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整個北、京城內,可不僅僅隻有一個袁世凱,段祺瑞、徐世昌、王士珍,哪怕是在外的陸建章、馮國璋,或許他們這群人,每一個都早已給我定下了不同的圈套,或許這些圈套很多都已經實現了,而我卻不自知……


    這一次,僅僅這一次,我真的對於自己過去的那些行為、謀劃產生了懷疑,小鳳仙還曾寬慰我說,或許這就是一次巧合而已,她不希望我如此愁容麵滿,無論是出於現在的態勢亦或者是出於我的身體考慮我這樣做,都是百害而無一利的。


    但是沒有辦法,我真的慌了,這一次我是真的慌了!袁世凱的這一招我明白,這絕對不可能是巧合,這是絕對不可能的。天底下是絕沒有巧合的,那怕是有,但是我沒見過,巧合從來都不曾降臨到我的頭上。


    一切的一切!我的一切計劃,我的一切謀劃,我的所思所想!這一切,或許早就已經全盤的呈現在了袁世凱甚至是更多人麵前,我不敢想象,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麽將會是一個怎樣的結局!


    沒有辦法,在那天之後,我變得有些惶惶而不可終日,真的不是我膽子小,實在是這樣的感覺太可怕了,因為我的身後關係到太多太多,我的未來,許許多多人的性命,或許是那些於此無關的可憐人。


    在這樣的折磨中,我憔悴,紅顏淚灑暈紅妝。三天的時間,或許很短暫,亦或許很漫長。


    祭天大典的位置,就在北、京的天壇,這一天,飄飄然龍旗,明晃晃鋼槍,軍人列陣,百官赫然。袁世凱立於祭壇之上,一臉的得意之下,更多的我看到,那是他的不安,因為此時袁世凱還不算正式稱帝。


    所以他身穿的還是北洋政、府的軍裝,他的龍袍我知道早已趕製完成,但是現在他的身份,依舊是中華民國大總統,而不是所謂的中華帝國皇帝所以他不能身著龍袍,但是祭天大典之後,不久就要舉行的登基大典之後。


    他就可以堂而皇之的身穿龍袍,發號施令了;看不這祭壇上的袁世凱,我的心裏實在是不知道應該作何感想,或許我會覺得他這個人實在是有些貪心不足吧,本來就已經控製了最高權利。


    可是他偏偏還要貪圖虛名,或許他,他現在覺得此時的自己,還需要麵對許許多多的政、敵,在麵對不同意見時,他還不能獨斷獨行,或許他覺得這就還表示他手中的權利依舊是有限的。


    而且依舊有人能夠與他的權力相抗衡吧,他才會想要成為一個皇帝,一個背負著曆史與唾罵的名聲。


    袁克定在今天,他沒有如同百官一樣,穿著北洋政、府的製式大禮服,而是身穿著他從德國帶迴來的那套順承人的禮服,他的意圖很明顯,他就是借此告誡眾人,他,袁克定,已然成為了整個中國的繼承人。


    袁世凱百年之後,江山將全部被他掌控在自己的手裏。其實真的,袁克定這個人好沒有自知之明,假如他真的能夠清醒一點的話,或許他的阻止能夠對袁世凱起到作用,但是他沒有,他一心想要做大太子。


    而作為皇帝那,需要做的就是去看,去客觀的,理性的看,看著那些有可能成為皇位繼承者的人,他們到底會怎麽做,做的怎麽樣,而後在自己臨終前,亦或者是大局已定後,一道詔書廢了太子,重立賢德。


    這是帝王慣用之術,難不成袁克定連這一點也不明白嗎?我真的不知道他如此自信的依仗是什麽。


    祭天大典的過程中我就好像一具行屍走肉,在我的腦海裏完完全全的空無了,我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什麽,總之,祭天大典過後,我甚至都不知道這個儀式上,都進行了幾個環節,也不知道袁世凱的祭天檄文中,到底寫了什麽。


    或許吧,總而言之,祭天大典我是對付下來了,這就可以了,而且袁世凱也沒有在百官之中看出我的一些不同,總體而言,得過且過吧。


    雖然祭天大典結束了,但是兩個月以後,還有袁世凱的登基大典,那個才是一切的關鍵,所以我要搶在登基大典之前,迴到雲南!我知道,我必須要動起來!哪怕,我的一切,早已暴露在袁世凱的眼前!


