議上,讓段總長不高興。”


    十時,陸軍部,臨時會議室內。


    這個會議室其實說是會議室,倒不如說是陸軍部後院的一處大操場,臨時搭了幾個草棚一個禮台,也就草草對付了。


    今天的這場會議,實在是聲勢浩大啊,無論是不是在京任職的,隻要是在京的將官,盡皆在列,可能是段祺瑞有意為之吧,他竟然把我安排到了禮台上麵,麵對其他將官的那幾個位置上。


    能坐在這些位置的,出了段祺瑞本人以外,便是龍濟光、吳光新等擁有上將軍銜的高級將領,就連他的左膀右臂徐樹錚,也不過就是坐在禮台下方第一排首席的位置上罷了。很顯然的,段祺瑞這是把我的位置,提升到了徐樹錚之上。


    陸陸續續,人已然到齊了。


    段祺瑞自然是要最後一個到場,他今天的軍裝,不但有些髒,而且上麵還有隱約可見的幾滴血跡,段祺瑞這隻“老虎”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他猛虎的本質,峻肅的神情,淩厲的眼神,使得他整個人給人一種壓迫感,而且還不由的令人感覺到“望而生畏”這四個字!


    而且值得一說的是,據我的觀察,今天段祺瑞看徐樹錚的眼神,實在是不善,要不是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的話,恐怕我真的就會認為段祺瑞於徐樹錚有什麽不共戴天的仇怨那。


    會議總體來說,形式上,還是差不多的。無論什麽樣的會議,總還是要講明白緣由的不是?所以會議才一開始,段祺瑞就先講出了這次會議的目的;這次會議的主要目的當然是與昨晚的兵變事件有關了。


    昨晚的兵變事件,據段祺瑞說,其實這根本算不得兵變,因為這一夜的激戰,與“政,權”二字毫不相關,也與各個督軍相互的權利鬥爭毫無關係,所以說算不得“兵變”二字,與其說昨晚的事件是兵變的話,倒不如說那不過就是一場頤指氣使引發的京畿不同駐防軍隊間的摩擦!


    整個事件的罪魁禍首,按照段祺瑞所言的話,所有的問題,都是通縣警衛大營與憲兵司令部的矛盾引起的;至於為什麽京畿衛戍司令部會摻和到其中,段祺瑞的解釋是,京畿衛戍司令部,得知有兵馬未經調遣私自進城,並且在西城區直接與憲兵部隊接火。


    所以京畿衛戍司令部以為是兵變,故而才派兵進行圍剿,因為不清楚事情的原因,所以在無法分清敵我的情況下,不得以,才對雙方共同發動攻擊,目的在於迫使雙方繳槍罷手。但是卻遇到了強力抵抗,所以在不斷增加兵力。


    至於憲兵司令部與通縣警衛大營,在遭到憲兵進攻後,都以為是對方的援兵,所以又不斷的傳令曾兵,以至於引發了後麵的一切情況。


    所以說到底,在段祺瑞的解釋中,這就是頤指氣使,意氣所致,爭一口氣的長短,引發出來不可收拾的場麵!


    當然了,段祺瑞雖然這麽說,但是至於有多少人相信,誰會相信,就不得而知了,不過既然段祺瑞已然給出了解釋,那麽在場的人自然也是無法追問下去了。


    更何況,在段祺瑞說明原委的時候,他還有有意無意的說了句“我是真的糊塗了,不過有時候糊塗一些,還是好的,總比什麽都明白,卻又無心力而為好得多啊,我老了,這個總長的位置,怕是要讓出來咯。”


    段祺瑞這話是什麽意思,我想大家都知道。所以沒必要解釋了。這場所謂的會議,就在段祺瑞一個人的講演中結束了。當然,也不是光聽了一個“原委”,段祺瑞也在這次的會議上,宣布了幾道命令。


    第一道就是撤銷徐樹錚陸軍部次長的位置,理由是其包庇林灃澤在後,認人不淑在前。


    第二道命令便是撤銷吳光新長江上遊地區司令、湖南督軍以及四川查辦的職位,但是又宣布了由吳光新接任徐樹錚陸軍部次長的位置。


    第三道命令則是即刻逮捕雷振春、雷存修、林灃澤等一應參與此次事件的將官,同時戰死的米真等人,一律不給予撫恤,卻也不加罪其家人。


    第四道命令則是追究一切旅以上軍官的責任,所有參與其中的旅以上軍官,挨個由軍法處審訊定罪。不得縱容寬限。


    第五道命令最有趣,有一點類似於以前王朝的“罪己詔”的形式,段祺瑞自信罷免了自己陸軍部總長,提調總司令、北洋陸軍督察公署署長、國會議員副秘書長等諸多職務。


    這麽說吧,就是段祺瑞這一次是自己把自己一擼到底,從權傾天下,變成了一介白身,說起來,與之我都還不如的身份。


    他來找到我,他說要我隨他一同出訪德國,去見一見德國王室,與此同時也是為了讓我這個常年在邊陲的英才幹將,長長見識,他對我說等將來,我出任了外交部亦或是有關外事的重要職務的時候。


    對於各國政、要,王室成員,勢必要接觸的,所以我同他一同去德國,也是先打一個前站,讓我看看德國的王室成員是怎樣的,同時也是要我從德國王室窺一斑而見全豹,進而對世界上還是君主製的國家王室有一些預見。


    當然了,我是拒絕的,理由很簡單,那就是我的病,沒有辦法,我咽喉的毛病實在是太厲害了,厲害的讓我甚至都不能隨心所欲的吃一些自己喜歡的東西,看到我虛弱,袁克定雖然和遺憾,但是卻還是安撫我,他告訴我他會幫我從德國搞一些盡可能治療我這個毛病的特效藥。並且他表示,這是他個人對於我這個老師的一份心意。


    當然了,這不過是騙小孩子的鬼話罷了;可是從這其中我也不難看出袁克定的言外之意。終於,他不在遮遮掩掩了,他要把一些事情拿到明麵上來了。


    而且最近京城內關於“恢複帝製”的唿聲越來越高亢,請願團也好,亦或是遊,行的群眾也好,無論是團體的規模上,還是行動的次數上,都比之前要多得多。這樣的唿聲,實在是太高了。


    但是有一件事值得一說,那就是段祺瑞上一次“罪己詔”後,包括他本人在內的那一班被撤銷職務的將帥,竟然又全部重迴了之前的崗位,而且手中的權利,雖然沒有任何的增長,但是卻更加穩固了。


    這是因為這一次他們重迴崗位,是袁世凱本人親自當眾宣讀的;而至於那些被段祺瑞所推薦的將帥英才,非但沒有能夠接任他們的職務,反而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還竟然獲罪入獄了。


    那個時候負責抓捕這些人的,是徐樹錚與江朝宗兩個人,這是一次軍警配合的行動,速度快,讓很多人都來不及作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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