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幾個唿吸的功夫吧,吳梓楠就把自己的身體,摧殘的鮮血淋漓,劉二爺雖然是見過世麵的,可是他還是被吳梓楠的作法弄得心驚膽戰,畢竟傷害別人需要的是勇氣,而傷害自己需要的卻是一股瘋勁!


    劉二爺被吳梓楠的這股瘋勁給嚇到了,在他緩過神來的時候,看到身形有些闌珊的吳梓楠不由得忙上去將他一把扶住,而後捂著他的傷口問道:“你這是幹什麽!”


    而吳梓楠,雖然重傷成了這個模樣可還是挑著嘴角,眼中滿是高傲與得意的看著劉二爺,用虛弱到說幾句話就有血沫子噴出來的語氣,對劉二爺開口道:“江湖規矩,凡僭越官家臉麵者,肋下取肉;幫內規矩,凡掌棍弟子,監看幫中徒眾不利者,當先受三刀六洞之刑!再親手誅其背離之人。劉二爺,今天的事,我已給了你一個交代。”


    說著,吳梓楠推開了劉二爺,而後歪歪扭扭的,嘴唇蒼白走到圍觀的一眾賭徒麵前,而後中氣十足的對眾人嗬斥,也可以說這就是他吳梓楠的宣告。


    “你們聽好了,再有來這裏吃寶局的,要他們先看看這是什麽下場!我二十四垛決不會讓所屬的商家,白白的,拿出錢來,二十四垛者,言必信行必果也!”


    什麽叫一朝成名!吳梓楠雖然這一次的行為有所僭越自己的身份,而且說起來他也是身受重傷,可是必須要承認的就是他的名號,就在一夜之間傳遍了江湖,而且就是在二十四垛之內,諸多長老也是對他這個名不見經傳的掌棍弟子,有了關注和興趣。這其中就有水伯,至於其日後的提拔扶搖之路倒是後話。


    水伯的身形,還是那麽挺拔,他的眼神中,此時渾濁的雙眼,好像是漆黑的且肮髒的夜晚一般。他在考慮,他在想,自己曾經的決定是對或是錯,對了,又該如何繼續下去,要是錯了,又如何才能彌補。


    水伯如此,可是吳梓楠還是依舊要向他老人家解釋清楚,昔時老爺子安排下來的事情,他做的到底怎麽樣了。雖然吳梓楠不願意打擾水伯此時的狀態,可是沒有辦法,畢竟他不能把自己今天的剩餘時間,全部浪費在這個地方。


    吳梓楠輕輕的咳嗽了兩聲,借此作為自己的講話的開端:“咳咳,老爺子,您上次交代下來的事,現在已經有了眉目了,而且說起來,您那個養子確實有些可憐,但是他死的並不可惜,如果不是他的死,恐怕也不會給我一個機會,而且這個機會我相信即便是您也會願意用他的性命來做交換的。”


    “你說什麽?”水伯眉頭一皺,很顯然的他不願意相信吳梓楠的話,而且看起來他有些不願意接受,不過畢竟水伯不是普通人,在刹那的傷悲之後,他便恢複了常態,反而安撫吳梓楠道:“他有自己的命運。你也不用如何,繼續說下去吧。”


    “是。”吳梓楠點點頭,而後繼續開口道:“現在幫裏的弟兄徒眾和以前也不大不一樣了,當年的江湖也變了味道。老爺子,您的擔憂現在看來是非常容易變成現實的;如果可以的話,我更希望您再必要的時候可以出麵,和幫裏的那些老前輩們交流交流,雖然老輩人依舊還是當年的豪情意氣,可是畢竟,也都老了,牽掛也多了,而且其實不怕您不高興,這一次,參與到其中的,據我所知就有不少人的背後,是老輩人支持的。”


    吳梓楠的話,說的很委婉,而且很輕鬆,看起來是在向水伯說明自己的意圖,以及希望水伯可以在一些關節上,給予他幫助,可是實際上,他這番話如果僅此這麽理解的話,是絕對不完整的。


    而且這樣的片麵將會引發未來的很多爭鬥,水伯聽完他的話,先是不由自主的搖了搖頭,不過隨即又點了點頭,對其道:“看來你是打算借著我的這個台階,更上一步了;那些老家夥們,我想,我應該能夠處理吧,但是有一句話還是要告訴你的,吳林啊。”


    “是。”吳梓楠稍有的表現出自己的恭敬之色,準備聆聽老爺子的教誨。水伯比較滿意的點了點頭,而後繼續說道:“不要把事情做的太過,謀而後動尚不可鼎定全局,你這個人手段也高明,城府也夠深,可就是有些時候你的做法實在是太過於令人恐懼了。不代表所有的人對你畏懼就會完全的聽從你的命令,而且也不是表示你用血腥征服的一切,就必然不會再被其他人染指。”


    “我明白了。”吳梓楠深解老爺子這番話的意義他恭敬的點了點頭,而後為了表示自己的對老爺子的感謝,他從自己的腰間取出了一把折扇,雖然吳梓楠是一個混江湖出身的,而且手段殘忍,但是這不表示他就是一個目不識丁的粗人。