    距離預計好的時間,越來越近了,而且這其間我還得到了袁世凱允許,比之上一次去日本前那番周折來看,這一次還是非常順利的。當然了,這正是因為這樣的順利,使得小鳳仙近來的情緒,非常的低落。


    她時常的會寫一些傷情的詩詞,也會談談琴,琴聲溫婉傷懷,詩詞落寞、孤單或許這就是她心境吧,這樣的載體或許顯得有些矯情,有些過於的小家子氣,脂粉味太過於彌漫了,可是,畢竟小鳳仙也不過就是一個女人罷了。


    這樣的載體或許對於她來說,才是最好的,我記得這麽久的時間裏,小鳳仙寫過幾十首這樣溫婉淒涼的詩詞,記得最開始的時候,我與她就寢前在做燭火下,她看著窗外,似乎這房間裏,就隻有她一個人似的。


    眼中似有淚,若有雨,梨花綻放枯榮之下,滿失敗愛。


    秋風涼,月上妝,伊人燭火淚染霜。蒼蒼白鷺鳴,昔時羽霓裳,鐵衣征人關山外,金戈鐵馬!獨留幾許傷。枉斷腸。


    斷腸人,或許是她亦或者,她筆下的斷腸人,是我,征人才是她,未來的日子,也許我將會縱馬疆場,奈何她也需漫漫情路終無頭,迴首望,已是斷崖。佛雲“苦海無邊迴頭是岸”,奈何苦海之極便是情海,情海之崖,漫漫無所蹤。


    也許在未來,在戰場上,我會落得一個馬革裹屍的下場,亦或許我能夠出將入相,封侯功勳天下,可這一切於一個女人來說,於一個愛著你的女人來說,這又算得了什麽?戰場上的槍林彈雨。


    戰場上的烽煙彌漫,至少,這一切,尚可見,在眼前。而情路征程下,漆黑無光,看不見,摸不到,嘶吼哀嚎,獨留滿身傷痕,鮮血淋漓,逃得出,卻逃不掉。用情至深之人,唯有傷痛。


    用情無情之人,僅存傷痕。那夜,月光如雨,灑落而下,滿滿都是憂傷,是星空的淚,是痛苦,是情的折磨,是愛的挫折,是她的傷痛,是我的殘忍。是雲遮月的無奈,是月光落下,照不見有情、人的歎息。


    悲涼嗎,或許吧,小鳳仙還是小鳳仙,那一夜的落寞後,她對我還是一如既往,奈何,她縱然不曾提及過自己的情感,但是我卻也能體會到她的心情,我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她,我想要躲避她。


    可這樣,我怕更深的傷害到她的情感,真的,我實在不能如此坦然的生活在她的悲痛中,或許我離開時,她的淚水才會落下,但是她此時的忍耐,實在是,更叫人憐惜悲哀。或許這是我的錯。


    或許這就是她的錯,也許我們兩個人都沒錯,錯的是時局,是現今的天下,亦或者,這根本就沒有對錯,對與錯的品評實在是無法詮釋、解讀這樣的情感,這不是愛情,不是親情,而是許許多多情緒的載體。


    沒有一個詞能夠明確的定位這樣的感情,同樣的,也沒有什麽話語能夠很好的解釋這樣的感情。正如小鳳仙後來寫下的那首詩詞一樣“梨花香已逝,憐人不自知。天涯許久遠,驀然在眼前。”


    我也曾想過,如何能夠勸解一下她亦或者是盡可能開導她,但是我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或許此時我正該沉默,太多的話語反而會傷害她,雖然原本我已經傷害了她,但是明知如此,我更不該更深的傷害她。


    但是沒有辦法,或許這就是我的自私吧,我實在無法忍受小鳳仙這樣的情緒,雖然影響不到我什麽,但是卻會讓我過的非常的難過,很辛苦,真的很辛苦,也許她比我還辛苦吧,但想想。


    我未來將要麵對的是什麽,將要與什麽人作鬥爭,想一想的話,或許我比她更需要暫時的放鬆吧,我真的需要此時的放鬆,放鬆我的精神,也是放鬆我的心靈,軍人不怕死,而我與之相比。


    我也不怕被人遺忘,我真正害怕的,是我自己,是我自己的不明確,是我自己的失誤,是我的決斷會導致未來不可預估的下場。本來我就已經高看自己了,我曾認為我不是一個自負的人,但是實際上的表現來看。


    我高估自己了,真的高估自己了,所以我期待安靜,我需要安寧,我不需要陪伴,但是我需要小鳳仙給我的關懷,同時,我也需要她來幫助我放鬆下我緊張的精神,當然了,肯定不是依靠男女之事。


    男女之事確實在一定意義上能夠放鬆人的身心,但是實際上,這至少在我看來,完全依賴如此放鬆自己的,都是為了自己的欲、望而找借口,而且客觀來講,過渡的身體消耗之後,放縱的絕不是自己的身心。


    反而會使人的精神更為緊張起來,因為來自生理上的無力感會破壞人的自信同時更嚴重的會左右人的信念,動搖了信念的人,又如何不會感到緊張那?所以就是我的自私吧,我必須要做些什麽。


    但是我需要一個載體,利用這個載體來開解小鳳仙,其實我有些束手無策,甚至我都想過就直接的和她當麵談一談好了,因為我相信其實無論是什麽載體下,小鳳仙肯定都會按照我的想法來做。


    但是說實話,如果有一個好的再提的話,那麽至少的,會讓她再次受到的傷害減少一些,而哪怕就是一點點減弱,其實也是有好處的,畢竟,她是一個女人,即便是堅強,即便是大義,她依舊隻是一個女人。


    最後,我終於想到了一個較為適合的載體,那就是與小鳳仙同樣的方式,她能夠寄情詩詞,我為什麽又不能那?她的詩詞我能看到,那麽我寫下來的東西,必然她也會看到啊,這也算是一種無聲的交流吧。


    也許,這才是我與她最好的交流方式吧,不單單指現在的情況,其實就是一開始的時候,我想我如果就采用這樣的方式與她交流的話,或許到如今,她可能也就不會如此淒涼了,一個女人的淒涼,是由我這樣的一個男人所帶來的,想想,都是一件令人傷心的事情,不是嗎?