    從他的名字就能看得出來,而且他的話語間依舊能體會到一絲文人的氣息。既然是文人嗎,自然要有一個適合自己的身份的配件,這也是他作為幫會總瓢把子的一種象征,沒有獨、立的個性。


    是無法征服所有人的人格的,吳梓楠給自己的樹立的獨特個性除了自己的血腥外,便是他手中的扇子了,無冬曆夏,吳梓楠從來都是扇子不離身的,即便是飄雪嚴寒之下,他依舊還是會把扇子待在自己的身邊。


    而且說來也奇怪,雖然他每天都隨身攜帶扇子,可是他自己卻從來不會扇扇子,尤其是他絕不會把自己腰間扇套裏的扇子拿出來扇一扇。有人傳言說他腰間的扇套其實就是一個偽裝。


    那裏麵裝的根本就不是扇子,其實那是一把刀,也就是當年他立威之時用的那把刀,也有人認為他腰間扇套裏麵裝的確實是一把扇子,但是那把扇子是特製的,並不是用來扇風的,而是一種可以在瞬間擊發出箭矢的機關物件。


    以上兩個傳言至於可信與否其實已不再重要,因為此時吳梓楠確確實實的是從自己的腰間取出了一把扇子,他雙手捧著扇子,對老爺子開口道:“這是我常年隨身攜帶的扇子,見過它真容的沒幾個,但是隻要是見過這扇子的人,必然都是我的親信,或者說是最忠誠於幫會的人。”


    “這扇子也算是我的一個代表,老爺子現在江湖不平,您老拿著,全當個物件,萬一有一個緩急,也好以此來調度幫內的徒眾,雖然您老德高望重,可是畢竟現在的幫會裏新人較多,到時候萬一要是有不從您老號令者,可以次做一個憑證。”


    水伯沒有說什麽,理所當然一樣的接過了他手中的扇子,而後嘩的一聲,甩來了折扇,這其實是一把沒有什麽特殊的扇子,因為最普通的毛竹扇骨已經說明了它的廉價,可是當老爺子看到這扇子的扇麵時。


    也不由的讚歎起來,道:“好啊,你小子看來還真有些寶貝,文征明的真跡,這可是少有的寶貝。我說他們總說你成天帶著扇子也不用,原來你是舍不得啊。其實這也不怪你啊,要是我,我有這麽一把扇子我也舍不得用呦。”


    見水伯對扇子非常滿意,吳梓楠也不由得一笑,口中還說著:“您老喜歡就好。”


    水伯點點頭,而後收好了折扇,又對吳梓楠客氣了一句,而後道:“還有一件事,我希望你可以幫我一下。”“您老請說。”水伯點點頭,道:“是這樣的,現在北、京的局勢我想你也應該知道一些。”


    “這裏的水很渾啊,而且殺機四伏,偏偏這個年景下,英雄卻無展翅的機會,還要時時刻刻提防著自己的性命,真是可憐,可歎啊;你這次來應該是帶了幾個幫裏的徒眾吧?”


    吳梓楠迴答說:“八個人。”水伯想了想,而後直接斷然開口道:“這樣吧,你除了自己的隨身的兩個人之外,其他的六個你就給我留下吧,兩個放在我這,剩下的四個,安排一下,我老頭子現在不問江湖事了,很多事情也不知道該怎麽做才好,跟不上年代了,這個事就交給你你安排一下,讓他們去給我保護一個人。”


    吳梓楠一聽,不由得眉頭一皺,而後開口問道:“您要他們去保護什麽人?我們這次來沒帶什麽家夥,要是真的有需要的話,他們的手頭還不夠硬啊,不如這樣,您看要不然我先把他們留在這,然後我迴去之後再安排一批人連同家夥事一起送來?”


    水伯搖搖頭,道:“不必了,就他們就可以。要保護的這個人,未必就真的會出事,但是我還是放心不下,說起來其實我也舉得自己這麽做有些多餘,但是沒辦法,就像你說的,人老了牽掛多了一些啊。”


    “您老要保護的到底是誰?”吳梓楠追問道。水伯歎了口氣,嘴角略微上挑,緩緩的道:“昭威將軍,蔡鍔。”


    一席餐後,趁著夜色,吳梓楠離開了水伯的住處,一個人向著他來時的路而行。其實這一路上,雖然有山中的鳥獸嚎叫,但是說起來,這些卻並沒有攪亂他的心思,他正把自己主動地陷入到一個思緒組成的網絡中。


    他想要從這個網絡中,尋找到自己日後的方向與目標。今天與水伯的見麵交流,讓他清楚的知道了,自己現在雖然是二十四垛的總瓢把子,可是他的位置其實是岌岌可危的,單單就說水伯讓他派人保護蔡鍔的這件事。就能夠看的出。


    水伯隻留下了他的四個人,而且表示不需要他迴去之後再派人手過來,雖然看起來這是不想讓他麻煩,可是實際上,這裏麵可能就有水伯不想他的勢力過度的滲入到北、京的緣故。


    而且,雖然水伯說自己的已經淡出江湖,而且他本人也確實過起了隱居的日子,但是僅僅是今天的表現,就足以說明水伯他沒有老老實實的過一個百姓的日子。吳梓楠心裏明白,他之所以要幫裏的人去秘密保護蔡鍔。


    就是為了讓自己個“政、治”扯上關係。江湖人再有勢力,可是麵對政、治兩個字的時候,能表現出來的隻有無力兩個字了。水伯之所以如此,就是想要把自己的滲透到政、治裏麵去。


    而他又之所以會讓吳梓楠的人去暗中保護蔡鍔,其實說白了,這就是他的迂迴之法,要是日後蔡鍔真的成就了一番豐功偉業,那麽這裏麵自然就有了水伯的一些功勞,哪怕就是蔡鍔對水伯不理不睬,那他也能夠借著自己的這一手棋,給自己帶來少數人才能享受到的利益。


    二十一條的問題本來堅定不移的時候,竟然突然轉變了話風,我聽聞袁世凱在一次主要會議上,竟然公然的對出席的眾人說:“如果我方不能盡快的給予日本答複的話,我想,日方應該不會再持有懷柔政、策了。”


    袁世凱的這番話,到底是什麽意思,我不知道,可是想來,如果我的想法沒錯的話,應該是他決定或者說是有苗頭打算向日本低頭了。我必須承認,即便是國際態勢上,對中國也是不利的。


    莫理循確實用盡了自己的力氣,在國際上幫助中國營造出所需要的且恰當的氣氛,可是沒有辦法,國力羸弱,這是不可更改的事實,國家的弱勢就是一個惡性的循環,除非有天人能夠力挽狂瀾。


    袁世凱是這樣的人,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這一次他竟然會更改自己的口風,是因為他覺得自己已經無力了嗎?還是他認為這已然更改過的二十一條就不再是之前的二十一條了那?


    這一段時間裏,袁世凱用盡了自己的心力,調動了全國上下一切可以調動且有用的人才,“破格利用”的張鳳翽,甚至是我,甚至是那些毫不懂的什麽叫做國家利益,隻知道中飽私囊的家夥。


    總而言之,一切能用的人,他都用了,文武共下。文的,他更換外交總長,積極與日方周旋,且努力營造國際態勢,強行的將日方在國內的一些小型企業、生意甚至是作坊僑民進行了嚴格的清查。


    雖然這樣的做法,並沒有什麽太大的作用,可是必須要承認的就是他這些並沒有什麽太大作用的方式,積少成多的情況下,還是破事日本人對最初的二十一條進行了首次的修改。


    而至於武的話,袁世凱調動張鳳翽等人,率軍在國內臨近亦或是能夠使得日方軍隊登陸的地方,進行大規模的駐紮、巡查,而且還在必要的位置進行軍演,校閱。就說前一陣東北發生的那件事吧。


    據我收到的消息看來,這件事其實就是袁世凱秘密要求張作霖進行的,其實想來這是可以理解的,要不是袁世凱的話,就算張作霖他這個江湖草莽再有膽氣的話,想來也不會直接和日本人發生摩、擦的。


    對於這一點,我是非常佩服袁世凱的,其實不單單這樣,假如你能夠真正了解當初袁世凱小站練兵時的一些細節的話,也就能夠深入的了解他這個人了,假如他不是過於在意自己的地位與生命的話,他就是一個實實在在的可以被稱之為完人的人了。


    完人,就是完美的人。袁世凱前清從、政的時候,不貪財,且對於上麵交代下來的事情,不遺餘力甚至可以說是肝腦塗地,而且他還不貪財,他也不貪色。這裏的貪色指的是流連花街柳巷的那種。


    像袁世凱這樣,喜歡的就娶迴到家裏麵,算不得貪色,頂多就是一個貪歡而已。而且袁世凱本人對於鴉片這一類東西是非常反感的,而且曾多次敕下嚴命要求手下的官、員對鴉片交易進行大規模大力度的打擊、稽查。


    而且就是在小站的時候,他也曾親自手刃過吸食鴉片的士兵。袁世凱愛惜自己的權利,但是他並不愛財,其實也可以這麽解釋,那就是他清楚地知道,當自己擁有了權力之後,那麽所謂的財產不過就是一個數字罷了。


    所以一個不愛財,不貪色,反對毒、品的人,又如何不能稱之為完人那?但是沒有辦法,人無完人啊,袁世凱除了一個人之常情的貪圖權利之外,最能夠直接觸動他,最能夠令他無法成為完人的就是一個所謂的家族魔咒。


    至少在袁世凱看來,他們袁家人,都是短命鬼,他的父親,叔父等等,他的家人,他的宗族內,不知道有多少人,正當壯年的時候,突然夭折。這是對於他們家族的打擊嗎?還是這是上天對於他們的懲罰?


    袁世凱不知道,而且他也不想去探究一個緣由,畢竟,知道了緣由也沒有用,在當時的世界,這是無法迴避或者是避免的。所以袁世凱隻有一個從來沒有說出來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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