    黃沙百尺幾人收?沒落斜陽映如秋。一彎赤水何處來,抬首萬裏無源頭。


    我不知道小鳳仙能不能理解我這是詩中的深意,但是我覺得隱晦的詞句,才能盡可量的不去傷害她,當然了,這是我的期望。不過,結果卻不是我想要的,或許小鳳仙這一次是真的沒有理解我的意思吧。


    她依舊沒有改變,雖然在我的麵前總是紅顏笑,奈何夜深人靜時,卻空自愁。她的背影在燭光下,依稀可見的,不再是她的曼妙,唯留下繼續哀傷幾許憂愁,是空曠的來時路,是漫漫不見盡頭的去時秋。


    見此,我隻好再留下一首詩,其實這詩詞,這一次留下的除了我的深意與勸解外,更多的,我留下來的是我為數不多的柔情,是我僅存的愛。


    烏雀獨飛思北歸,風起浩浩翅已垂。紅砂血染終洗去,征人白發頭不迴。


    鐵衣斷劍人莫笑,羸馬哀鳴遍荒丘。瘡痍滿目家尚在,俊秀萬裏山河巍!


    或許這首詩太過於無情了,雖然這其中將我的豪情壯誌,視死如歸表現的淋漓盡致,可是,這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實在是太過無情了,我的自私終於還是戰勝了我的情感。或許所謂的“大義為先”能夠成為我的借口。


    但,我卻必須要承認,而且我也樂得承認,這的確就是我的自私,這絕不是家國天下之大義!我就是想珍惜這最後的溫存,珍惜一切我還能夠真正放鬆的時間,溫存之下,紅顏衰敗,一切都將遠離我。


    而我,也將趁著一切遠離我的時候,漸漸的,消失在她的視野中,卻凝固在她的心海裏。這就是男人與女人的區別,這也是男人與女人之間的差異,女人更願意為了愛情而放棄一切,而男人,則能夠為了一切,或許都不需要一切吧。


    隻需要一個念頭,亦或者是一個尚無目的的存在,就能夠放棄愛情,愛情的忠貞與忠誠,雖然是相互的,但是女人所付出的,更多。傷的也更痛。


    或許是我的詩詞,真的觸及到了小鳳仙內心最深處的傷口,她改變了之前的態度,雖然對我依舊是情情、愛愛,滿心的付出,而再沒有了之前的落寞、孤寂,可不知為何,我卻能從她的眼中看到那一個女人心如死灰的場景。


    她還在意著我,愛著我,我對的感情也沒有任何的改變,但是就在這不言中,與她之間關係,好像發生了微妙的變化,算不得我們兩個人漸行漸遠漸無書,也不能夠說是我們兩個人更為的貼近了彼此的內心。


    或許我們兩個人的心早已經融為一體,唯一能夠改變的就隻有情懷,我傷了她的情,她點燃了我的愛,傷害她的指揮越來越深而被點的,卻隻能越燃燒,越稀少,到最後,直到消逝。


    或許會留下一縷飛灰,亦或是那殘留下來的一縷飛灰也終將無物,但一切,已然定型,無法更改,也不會更改了。


    他們的麵目表情實在是太豐富了,而且這其中最能夠引人發笑,當屬袁克定了,我不知道袁世凱為什麽會把袁克定派來,我知道他是一個早就已經被袁世凱“舍棄”了的人物,上一次報紙的鬧劇,實在是讓袁世凱丟了大人。


    不過,那個時候袁世凱還在堅持著共、,可是現在袁世凱稱帝了,公天下,又退迴到了家天下,那麽袁克定的身份自然也就隨之改變了,父親總是能夠原諒自己的孩子,更何況,父親已然是“天下之主”了那?


    不過這些人裏麵,最讓我側目的還是楊度,籌安六君子之首的人物哦,幾乎能夠稱之為他就是袁世凱稱帝的始作俑者之一,這樣的人物,竟然能夠放下自己的身份,來迎接我這麽一個什麽都不是的家夥,這難道不足以令人感動嗎?


    我與楊度其實我們之間的私下交情並沒有什麽改變,因為公私分明是一個政、治人物所必然的條件,如果不能夠把這一點做的非常適當、非常適合的話,那麽這樣的一個政、治人物,怕也是不合格的。


    “鬆坡啊。”袁克定的熱情,實在是有些做作,或許他恨我吧,但是出於一些什麽原因而不得不對我如此,當然了,亦或者是他現在也並沒有完全的得意,天下大局未定,別說是他了,就是袁世凱現在也是提心吊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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